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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86 靜夜(十四)
那些精巧且純粹的百靈鳥,被禁錮在囚籠之中,等待著天神賜予她們的榮光和施舍。

如果連這種話嚴岑都聽不明白,那他簡直是白活這些年了。

按克林侍衛長的話來看,這種事情發生並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使用了“供養品”這個詞,就說明這已經成為了他們主僕二人極有默契的常態。

克林侍衛長有著健碩的身材,腰側佩戴的長劍劍柄瓖嵌著誇張的祖母綠寶石,銀質劍鞘上的花紋復雜精致,嚴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發現在劍鞘內側還雕刻著羅貝爾家族的家紋。

這對於侍衛這種下屬而言,是一種至高的榮耀,起碼代表了他有資格以“羅貝爾”的家族名義在外行事。

不過憑心而論,克林會受到羅貝爾的寵幸,嚴岑並不覺得奇怪。

這個四肢健全,武力高強的侍衛長,從見到他開始,就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及其謙卑的位置上。他甚至會跪在嚴岑面前,親吻他的輪椅一角。

“請您放心。”克林恭順地說︰“上次的事情絕不會發生了,我保證這次的供養品完全乾淨,她們從內而外都是雪白的,絕對可以達到最好的效果。”

——上次。

嚴岑想起他看到的晨報,上面的失蹤少女報道,在短時間內丟失的那些女孩子,傳說是被黑魔法選中被當做祭品——這麼看來,似乎報道中確實說對了一部分。

那些無緣無故失蹤的姑娘,確實在某種意義上被“獻祭”給了惡魔。

但嚴岑並不知道那些失蹤的少女去了哪裡,她們即將以什麼形式被羅貝爾“享用”。他沒有任何羅貝爾的記憶,而這位伯爵大人也不知道是真聰明還是真的傻,在日記裡也沒有提到絲毫相關的事情,嚴岑現在看著克林,等同於兩眼一抹黑。

他心裡的念頭轉了千百個彎兒,面上卻依舊要扮演著羅貝爾伯爵本人。而且他還得以羅貝爾伯爵的身份來試探線索。

“是嗎。”嚴岑說︰“關押她們的地方也沒有問題嗎?”

克林的肩膀微微一頓,他疑惑地抬起頭,看了嚴岑一眼,但隨即又很快低下頭去,遲疑地說︰“……伯爵大人,她們依舊關押在您親手指定的地方,想必是非常穩妥的。”

不能再問了,嚴岑想。

這位克林侍衛長仿佛是羅貝爾家養的獵犬,只是不但學會了狗的謙卑,嗅覺居然也沒在家養的過程中退化,依舊十分敏銳。嚴岑毫不懷疑,如果他繼續問下去,克林說不定會真的對他起疑心。

或者已經起了也說不定,嚴岑暗自想到。

他端坐在輪椅上,禮服上的肩章熠熠生輝,他面無表情地垂著眼看著克林侍衛長雪白的製服。

嚴岑知道,按照羅貝爾的性格,這時候就應該開口結束這個話題,讓克林離開書房了。但心念電轉間,嚴岑忽而做了個極為大膽的決定。

——他抬起左腳,踩在了克林的肩膀上。

積傷甚重的膝蓋骨發出尖銳的抗議,嚴岑就像個完全不在乎奴隸死活的舊世紀黑坊主,硬是要強迫人家做出這種高危動作,搞得他整條腿都像是重新碾過神經一樣違和。

嚴岑微微用力,踩著克林侍衛長的肩膀碾了碾。只是羅貝爾的腿傷了十幾年,哪怕這樣盡力踩在對方的肩膀上也輕飄飄的沒什麼力度。

這是一個侮辱性極強的動作,侍衛這種下屬並不像莊園中的僕人和奴隸一樣可以隨意折辱,然而克林卻並不覺得如何,他順著嚴岑的動作更低地彎下腰去,小臂和肩膀幾乎要與地毯相貼合。

他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抬起頭,英俊的侍衛長漲紅了臉,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哦,我的天啊,我的神明。”克林抬起手,虛虛地托在了嚴岑的腳下,用誇張禱告語氣說道︰“神明聽到了我的祈禱,您所執拗的得到了回應。這說明您堅持的十分正確,接下來,只需要繼續向著月光前進,您遲早能得償所願。”

嚴岑看得出來,克林沒有因為他的折辱而感到生氣。

這位有幸得到羅貝爾家紋的侍衛長確實非常忠誠,但他的地位卻絕不僅僅與忠誠有關。在雙腿盡殘的羅貝爾面前放低姿態會取悅羅貝爾是一種必然,但相應的,嚴岑只要略一思考就明白,羅貝爾平時對他的態度絕不會好到哪裡去。

事實證明,嚴岑猜的很對。

而且他不光打消了克林為數不多的疑惑,還獲取了另外的收獲。

克林將他能夠重新活動的雙腿奉若珍寶。從他的反應來看,那些失蹤的少女,說不定跟羅貝爾受傷的雙腿有直接關系。

這其實也說得通,嚴岑想,羅貝爾平生的心結就是這雙腿,他無能為力的憋悶和由此衍生的暴戾都是因此而來,所以他必定日日夜夜都想著怎樣重新站起來。

嚴岑現在還猜不到那些少女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但克林曾多次提到過“乾淨”這個詞,嚴岑只要細想就能明白一二。

——克林為他找來的是純潔的處子。

真是一語成讖,嚴岑想。鐘璐果真替他們找了個“夠格”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無論是凱瑟琳,亦或是羅貝爾,仿佛都不是什麼正常人。

嚴岑看似憑借著羅貝爾伯爵的身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了看似關鍵的線索,但實際上,永無鄉給他的謎題卻不僅僅只有這些。

只是這些事雜亂紛擾,嚴岑隻粗略地想了想,就決定將其先放在一邊。

畢竟這個世界的任務對象是凱瑟琳,羅貝爾哪怕乾出了再出格的事兒,只要這件事跟凱瑟琳無關,那麼就不值得他多花費心思。

於是嚴岑抬起腳,傲慢地對克林說︰“接下來沒你的事了,滾出去吧。”

克林並未起疑,他已經習慣了這位主人的喜怒無常,於是虔誠地沖他躬身一禮,膝行幾步退出了書房。

書房的門開了又關,克林仔細地替嚴岑關好書房的門,又退後一步,沖著門內行了個撫胸禮,才轉過身向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嚴岑的皮靴在他雪白的製服肩頭留下了一個灰撲撲的鞋印,看起來非常明顯。但克林目不斜視地向前走著,仿佛肩上這個恥辱的鞋印並不存在。

他在樓梯的轉角處遇到了管家,對方手裡端端正正地抱著一隻雪白的軟枕。

“這是要做什麼?”克林攔住了管家,隨意問道︰“我記得伯爵大人不喜歡這樣松軟的枕頭。”

管家對這位克林侍衛長很熟悉,於是照實說道︰“是給伯爵客人的。”

“給客人的,為什麼拿到這裡來?”克林不滿地說︰“誰家的客人這樣傲慢,一個枕頭而已,也需要伯爵親自過目?”

“並不是這樣的。”管家客氣地說道︰“伯爵說,他對拉塞爾家的小少爺很有好感,於是小少爺這些日子將會住在主臥,這是為他添置的枕頭。那位小少爺年齡還小,皮膚非常嬌嫩,想必會喜歡這種類型的。”

“……拉塞爾家的小少爺?”克林重復了一遍,他側目看了看走廊另一頭緊閉的主臥大門,面色淡淡地給管家讓開了路。

“那就請您先忙您的事吧。”克林說。

書房中的嚴岑微微後仰,換了個放松的姿勢靠在椅背上休息著。

他將膝蓋上橫放的手杖豎直,手杖尖端定在輪椅的腳踏上,嚴岑握住手杖的頂端,發覺那隻禿鷲的一側翅膀剛好能讓他的拇指握住,而另一端的翅膀由於受損,以至於角度非常奇怪,手指無論怎麼放都十分別扭。

嚴岑被這個細節吸引,他將手杖轉了半圈,才發現從外側的角度來看,這隻手杖受損得非常明顯,在手柄和木杖的結合處還有一道明顯的劃痕,嚴岑用手比照了一下,發現這道劃痕應該是被耷拉的禿鷲翅膀劃傷的。

這件事有些奇怪,羅貝爾是個很講究細節的貴族,沒道理在自己身上如此粗心大意。

也不知道是羅貝爾太久沒有用過手杖,以至於並沒有發現這個瑕疵,還是這個傷痕對他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所以沒有進行修理。

嚴岑正想著,書房的門就被再一次敲響了。

“主人。”辦完事折返回來的管家在門外說道︰“您的最後一位客人到了。”

“最後一位?”嚴岑皺起了眉,語氣不耐地說︰“我記得,邀請來莊園的客人在昨晚就應該到達莊園了。”

“是這樣沒錯。”管家生怕他發怒,連忙道︰“這位客人是一位警務探長。”

嚴岑皺了皺眉——羅貝爾身為伯爵,在自己的地盤裡邀請的哪怕不是名門顯貴,也是一些社會地位極高的人,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如此不知禮儀的探長。

“我不記得邀請過這種人。”嚴岑說︰“而且既然遲到了,就叫他滾出去。”

“很抱歉,主人。”管家為難地說︰“我希望您能聽完我的理由——這位探長的請柬是夫人寫的,大概是夫人邀請的客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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