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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177 天黑請閉眼(十五)
嚴岑按下門邊的開關,將手中的鑰匙串扔到門口的鞋櫃台面上。

客廳頂燈發出一聲刺耳的滋滋聲,亮了起來。“嚴法醫”的公寓面積不大,裝修跟樣板房如出一轍,家具少得可憐,滿屋子不是白就是黑,地磚乾淨得能反光,客廳頂燈慘白慘白的,跟他法醫室的操作間是一個色號。

總而言之,不像個活人住的屋子。

嚴岑脫上的白大褂外套,然後將門外的小號行李箱拎了進來擱在門邊,又摘下手上的白色手套,一起丟在鞋櫃上。

原本架在鞋櫃旁的雨傘不小心被行李箱踫歪,晃裡晃蕩地掉了下來,正砸在行李箱上頭,順著箱身滑落在地。堅硬的傘柄落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踫撞聲。

嚴岑腰也未彎,用腳尖輕巧地踩著傘柄一抬,抬手將雨傘攔腰接了個正著,又好模好樣地掛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關上門,走進客廳之中。

嚴法醫的公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嚴岑坐在沙發上,叫醒電子管家,打開了屋內的空氣淨化器。

然後他放松身體,後仰著靠在了沙發背上。

客廳有些太亮了,嚴岑的眼楮比正常人敏感一些,被燈晃得眯了眯眼。

眼楮驟然失去焦距,眼前白慘慘的燈泡被模糊成一個碩大的白色光暈,直直地照射在嚴岑的眼楮上,與操作間中照射屍體的樣子非常相似。

嚴岑眨了眨眼楮,把眼眶中溢出的生理性水汽處理乾淨,然後拾起落在沙發上的手機。

他滑動著屏幕,點開了一個純黑色圖標的a。

這a的頁面十分簡陋,上面的預設按鈕寥寥無幾,只有繁雜的細長線條不知所雲地纏繞在一起,瑩綠色的線條鋪在如墨般的底色上,看著像是某種地形圖。這頁面上的大部分比例都被這線條組成的圖樣佔據了,而在其中一條線上,一個紅點正在不斷跳動著。

嚴岑目光沉沉地盯著那紅點有一會兒,伸手點了一下右上角的星號鍵。然後那線條花樣底下的墨塊忽然翻開,露出下面的衛星地圖來。

那些細長的綠色線條跟地圖重合著疊在一起時才能看出來,那是一份簡略版的申城地圖。

那紅點還在跳動著,緩慢地向前挪動著,嚴岑伸手放大那一塊區域,發現紅點剛剛離開申城國際高中。

——那是許暮洲。

嚴岑的指尖在手機殼上輕輕點了點,看著那紅點拐過一個十字路口,移動的速度忽然變快了。

嚴岑勾了勾唇角,輕輕笑了笑,他將手機放在茶幾上,然後從茶幾上拽過一個裝著酒器的托盤。

酒壺裡裝的是前天換進去的白蘭地,嚴岑也不起身去找冰塊,就這麼倒了半杯,拿烈酒當水一樣潤嗓子。

五十幾度的烈酒,辛辣味兒十足,冰涼酒液順著他的喉嚨滑到胃中,帶起一片灼燒的大火。

嚴岑舔了舔唇,覺得“嚴法醫”實在是會享受。

嚴岑從來到這個世界線到現在還沒合過眼,好不容易見縫插針能夠安靜片刻,可惜有人偏偏不讓他消停。

他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刺耳手機鈴聲突兀地響徹空曠的房間,殺傷力極其強悍。

倚在沙發上的嚴岑不由得煩躁地皺了皺眉。

他果然就是習慣不了手機這種東西,好不好用倒是其次,主要是靜音聽不到消息,不靜音又太吵,雞肋得要命。

嚴岑心情不好,抬腳擱在了沙發上閉目養神,對那如雷貫耳的噪音權當沒聽見。

那鈴聲倒也鍥而不舍,一直催命一樣地響著,因時間過長未響應自動掛斷後緊接著就會再打過來,看那架勢活像是嚴岑只要一刻不接,那邊就一刻不停一樣。

在鈴聲響到第三遍時,嚴岑終於大發慈悲地按下了通話鍵,他懶得起身,就乾脆點開了免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中聽信兒。

“晚上好,弟弟。”電話那邊是個非常嫵媚的女聲,聲音非常好聽︰“祝你今夜過得愉快。”

“謝謝,祝你也快樂。”嚴岑的語調中帶著明顯的笑意,但若是電話那頭的女人親自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的表情,就會發現嚴岑面沉如水,眸子裡半分溫度都沒有。

“我原本有想過,這件事到底會不會像父親說得那樣有趣。我之前還懷疑過,覺得父親是誇大其詞,但現在我才發現——父親說的是對的。”女人嘆息一聲︰“……她真的好蠢。”

“是他們。”嚴岑糾正她。

“哦,沒錯。”女人笑得很開懷︰“對,你說得對,你總是很聰明。”

她在那邊地擺弄著什麼東西,嚴岑耳力何等驚人,當然聽得清她在那邊做什麼。

雖然電話對面的女人刻意捂著手機避開了聲音來源,但嚴岑依舊聽見了背景音中一個年輕女人的啜泣,其中夾雜著不規律的衣料摩擦聲,那人應該是在掙扎。

“不過你們那的警察在查我。”女人說︰“有個愣頭青,我應付了他一下午。”

嚴岑在心裡想了想,將女人說的“愣頭青”在印象裡挨個比了比,才發現她說的大約是沈雙。

電話那頭背景音中的掙扎聲開始變大,女人捂著話筒,不滿地用英文呵斥了一聲。

“無論你現在怎麼想,我都建議你不要亂來。”嚴岑十指交叉,閉著眼楮靠在沙發背上,明亮的燈光透過他的眼皮,在他眼前鋪設出一片暖黃的亮色。

“不然老鼠遲早會被貓逮到,然後剝皮抽筋拆骨——最後吃掉。”嚴岑平靜地說。

“你贏不了許暮洲的。”嚴岑實事求是地說︰“沒人能贏得了他。”

電話那邊的女聲沉默了片刻,語氣有些不滿,她哼了一聲,輕笑道︰“你就這麼肯定呀。”

“當然。”嚴岑垂下眼,他摩挲了一下沙發扶手,輕輕笑道︰“我就是這麼了解他。”

“對他們警察來說,找到凶手算贏。”女聲很快找回了自己原有的語氣節奏,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接著說︰“但是對我來說,只要達成目標就算贏——所以你看,這明明可以雙贏,誰也不吃虧。”

她的語氣很輕巧,帶著一股不合時宜的歡快,她的撒嬌更像是無意識的本能,張口閉口信手拈來。

“是嗎?”嚴岑意味不明地說。

“那當然。”女聲又笑了笑,說道︰“弟弟,姐姐今天再給你上一課——”

“人活著,什麼都可以沒有……”女聲說著停了下來,下一秒,電話那頭忽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那聲音簡直不像人能發出來的,聽起來不男不女,嗓子已經啞到破音了,那動靜聽起來就像是用尖爪子撓玻璃,大晚上聽得人汗毛倒豎。

嚴岑安安靜靜地聽著,覺得這一嗓子起碼得喊出一口血來。

然後這聲慘叫戛然而止,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重物落地聲,高跟鞋的腳步聲接近了話筒,女人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手機。

“但是自信總得要有的。”女人慢悠悠地,將方才那句話接了下去。

“從許康死後,警察也在找,我也在想,殺許康的凶手究竟是什麼人。”女人說︰“所以……你知道嗎?”

“誰知道呢,或許齊遠知道,或許你是在明知故問。”嚴岑對她堪比引誘一般的話語不為所動,說道︰“但我唯一知道的是,人總要為了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這也是父親說過的話。”

他話音剛落,電話就被女人單方面掛斷了。

嚴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將杯中的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心說不就是自信嗎,他當然有的是。

黑屏的手機屏幕重新亮起,接通中的電話被掛斷,手機頁面自動回到了接電話之前的頁面。

原本在地圖左下角的小紅點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地圖的中央地區,嚴岑將地圖放大,能清晰地看見許暮洲剛剛經過了那條街,街邊有什麼有名的鋪子。

他身子坐在這冰冷的客廳中,眼楮卻像是黏在了外頭,就死死地粘在許暮洲身上。

這想來實在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在不知名的情況下,身後莫名多出了一雙眼楮來盯著你,而你本人卻無知無覺,甚至帶著這道沉默且隱蔽的視線穿梭在大街小巷中,任由對方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算窺伺,嚴岑想。

但好在許暮洲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時候任務都已經結束了。

“什麼破任務。”受困於任務身份的嚴岑第二十六遍嫌棄道︰“沒個正常點的玩意。”

在那方小小的屏幕中,代表著許暮洲的紅點順著那些細長的線條歪歪扭扭地奔著目標前進著。他身後留下了一道瑩藍色的行動軌跡,那藍色很不純粹,散發著色彩艷麗的熒光,看起來就像是醜陋的瓢蟲剛剛爬過紙張。

嚴岑到底不太愛乾這種下作事兒,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確保任務進度前進之後就按滅了屏幕。

他重新靠回椅背上,準備在被叫回去加班之前再來根煙醒醒神。

其實鐘璐說得沒錯,這個任務並不難辦,哪怕他不來,許暮洲一個人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只要按部就班,跟著分配給他的任務身份繼續走下去,也能在短時間內通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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