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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210 沉夢(十二)
這耗子洞一樣的房間面積不大,床也比單人床寬不到哪去,嚴岑本來是跟許暮洲分房住的,但看他這個狀態,到底還是沒走。

許暮洲腦子裡那根拉緊的弦本來就已經瀕臨崩潰,現在驟然一松,整個人的精神都變得昏昏沉沉。

實際上,從他得知永無鄉的真相,到鐘璐告訴他這是最後一個任務,再到……再到現在,對許暮洲來說,實際上也沒過多長時間。

短短幾天內,他的大腦接受的信息量比之前頭二十幾年還要多。直到水晶球裡的“未來”出現,無數的選擇都一股腦地砸在許暮洲面前,砸得他頭暈眼花,進退兩難,永無鄉外的濃霧像是被蒙在了他眼楮上,讓他變得躊躇不已,連邁步的勇氣都要失去了。

最後一根稻草輕飄飄地落在許暮洲縴弱的神經上,於是他終於不堪重負,連帶著身體也發出了不滿的抗議,一股睡意排山倒海地席卷了他。

半睡半醒時,許暮洲甚至還在心裡轉了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原來他也沒比人強到哪去,許暮洲想,甚至好像比別人更脆弱,更容易不安,更……更不堅強。

許暮洲的精神負荷太過嚴重,連帶著整個人疲累不堪,連起身來換個睡姿的力氣都沒有,居然就這麼靠在嚴岑身上睡著了。

但許暮洲睡得不怎麼好,他睡得十分不安,拉著嚴岑的手也不肯松開,每次睡著睡著要進入深眠時,拉著嚴岑的手只要微微一松,他立刻就會從深眠的狀態中醒來,然後重新握緊嚴岑的手。

如此兩次之後,嚴岑憂心忡忡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走。”嚴岑低聲說。

陷入淺眠的許暮洲好像沒聽見他這句話,依舊我行我素,嚴岑最後嘆了口氣,扳著許暮洲的上半身將他往上拎了拎,整個攏進懷裡,然後姿勢別扭地伸手環住了他的背。

許暮洲抓著嚴岑的手,聽著對方的緩慢而微弱的心跳聲,直到聽見嚴岑的呼吸聲變得穩定而綿長,似乎是睡著了,許暮洲一直緊張的潛意識才終於松下了這口氣,腦袋一歪,沉沉地睡了過去。

嚴岑又維持了一會兒這個姿勢,確定許暮洲睡熟了,他才睜開眼楮。他眼神清明,沒有半分從深眠中醒來的意思。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人,許暮洲安靜地伏在他身上,因為低燒的緣故,呼吸有些粗重,還有些微微的燙。

嚴岑怕他還沒睡熟,沒有貿然起身,他伸手搭在了許暮洲的背上,像安撫小動物那樣,順著他的脊骨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安撫著許暮洲緊繃的身體。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了一會兒,又把手搭在許暮洲身上,緩慢地拍打他的腰側。

嚴岑這樣安撫了他足有二十多分鐘,許暮洲全身的肌肉才不自覺地放松下來,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嚴岑小心翼翼地從許暮洲手裡抽出手,然後在對方感到不安前吻了吻他的眼皮,低聲哄了兩句,才把他放平躺在床上,自己站了起來。

他將床頭小茶幾上的煤油燈拿了過來,掀開燈罩按滅了裡頭的火苗。

屋內唯一的光源驟然消失,整個房間變得又黑又暗,顯得有些陰冷。

外面的風聲聽起來依舊很猛烈,涼風不可避免地從窗縫中滲進來。嚴岑先是將壓在許暮洲身下的被子抽出來給他蓋好,然後又走到窗邊,查看了一下破碎過的左半扇窗框,確定不會二次損壞後,他才轉過身,從許暮洲身上取下了那串鑰匙。

許暮洲的狀態不對,很不對,憑嚴岑對許暮洲的了解,在他出去尋找托婭的這短短一段時間裡,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不然許暮洲不會這樣反常。

嚴岑能確定許暮洲沒跟他說實話,或者沒說全部的實話。許暮洲平時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那樣看起來毫無意義的話題。

只是許暮洲不肯說,讓嚴岑覺得有些難辦。

誠然,他要是真的想知道許暮洲隱瞞的事情是什麼,無論是套話利誘還是更粗暴的什麼,嚴岑有十幾種辦法能知道真相,但他又不想像做任務一樣地逼迫許暮洲。

嚴岑小心地避開地上有空隙的木質地板,放輕了腳步,轉身往門外走去了,他從床邊走到門口,腳步輕而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走到門口時,嚴岑還回頭看了許暮洲一眼,確認對方睡得很好,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但許暮洲離開他的時間短很短暫,總共隻去找了一趟托婭,用膝蓋想都知道問題出在哪。

嚴岑承認,他是想在這個任務世界裡多待幾天,但他可以不在乎任務,卻不能不在乎許暮洲的精神狀態。

——算了,嚴岑在心裡自嘲地想,這破地方不待了。

嚴岑反手掩上房門,又怕許暮洲半夜驚醒找不到他會發慌,於是又刻意留了一道門縫,確保無論他在哪,許暮洲叫他時他都能聽見。

做完這一切,嚴岑才拎著手裡那串鑰匙,向右一拐,往樓梯的方向走去了。

走到樓梯口時,不知到了幾點,門口那隻巨大的鐘表忽然發出一聲沉重的報時聲。

嚴岑敏銳的聽力被這一聲震得不輕,眼前一花,幾乎有那麼一瞬間的眩暈。

他下意識扶住了身邊的牆,眨了眨眼,又覺得眼前的景象恢復了正常。

與此同時,一股深沉的倦意從他靈魂深處湧了上來,嚴岑站在原地,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這種困倦很少會出現在他身上,嚴岑嘆了口氣,覺得這世界的身體實在有點不頂事。

他隨手從鑰匙串上晃起一把鑰匙撈在手裡,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下。

堅硬的金屬在嚴岑胳膊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而那一瞬間的刺痛也足夠他重新清醒過來了。

報時這一聲又厚又沉,不知道報時的齒輪是不是生銹了,報得異常令人難以忍受,那隻沉重的掛鐘晃了晃,嚴岑皺了皺眉,隻覺得這城堡都被帶得晃了一瞬。

等到報時結束,嚴岑抬頭看了一眼那隻鐘表,時針指在十二上,剩余的的指針緩慢地移動著,像隻背著沉重外殼的海龜,走得顫顫巍巍,非常遲緩。

——半夜了。

嚴岑收回目光,抬腳踏上了樓梯。

他順著木質的原型走廊走了一會兒,找到了托婭的房間,他伸手推了推門,卻發現門似乎從裡面鎖上了。

嚴岑可不像許暮洲一樣有耐心,他垂眸觀察了一下門上的銅鎖,然後從鑰匙串裡找到一把光亮的銅鑰匙,將其了鎖芯中。

鎖芯柔順地收起了卡鎖,嚴岑伸手一推,這扇門就輕飄飄地向裡折去,露出裡面的情景來。

從嚴岑的角度來看,這應該是一間儲物室。

這間房跟許暮洲那間大小差不多,屋內靠門邊的位置放了兩個跟地下室有些相似的木架子,架子上放著一些凌亂的玻璃瓶,裡面裝的是一些淡水。

靠近房間深處的木架最下層放了一個紙箱,嚴岑低頭瞥了一眼,發現裡面凌亂地擱著幾件衣服。

嚴岑彎腰摸了一把,跟許暮洲最開始身上的料子差不多,摸起來又滑又軟,應該是托婭的換洗衣物。

這間房間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可能藏人,嚴岑忙著尋找托婭的蹤跡,於是隻大概掃了一圈,就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轉頭走了。

偌大的城堡裡,不算上“不能去”的閣樓之外還有三層,加上一層的四個房間,少說有十幾間,要是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過去也太過麻煩了些。

嚴岑反身帶上門,正琢磨著要如何快點找到托婭,誰知余光一掃,卻在大廳中看到了些東西。

大廳正中央放了一個簡陋的木質托盤,上面放著兩隻黑麵包,還有兩瓶淡水。

嚴岑臉色一沉。

——這些東西是在他上樓前沒有的。

嚴岑確信,他剛剛進屋隻呆了短短兩三分鐘,而且進屋搜尋的時候連門都沒關,如果有人端著東西下樓放在大廳裡,他不可能沒看見。

退一萬步說,就算托婭行動迅速,或是有什麼暗門可以走,他至少應該聽見對方行動的腳步聲。

——但什麼都沒有。

嚴岑站在這裡,閉著眼聽了一會兒城堡中的動靜。他聽得非常仔細,包括窗外的風聲水聲,許暮洲睡覺的呼吸聲——但他卻唯獨沒聽見有其他人的腳步聲。

嚴岑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向上看了看,城堡的三樓跟二樓一樣,安靜地沉沒在黑夜中,每個房間門看起來都沒什麼差別。

於是嚴岑乾脆放棄了在夜晚尋找托婭的計劃,他走下樓梯,然後順著來時的路向左一拐,路過大廳裡的托盤時頓了頓,還是將其拿了起來,轉而往許暮洲的房間走去了。

嚴岑進門時,許暮洲還睡得正香,嚴岑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將手裡的東西放在床尾的小茶幾上,又把鑰匙摘下來,一並放在了托盤裡。

深夜的海風比起白日裡顯得更加瘋狂,被修繕過的窗框和原本完好的左半扇窗咬合有點問題,冷風將中間那小塊玻璃吹得呼呼直響。

嚴岑看了一會兒,怕那塊玻璃被風吹碎,於是伸手從桌上撚起之前廢棄的火絨,將其團了團,塞在了右窗的卡扣裡,堵住了那個小小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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