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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39 中轉(四)
至於嚴岑究竟是不是“意外”,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在那個短短的對視中,許暮洲已經確定了一件事——他們是同一種人。

正如許暮洲在自我剖白中所說的那件“孤兒院冤案”一樣,這件事確實對他造成了傷害,但卻遠遠不能稱之為心理陰影。他因為這件事所成長,也因此得到了更好的能力,從利弊角度來說,是他賺了。

對於嚴岑而言也是一樣,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他現在好模好樣地躺在這裡,不論那件事情究竟是不是意外,都沒有再深究的必要了。

哪怕嚴岑曾經確實因為一時想不開,但他既然現在能自己坦坦蕩蕩地說出來,並且將這件事咬死成意外,就說明那念頭起碼在他那裡已經煙消雲散,沒必要再糾結了。

何況就算是嚴影帝演技過人,是個完全不外露的情緒性患者,那也沒什麼。反正他在這個系統中的工作任務注定了他們要低頭不見抬頭見,將人看牢也就是了。至於他的十次工作結束之後怎麼樣,那是永無鄉要頭疼的事,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思及此,許暮洲原本還在盤算的心放下大半。

“我也覺得宋妍大驚小怪。”許暮洲垂下眼笑了笑,及其自然地將包著冰碴的毛巾卷翻了個面,玩笑道︰“她這麼緊張,不會是暗戀你吧。”

嚴岑看起來心情不錯,破天荒地順著他的話茬開了句玩笑︰“如果你拿這個當暗戀標準,那恐怕大半個永無鄉都暗戀我。”

“怎麼,這麼多人緊張你?”許暮洲挑了挑眉︰“永無鄉的台柱子?”

“因為如果我也選擇自毀,這個系統就會徹底紊亂。”嚴岑淡淡地說︰“如果在短期內找不到新一批的原生工作人員,那這世界的平衡系統就要崩塌了。”

嚴岑說得無比自信,但聲音卻並不嚴肅,還帶著些漫不經心的笑意,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行了,不說這個了。”嚴岑從沙發上坐起來,他隨手將濕漉漉的額發捋上去,從桌面上拿過一本文件夾遞給許暮洲,才開口道︰“給你的。”

“這什麼?”許暮洲奇怪地接過那本文件,一邊翻開一邊問︰“這麼快就有下一個任務了?”

“你當永無鄉是什麼,剝削勞苦大眾的黃世仁嗎?”嚴岑沖著他揚了揚下巴︰“新任務最快也要一周後……這是上一條世界線的後續發展,鐘璐說你或許想看,叫我帶給你。”

“結局嗎?”許暮洲一怔,隨即加快了翻閱的手。

正如嚴岑所說,這是一份極其詳細的時間發展表。

這份文件的頭一頁是一張考評表,上面記錄了他們兩個人在進行任務的重要轉折時所作出的所有決策,後面都附加了不錯的分數。許暮洲的實習工作分數很高,拋開情緒波動之外,在技術工作類別中拿到了a級的評價。

許暮洲對自己的考評沒有太大興趣,大概掃了一眼確定及格之後就翻了過去。從第二頁開始,文件上寫明了上一條時間線的任務對象和任務流程。

大致情況與許暮洲在任務中發現的差不多——孫茜在被調任到這所小學之後受到了教導主任王志剛的侵犯,而王志剛本人則是個有妻有子的本地人,那是個小縣城,人口不多,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各家各戶的親戚脈絡指不定誰都認識誰,王志剛就以這種情況來威脅孫茜,讓孫茜將一切苦果咽在了自己肚子裡。

但問題在於,後來孫茜懷了孕。她本來就身體不好,等到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早已經過了三個月,如果再打會對身體有不可逆的損傷,所以孫希希才被迫留了下來。王志剛隻想玩玩孫茜,卻沒想到最後鬧出了孩子,他似乎也被這件事嚇到了,威逼利誘了幾次孫茜讓她打掉孩子,免得壞了自己的名聲。

孫茜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以“保密關系”為籌碼,才換回了些安寧日子過。不過因禍得福,王志剛自知理虧,從那之後也不敢再騷擾孫茜了。

可惜這孩子的事兒被那學生無意間得知,他不敢招惹王志剛,便時常拿這個當把柄去威脅孫茜,一次兩次的要錢孫茜都給了——至於後來的事,許暮洲已經在任務過程中知道了。

孫茜在孫希希意外身亡後精神徹底崩潰,最後終於在某個深夜割了腕,她的手腕滴著血,順著學校一層樓一層樓地走,血灑滿了每條走廊。絕望的母親最後哭泣著,在那學生的班級門口和教務處的大門上塗了滿扇的血才肯徹底閉上眼楮。

孫茜自殺之後不久,摔死孫希希的那學生結束被教育回校正常上課,但在當天神秘失蹤,遍尋不到蹤跡。

後來這座學校因故廢棄,對外隻說是建築過程中出現疏漏導致建築存在隱患,再多的消息也沒有了。

反倒是王志剛和孫茜的事因為出了人命案子,最後也算勉強大白於天下。當時是王志剛在學校內部調查中親口跟學校承認的,只是當事人已死,也沒有人報案立案,所以也不了了之。學校做出了開除處分,王志剛的妻子與他離婚後帶走了大部分家產,算是勉強家破了一遭。

許暮洲看文件的速度飛快,短短幾分鐘就放下了文件夾,感慨道︰“別的先不說,我還真沒想到茶水間的安全屋原來是這麼來的。”

能在整座凶宅中設置唯一一個絕對安全的安全屋,許暮洲本以為這起碼應該是個極其特殊的故事,卻沒想到實際上就那麼簡單且巧合——在孫茜任職後的幾個月,有一次趕上了一場大暴雨,孫茜怕黑不敢回家,被困在了學校,值班的老校長在茶水間給了她一把手電筒。

但其實仔細想想,這次任務本身就是由無數個“巧合”所組成的悲劇。

“很正常。”嚴岑又換了個舒服姿勢,才說道︰“你就一直沒有奇怪,為什麼茶水間可以開燈,但是不能開門嗎?”

“奇怪過。”許暮洲連忙說︰“但我一直沒想通是為什麼,最後只能歸結與孫茜的主觀思想。”

“確實如此。”嚴岑說︰“因為對她來說,茶水間有‘光’,是很正常的事。”

許暮洲頓時明白了。因為老校長在茶水間給了她對抗黑暗的道具,所以在孫茜的心裡,那間房間是乾淨的,不需要警惕的。而不能開門,恐怕是為了不讓孫茜發現,裡面的人並非是“老校長”本人。

“嚴哥。”許暮洲忽然揚了揚手說︰“你看過這個報告了嗎?”

“看過了。”嚴岑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問︰“怎麼?”

“說起來,你覺得……”許暮洲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準備措辭︰“王志剛這種‘主動坦白’的行為,有多少是因為他良心發現。”

“一分都沒有。”嚴岑嗤笑一聲︰“他敢跟學校坦白,無非是想爭取個‘寬大處理’,不然他怎麼不敢去跟警局坦白。”

“我覺得也是。”許暮洲嘆了口氣︰“所以想想這孫子啥事沒有,我就覺得生氣。”

“總會有的。”嚴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人的靈魂永存,肉體不過就是個容器而已。鐫刻在靈魂上的罪孽除非能贖清,否則不能抹消。這輩子不行,下輩子再還也一樣。”

“下輩子……”許暮洲咂摸了一下這個味道,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奇奇怪怪的︰“但實際上,下一輩子對於這個人來說,是一個全新的體驗。沒有上輩子的記憶,也沒有上輩子那些經歷,哪怕他們這一生過得窮困潦倒,悲慘無比,恐怕也很少有人會真心實意地覺得‘我上輩子做了錯事’吧。”

“所以呢。”嚴岑看著他,耐心地等他把這句話說完。

“人一生中所有的思想都來源於知識和經歷,但每一輩子結束,人就相當於被格式化了一頓。那些所能影響人思維的所有因素都將不復存在,命運的輪盤重新歸零,並且所有的選項被隨機打亂。”許暮洲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繞,他刻意放緩了語速,像是在一邊思考一邊表達︰“所以人的上輩子,和下輩子,從實際意義上來說,不應該是兩個人嗎。”

還不等嚴岑開口,許暮洲自己都覺得自己不知道在鑽什麼牛角尖,他皺了皺眉,抓了一把頭髮。

“哲學課太害人。”許暮洲嘆了口氣︰“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學成牛角尖本尖。”

“所以審判系統的罪孽評判周期很長,還有以功折過的,罪孽與否無非是你所能看到的片面結果。”嚴岑覺得他這模樣實在有點可愛,不由得輕笑一聲,好心安撫道︰“還記得這世界是靠什麼平衡的嗎——情緒。這些情緒是最能反映一個人善念和惡念的,本性善良的人不會因為窮苦而作孽,但是相應的,罪惡的人也不會因為富有而停止作惡。永無鄉存在多年,自有一套生存法則。”

“別說了。”許暮洲痛苦地捂著臉吐槽︰“辯證唯物主義和實踐唯物主義的踫撞是不會有輸贏的。”

嚴岑沒聽懂,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麼?”

“沒什麼。”許暮洲抹了把臉,決定離開這個車 轆話題︰“我只是突然好奇……既然永無鄉是平衡世界的系統,那你們身在這裡,會不會有了解自己上輩子的機會?”

嚴岑唇角的笑意有短短一瞬的凝滯,但那種感覺轉瞬即逝,他眨了眨眼,又恢復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這暫時是個秘密。”嚴岑說︰“等你離開永無鄉那天,我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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