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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199 沉夢(一)
在徹底昏過去之前,許暮洲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好像有什麼話忘了跟嚴岑說。

他度過了漫長而混亂的一夜,有些話在腦子裡顛來倒去地翻騰了半天,也不記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說出口。

許暮洲這一宿睡得不怎麼好,前半夜他整個人昏昏沉沉,腦子裡像是被塞了一坨攪和不開的粘膩漿糊,後半夜的事他乾脆忘了個一乾二淨,只有窗外不會停歇的海浪聲一直在他耳邊響個不停,像是佐證他記憶的錨點。

嘩——

就像這樣,許暮洲迷迷糊糊地想。

海浪再一次狠狠地拍打在礁石上,破碎的水花落回大海,呼嘯的海風卷過海面,那聲音近在咫尺,聽起來像是像是帶著哭音的嚎叫。

許暮洲在半夢半醒間皺了皺眉,終於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他動了動手指,有些艱難地把自己的神智從熟睡中抽絲剝繭地一點點喚醒。

強行從沉眠中醒過來不是什麼好感受,許暮洲渾身籠罩著一層睡眠不足的低氣壓,太陽穴突突的疼。

不止如此,他眼楮也火辣辣地疼,許暮洲伸手摸了一把,才覺得自己的眼皮腫得厲害。

許暮洲︰“……”

昨晚的記憶忽而回籠,許暮洲渾身一僵,連忙晃了晃腦袋,決定把那些香艷又丟人的畫面從腦子裡甩出去。

許暮洲艱難地睜開眼楮,又眨了眨眼,才勉強看清面前的情景。

在剛剛醒來的那短短幾秒鐘,許暮洲還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依舊身在永無鄉,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是,外面天黑沉沉的,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腥味,許暮洲聞得有些反胃,不適地皺了皺眉。

他正躺在一張窄小的單人床上,身下的床單材料非常粗糙,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床頭的角落裡放著一張小茶幾,上面隔著一盞煤油燈,只是玻璃燈罩破開了一個小口,風從那個小口裡灌進去,將裡面的火苗掃得東倒西歪,看起來眼瞅就要熄滅了。

風來自床對面的那扇木窗,木窗破舊老化,半扇木條都被風吹斷了,正搖搖欲墜地掛在窗框上,半扇窗沉甸甸地往下墜著,看起來岌岌可危。

這棟建築的建築風格有些奇怪,與中世紀有些相似,卻又不完全一致,許暮洲待的房間非常狹小,天花板與床鋪之間的距離很近,躺在這裡,無端端就感受到了一種胸悶氣短的壓迫感。

建築是青磚壘的,許暮洲伸手往床邊的牆上一摸,摸到了一手粗糙的瓦石手感,濕潤的水泥碎渣被他這樣一摸,踫瓷一樣地滾落下來,落到這張簡陋的床上。

這地方看起來仿佛也在海邊,或者是什麼之類的地方,只是這地方可不如永無鄉一樣條件優秀,海風冷得像冰碴子,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許暮洲就覺得自己被吹了個透心涼。

許暮洲按了按額角,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先去想辦法把窗戶擋上。

結果他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自己身上的穿著先震驚了。

他身上穿了一件純白色的織物,袖口帶著一點詭異的鏤空花邊,許暮洲木著臉往脖子上摸了摸,發現連領口也有同款。

這件衣服料子有些奇怪,跟身下的粗糙床單截然相反,這件衣服非常絲滑,有點類似於絲綢製品,雖然不怎麼擋風,但穿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可是……許暮洲遲疑地坐在床邊動了動腿,又扯了扯膝蓋處的衣擺,終於確定了一個問題。

——這是一件睡裙。

許暮洲低著頭,面對著身上的衣服目瞪口呆,心說這是什麼操作。

他忽然想起前一天看到的任務背景,因為嚴岑突然回來,他資料只看了一小半,隻依稀記得這是個奇怪的中世紀背景,任務對象是一位被流放的“女巫”。

所以這是什麼玩意……許暮洲震驚地想,難不成他變女巫了?

許暮洲被這個猜想震驚得無以復加,他一邊覺得鐘璐應該不會這麼坑他,一邊做賊一樣遲疑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確定這耗子洞一樣窄小的房間沒藏著其他人,才飛速地扯開領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還好,該在的都在,不該在的也沒有。

許暮洲大松一口氣。

他這口氣剛松到一半,這“耗子洞”的房間門就被推開了,許暮洲下意識扯過被子蓋住腿,才發現進來的是嚴岑。

跟往常幾個世界不同的是,嚴岑這次的相貌幾乎沒怎麼變,跟他在永無鄉時非常像。大多數時候,嚴岑都會跟著選中的任務身份微調一下相貌和身材,只是這次好像一點都沒動。

這個逼仄的房門對他來說還是太矮了,嚴岑得微微彎著腰進門才免得被門框踫頭。

他手中拿著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房間內光線不好,許暮洲沒怎麼看清。

相比起來,嚴岑穿得就比許暮洲勉強多了,像是用幾塊碎麻布裁成的衣服,左右袖口不一樣長,褲腿磨得起了毛茬,腳上連襪子都沒有。嚴岑光著腳踩在一雙看不清顏色的皮鞋中,進門時將木質地板踩得吱嘎吱嘎響。

嚴岑低著頭進門,也沒看到許暮洲醒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許暮洲也沒開口叫他,而是坐在床邊等著他先看過來。

嚴岑的狀態比許暮洲睡著之前好了不少,他不再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肩背的肌肉線條也放松了許多,看起來也不再繃得那樣緊。

許暮洲放下了心來,交疊在一起的腳腕不自覺地晃了晃。

嚴岑終於走了進來,他習慣性地抬頭想要站直身子,就看到不遠處的許暮洲正眯著眼楮,心情頗好地沖著他笑。

歡愉這種情緒跟憤恨、悲傷和怨懟一樣,是藏也藏不住的,涉世已久的許暮洲是,在人間兜兜轉轉幾千年的嚴岑也一樣。

嚴岑下意識將手裡那堆東西往旁邊的矮腳木桌上一放,緊走幾步走了過來,單膝跪在許暮洲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眼楮。

“還是有點腫。”嚴岑嘆了口氣,說︰“沒辦法,這地方沒有消炎藥,別看只是一道小口子,估計也要幾天才好。”

許暮洲︰“……”

他默默地閉上嘴,把剛才那句“還不是你的鍋”給咽了下去,明白自己是誤會了什麼。

還好嚴岑說得快,不然他這句話就禿嚕出去了,許暮洲慶幸地想。

嚴岑見他表情奇怪,轉念一想就知道小狐狸心裡在琢磨什麼,他勾了勾唇,似乎是想笑,只是自己又硬生生地按了回去,狀似無意地說︰“永無鄉裡的損傷不會帶到現實世界裡的,但是在現實世界要小心,受了傷還是會帶回去的。”

許暮洲︰“……”

“哦。”許暮洲乾巴巴地說。

好像也是,他除了眼楮有點疼之外就沒什麼別的不舒服了。

嚴岑摸了摸兜,從右邊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包,那紙包包得不怎麼嚴實,有半片白色藥片從裡面滾落出來,正滾落在了嚴岑手裡。

嚴岑將剩下的紙包重新團好放回兜裡,把這半片藥交給許暮洲,又從木桌上拿了個水杯,示意他把藥吃了。

“這個身體不行,你還有點低燒。”嚴岑說︰“這個世界醫療水平太差勁了,咱們速戰速決。”

許暮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麼這麼怕冷,他乖乖地含了口水,把藥片吞了,差點被那味道惡心得反胃。

嚴岑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給他順了順背。

嚴岑湊近時,領口的衣服滑下去些許,許暮洲又眨了眨眼楮,將眼皮那道縫撐開了些許,就著燈光,他才看到嚴岑的臉上和鎖骨上都有細小的傷口,有些結痂了,有些還泛著紅腫,最長的傷口大約有個兩三厘米長,傷在了他的左邊眼角。

“……你出去幹什麼了?”許暮洲摸了摸他眼角那道傷,奇怪地問︰“你去捕大馬林魚了?”

嚴岑︰“……”

“沒有。”嚴岑說著握上許暮洲的手,歪頭在他手心蹭了蹭,說“你和我是在海上遇到風暴的漁民,因為風浪打碎了船,在漂泊中無意中誤入這座城堡的。”

“這座城堡在海上?”許暮洲問︰“我是因為這個才發燒的?”

“對。”嚴岑說。

“……永無鄉在這種時候真是邏輯分明,簡直一現實主義者。”許暮洲小小地抱怨了一句︰“都公差了還不給點福利,做個好點的身份。”

嚴岑笑了笑,又在許暮洲指尖上親了一口,才松開他站起來,轉身從木桌上拿起什麼東西。

許暮洲探頭看了看,才發現那是幾根木條,和一隻只有巴掌大小的木錘。

嚴岑走到窗邊,將那半扇可憐至極的木窗拆下來擱在地上,從兜裡掏出一小把生銹的鐵釘,然後挨個將手裡的木條釘在破碎的支架上。

他在那裡敲敲打打地修著那扇窗戶,許暮洲也沒閑著,他從床腳找到了自己皺巴巴的布鞋,趿拉著拿起那盞煤油燈,用手攏著破碎的玻璃罩子,走去給嚴岑照亮。

但這條睡裙穿起來實在別扭,許暮洲換了好幾個姿勢也蹲不下去,只能微微彎著腰,拎著那盞煤油燈當人肉燈架。

好在嚴岑手腳利索,三下兩下修好了那半扇木窗,又用木板加固了一下脆弱的玻璃。

“不過說起來,我忽然在想一個問題。”許暮洲說。

嚴岑正忙著把那半扇窗嵌回窗框中,聞言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個女巫。”許暮洲憂心忡忡︰“嚴哥,你說這種帶玄學的任務對象會不會一眼看出咱倆不是活人,然後就地把咱倆消滅了?”

嚴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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