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永無鄉》206 沉夢(八)
許暮洲把嚴岑哄回去,才抬起頭看了看二樓托婭的房門。

拋開托婭怕嚴岑這件事不談,許暮洲不知道為什麼,本能地也不想讓托婭跟嚴岑多接觸。

許暮洲總覺得嚴岑現在也不算個活人,老是名不正言不順地在玄學大佬面前轉悠,光看著就有點心虛。

至於他自己,許暮洲倒想得很開,他的覺悟異常光棍——反正他老人家現在還沒壽終正寢,只要永無鄉設置的那個“錨點”還在,他怎麼著也得算個薛定諤的許暮洲,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

——沒錯,邏輯很通順,許暮洲想。

於是許暮洲懷揣著這不知名的雙標自信,在心裡琢磨了一會兒開場白,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為了保險起見,許暮洲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了嚴岑,隻留下了那串鑰匙被他掛在腰間。

走廊裡漆黑一片,也沒點燈,許暮洲有些摸瞎,走到二樓樓梯口時還差點被翹起的木板絆了一跤,走得很是艱難。

好在因為建築結構的原因,每層樓外圈的平台上都裝了一米多高的安全欄,許暮洲扶著欄桿扶手,繞過大半圈的平台,終於找到了記憶中托婭進入的那扇門。

許暮洲不太確定在他和嚴岑去往地下室的時候托婭有沒有離開屋子,於是先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仔細地聽了聽屋裡的動靜,確認裡頭有人,才伸手敲了敲門。

屋內很快傳來了托婭的回應。

“是哪位?”托婭說。

“是我。”許暮洲沒有告訴他名字,而是巧妙地答應道︰“被您拯救的人。”

這棟建築是以砂石之類的東西打底,由木頭撐起支架,塔內的各處都鋪著木板,一踩吱嘎吱嘎直響。

托婭的腳步聲很快出現在房門的另一側,他似乎來到了門邊,但沒有貿然開門,而是又詢問了一句︰“您有什麼事嗎?”

“我——”許暮洲頓了頓,換上一副惶恐的語氣對他說︰“我有些害怕,海難總會出現在我的噩夢之中。我疲憊,痛苦,但卻無法入睡……這種感覺快把我折磨瘋了,您能幫幫我嗎。”

托婭似乎是猶豫了一瞬,但到底被他這種可憐語氣打動了,走過來打開了房門。

“進來說吧。”托婭說。

托婭依舊穿著身上的那件長袍,他赤腳踩在潮濕的木板上,圓潤的腳趾被冷氣凍的有些發紅。他穿得很是單薄,卻仿佛並不知道什麼叫冷。

許暮洲不動聲色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屋,眼神在他懷中的水晶球上打了幾個轉。

那隻水晶球看起來也就像個小南瓜一樣大,正好能被托婭抱在手裡。只是那球不知道多久沒用過了,上面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看起來黯淡無比。

托婭將許暮洲領進屋內,引他走到一隻小木凳旁,然後轉過身來,坐在了他的對面。

許暮洲恰到好處地擠出了一個帶有討好性質的笑容,十指交叉絞在一起,欲言又止地看著托婭。

托婭沖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他坐在自己的床邊,跟許暮洲離的很近,膝蓋幾乎要貼在一起。

“沒關系。”托婭溫聲說︰“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

許暮洲像是被他的笑容安撫到了,他放開自己的手指,無意識地用右手揉捏著左手的虎口,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小聲說道︰“麻煩您了,但我實在很害怕。那樣的海難太恐怖了,感覺我隨時都會在大海裡喪命——哦天啊,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上天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

許暮洲話沒說完,先被自己膩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種做作的說話方式還是許暮洲從羅貝爾那個世界那學的,現在活學活用,除了自己聽起來反胃了一點,看起來效果居然還不錯。

因為托婭明顯相信了他這種毫無實際意義的說辭,漂亮的少年瞪大了眼楮,震驚而心疼地看著許暮洲。

“哦不,您千萬不要這樣想。”托婭連忙說︰“這只是一場意外——怎麼能是您的罪孽呢,恰恰相反,您之所以還活著,正是說明您心地善良,才會被神明拯救。”

——救命,許暮洲想。

許暮洲已經快被這種聊天方式折磨瘋了,他狠狠地閉了閉眼,維持著自己的表情,決定早點進入正題。

“您說的話很有說服力。”許暮洲憂慮的說︰“但我還是忍不住很擔憂。”

“您在擔憂什麼呢?”托婭就像一個非常良好的傾聽者,他專注地聽著許暮洲的話,身體微微前傾,漂亮的碧色眼楮裡慢慢的都是心疼和擔心。

“或許我能夠幫助您。”托婭說。

但隨即他又想起了什麼,慌忙地直起身拉開了距離,又向後坐了一點。

“哦……如果您也害怕我的‘女巫’之名的話,我會保證不出現在您和您的朋友面前。”托婭急忙說︰“您可以自由地住在這裡,只要有船來,你們就可以離開……他們會帶你們走的,我保證。”

少年看起來很是慌亂,像是真心實意地在擔心自己這個“主人”會給許暮洲造成困擾。

許暮洲微微眯起眼楮,仔細地觀察著他的情緒波動和行為細節,最後不得不遺憾地承認——他似乎不是在作秀,而是真的在為他們考慮。

“不,我當然不是這樣想的。”許暮洲謹慎地說︰“只是我剛剛去地下室想找一些禦寒的衣物,不小心發現了些其他東西——”

托婭眨了眨眼,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我看到了其他人的東西。”許暮洲說︰“看起來像是跟我們一樣的船員……嗯,你知道,我們在海上運輸的貨物都差不多。”

“你說的是約瑟夫。”托婭忽然說道︰“我記得他。”

“啊,是這樣。”許暮洲說著錯了措手,低下了頭,語氣變得有些低落︰“他的東西都留在這裡,但是人卻……我不知道我之後會怎麼樣,我現在還在發燒,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人來救我。”

許暮洲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表述顯得顛三倒四一點,托婭顯然被他這幅樣子騙過了,他憂心忡忡地伸手握住了許暮洲擱在膝蓋上的手,真心實意地安慰他。

“約瑟夫得救了。”托婭說︰“他已經不會感到痛苦了……所以你要相信神,也要相信自己會得救的。”

許暮洲被他攥得一個激靈,托婭的手很涼,幾乎像是一塊冰,摸起來比嚴岑還要過分。

許暮洲下意識想抽回手,看看托婭是不是活人。

但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瞬間就被他自己壓抑住了,他捏了捏自己膝蓋上的布料,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跳重新穩定下來。

許暮洲剛剛提到約瑟夫並不是偶然,事實上,他有一種預感——約瑟夫並沒有得以離開這座城堡。

按托婭所說,想要離開這座城堡只有一個渠道——就是等到來送物資的船將這城堡中的人一並帶走。

從理論上來看,這種離開方式非常合理,而且沒有任何危險。約瑟夫可以悠閑自在地住在城堡中等著物資人員過來,然後等著登上對方的船回到另一邊的岸上就可以了。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地下室還留有他的貨物和衣服。

退一萬步說,如果來的船狹小,空間不夠寬敞,無法承載多余的船員貨物,那麼為什麼約瑟夫連日記都沒有帶走。

那本日記已經幾乎寫滿了整本,而且看得出來,他是個很寶貝這個日記本的人,哪怕是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也依舊在堅持記錄——那麼為什麼這本日記會在他離開後出現在地下室裡。

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串鑰匙和藍胡子先入為主印象的影響,許暮洲冥冥之中總覺得,約瑟夫可能壓根沒有離開……或者說得更明確一些,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何況剛剛在他詢問托婭約瑟夫這個人時,托婭的用詞並不是他得救,也不是他離開,而是“不會再感到痛苦”,許暮洲很難說這究竟是語言環境和文化所造成的差異還是什麼,反正這句話停在他耳朵裡,幾乎跟“上了天堂”可以劃等號。

許暮洲想到這,不由得又看了托婭一眼。

漂亮的少年握著他的手,期待的看著他,想從他這裡獲取到一點回應。他的態度柔和且包容,帶著一點微不可查的自卑感,托婭消瘦的身軀微微佝僂著,下意識將自己放在了比許暮洲更低一點的地位上。

看起來接近完美的善良會讓人感受到一股不真實的毛骨悚然——許暮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於敏感陰暗,總之他看著托婭,總覺得對方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

於是許暮洲沒有說話。

托婭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反應,還以為許暮洲依舊沉浸在後怕和擔憂中,他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沒關系。”托婭忽然說︰“我來讓你看你的未來。”

許暮洲還沒來得及消化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覺得托婭的忽然用力,拉著他的兩隻手向前一探。

托婭的力氣不知為何變得奇大無比,許暮洲猝不及防間被扯了個正著,雙手被托婭按在了懷裡那隻黯淡的水晶球上。

許暮洲心裡一驚,他一向對這種玄學類的東西敬謝不敏,躲還來不及,哪有往上湊的道理。

他下意識想抽回手,卻已經晚了。

那隻原本蒙塵的水晶球忽然像是被一隻手拂去了沉灰,在陰暗的小房間裡散發出溫潤的瑩白色光芒。

()

()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