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即使被困縛住了雙眼,天族大祭司依舊是冷漠自持的模樣,“你是如何在王城裡藏身的?是誰幫助了你?又是誰幫你混進教堂裡來的?”
他得到的是一聲哀嘆。
“這是你現在該問我的問題麼,大祭司,你也太嚴肅了吧。”
他的嘴唇被手指拂過,他見過那根手指,捧著為他的亡夫獻上的白玫瑰或白百合……如今手指點了點他的唇,卻那樣柔軟。
一點都不……冰冷,因另一個已故的男人而對他疏離。
“……否則你希望我問你什麼。”大祭司道,“你到王城有什麼圖謀?”
他聽見魅魔輕笑了兩聲︰“大祭司,你還真是煞風景……說得好像我是可怕的敵人似的。”
“魔族……”
“你全身上下只有那裡比較老實。”魅魔封住了他的語言,“我不想聽你說廢話了,我餓了,乖。”
……
這次依舊是魅魔當著被蒙住眼楮的他自己先做了準備,時長依舊是一個小時。
那種無法動彈的感覺讓大祭司怒火中燒。和身上活色生香的魅魔相比,他覺得自己仿佛被對方當成了一個物件在使用……當然,不得不說,盡管如此,對方的身材、聲音、氣息、又或者是技術,都稱得上是讓人**蝕骨的絕品。
一個小時後,魅魔從他的身上爬下來。他在他耳邊用那種柔媚、卻還喘不勻氣的聲音道︰“感謝……款待。今天又是神不在的周日,下周見,大祭司。”
說完,魅魔便離開了。
這次大祭司掙脫藥性後,所看見的依舊是那根被扔在他床邊的發繩。他的肩膀與胸口疼得厲害,全是那魅魔在情難自禁時在他身上留下的深深抓痕——從魅魔的聲音與各種柔軟炙熱的反應來說,這些倒的確不是他故意處於傷害他的目的而抓上來的。
大祭司狠狠把發繩抓在手中。他把它揉成一團,就像他身體無法動彈時想要這樣弄死對方的想法。發繩在他手中就像是那魔族的無恥的身體,柔軟,溫熱……
‘我早晚要弄死他。’喜怒不形於色的、冷漠如石的大祭司這樣想著。
魅魔殘余的甜香氣和抓痕用了一周才徹底散去。大祭司依舊沒有發現魅魔的痕跡,就像他沒有躲在王城裡的任何地方似的。
直到下一周的周六,他又在教堂裡看見了他。
那無恥荒淫的魅魔依舊是穿著那身喪服,也依舊是那素艷清絕的模樣。魅魔獨獨地坐在教堂的一角,閉著眼,似乎在為自己的亡夫祝禱。
大祭司這次沒有壓抑自己的沖動。他鐵青著臉向著對方走來,伸手就要去抓對方的手臂。然而就在他手指與對方手臂即將觸踫的一線間,他聽見那魅魔急促而冷淡的聲音︰“祭司大人,請……請您自重。”
白發美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對陌生男性的、克制的拒絕。那拒絕因他緊繃的身體而堅決,卻因他縴細的腰線、與那顫抖的眼神而顯得易於摧折與磋磨。他抬眸看了一眼他,又慌張地底下,眸中有冷淡而因意外失措的粼粼的光。
和那魅魔一同進來的一名天族貴族也起身。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也沒見過大祭司大人如此難看的臉色。不過他相信那名未亡人的柔弱與冷淡,於是對大祭司道︰“大祭司大人,或許這裡有什麼誤會……”
大祭司垂眸看向白發美人。美人抿著唇,眼眸冷淡地看著前方,被黑色喪服緊裹的身體寫滿了拘謹與不可褻瀆。大祭司盯著他,收回了手。
“我看見您很憂愁,先生。”他無表情地道。
其余人感慨這名未亡人的幸運,偉大的大祭司居然會親自聆聽他的禱告、給予他祝福。純潔的天族們沒有察覺這兩人之間暗潮湧動的氣氛。畢竟那名未亡人看起來太過忠貞、冷清而柔弱,那名大祭司則過於嚴肅、禁欲與冷酷。
在祝禱結束後,那名未亡人依舊保持著和大祭司、和所有人之間都隔著距離的關系。
大祭司冷冷地看著他。
在每個周六到周日的夜晚時,他那樣熱情,身體那樣柔軟,那樣緊貼……
可如今,他眸色淡淡,身體也是冷淡、退避的,就仿佛他如今只是一名為愛人守節的未亡人,而並非夜裡那隻像是裹了蜜糖的毒藥一般的魅魔。
這一晚魅魔果然又是來了。他在祭司飲用的茶水裡下了藥。照例是在祭司被蒙著雙眼時,坐到了他的身上。
“先對我進行一些洗禮吧,祭司大人。來感化我這荒唐的……魅魔。”他雙手挽著他的脖頸,聲音柔美,全然不似白日裡那般冷漠拒絕,“我聽說洗禮是要將聖水滴至人的額頭上。既然如此,那就用你自己……把我,從裡到外地洗乾淨。”
“你每周來教堂禱告,與我裝作不識,難道不知道荒淫有罪?”大祭司冷冷道。
魅魔在他的身上咯咯地笑。他去吻他的下巴道︰“你臉的輪廓長得真好,我真喜歡……祭司大人,既然荒淫有罪,那你就好好地鞭撻我有罪的地方。”
他又要開始了。藥物的效果每次是兩小時,他於是每次隻做一個多小時就走。這點時間對於魅魔來說是體力耗盡,對於大祭司來說,卻遠遠不夠。
魅魔這種只顧著自己爽的行為讓他感到極為惱火。
而今天他更為惱火的……是白日裡魅魔對他表現出來的、那種假裝不認識的抗拒。
先對他動手的人不是他麼?先褻瀆他的人不是他麼?讓他因他而擁有了恥辱的、凡人的**。魅魔在床上對他說的那些羞人的愛語,那些放蕩的聲音,那些不知廉恥的動作,那一次次的蓄意勾引……
他又憑什麼假裝與他素不相識?
大祭司感受到魅魔身上衣服的料子。果然,他穿的並非是白日裡那套喪服,而是材質更加柔軟的絲綢。大祭司像是譏諷這人白日裡偽裝的、貞潔聖子般的端莊般地說︰“你怎麼不穿著你的喪服來見我?”
魅魔頓了頓。他的這句譏諷難得地的得到了魅魔從未有過的沉默。在過去無論他諷刺什麼,魅魔都會笑嘻嘻地回應他。可這次,魅魔沉默了。
“那樣不行的。”魅魔用嘴唇去吻他面部的輪廓,“那樣不行的。”
“有什麼不行?你白天穿它裝出貞潔模樣,夜裡卻脫下它來勾引我。”大祭司的聲音也是冷酷的,即使他說著這樣灼熱的話,“還是說夜晚是你的某種開關?”
魅魔不再回應他。許久之後,魅魔說︰“你的話好多啊,要是你的活兒能像你的話那麼多就好了。”
大祭司︰……
一種硬硬的刺扎在了他的心底,不知道是由於魅魔的拒絕,還是因為那身喪服。
那身喪服……不願穿過來見他的喪服,是屬於魅魔曾經的丈夫的東西麼?
既然這樣,又為什麼要和他……
“別想太多啦,大祭司大人。你的技術雖然不好,可我的技術可不錯,很熟練……”魅魔又開始咯咯地笑了,“你好好享受吧,今天我可餓得很。”
“你這婊子。”他在魅魔終於坐上時忍不住罵了一句,這一句話似乎刺激到了魅魔,“操你。”
魅魔似乎在歪頭看他,長發落在他的身上,麻麻地癢。
“不是你在操我,是我在騎著你。”他又笑。
……
魅魔這次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是從未有過的時間長度。他似乎真的被大祭司的話刺激到了什麼,徹徹底底地在大祭司的身上展示了他能有多麼的“熟練”。
“我愛你,我真愛你。”到最後時,他甚至吻著大祭司的臉部輪廓,聲音在顫動中帶著恍惚與虔誠,“我真愛你啊……”
那聲音是在過去的交鋒中大祭司從未聽過的、從這隻荒唐的魅魔的口中發出的聲音。他只聽過那人蓄意誘惑、調笑放蕩的聲音,又或是冷淡退避、屬於白日裡穿著喪服的未亡人的聲音。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他那樣痛苦中帶著幸福、虔誠中帶著恍惚,仿佛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所有深情的聲音。
這樣深情的聲音讓大祭司在那一刻恍惚了一下。兩個小時過去,作用於他身上的藥效已經漸漸消退。這時他如果開始蓄力掙脫藥效,或許就能將這隻可惡而荒唐的魅魔徹底抓住、像是毀掉他的發繩那樣毀掉他。
可他沒有。
或許是因為魅魔親吻著他的面部輪廓,像是親吻摯愛的人那般親吻他。
那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柔軟。
魅魔從他的身上下去。這次似乎耗盡了魅魔所有的力氣,以致於魅魔甚至因為體力不支而摔了好幾下。大祭司躺在床上,被蒙著眼。他還並未被滿足。
“下周見。”魅魔在他耳邊道。
緊接著魅魔走後,大祭司便坐了起來。他體內的藥性被解除,卻並沒有去追那隻魅魔。
他的枕邊依舊放著一根發繩。大祭司撿起它,雙眸冰冷地看著它。
在那之後,兩人的關系又持續了兩次。魅魔總會在每周六時來到教堂祝禱,每周六的夜晚,祭司被蒙了眼,兩人在床上纏綿。
祭司在二次時進行過掙脫桎梏的嘗試,不過很遺憾失敗了。魅魔於是趴在他身上,對他笑道︰“你掙扎做什麼呀,我的技術可比你的好多了,熟練多了……”
說著,他又在意亂情迷時吻他的下巴︰“我真愛你……”
祭司抿著唇,躺在床上。他在等待正在穿衣服的魅魔對他說“下周見”。
就像過去每一次,魅魔會說的那樣。
可這次魅魔什麼都沒有說。
……
第二周周六,祭司又在教堂遇見了魅魔。
魅魔依舊穿著那身未亡人的衣服來祝禱,依舊是白日裡那般冷若冰霜的貞潔聖子模樣。大祭司遠遠地看了他一眼,打算對他的勾引視若無睹。
他在布道後看見那魅魔正與身邊的天族貴族說話。大祭司的聽力很好,他隱約聽見“忌日”這個詞。
“節哀順變。”最後,他看見天族貴族拍了拍魅魔的肩膀。魅魔臉色蒼白,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種蒼白的臉色讓他從未有過的焦躁。他想冷著臉下去,把魅魔帶到小房間裡,讓他卸下臉上那些偽裝出來的悲傷表情——那種因另一個人而生的表情,讓他極度的不悅。
可當他最終沒克制住自己,想要下去時,魅魔已經離開了。
……沒關系,他晚上還會再來的。大祭司想。
可這個夜晚他喝著茶,等待從傍晚到第二天天亮,床榻依然是空空蕩蕩。除了他的盒子裡有四根頭繩,那隻魅魔始終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