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pstar輸人不輸陣,簡煦和受不得這種氣,嘴上卻還說著︰“不跟你們一般見識。”說罷插著兜趾高氣昂地走了。
凌泉目送簡煦和背影走遠,重新轉向了靠在牆邊的紀灼。對方剛為自己說了話,他總該寒暄幾句,於是乾巴巴地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這地方是個死角,沒攝像頭,也沒別人。
紀灼站直起來,說話卻還是沒個正形︰“過來幫你把簡大小姐氣走。”
凌泉︰“……”
紀灼這才正經解釋道︰“要上台了,有點緊張,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一下。”
“沒什麼好緊張的,”凌泉說了一半,發現自己舞台經驗也近乎於零,說出來的話並無說服力,也就不繼續這個話題,“剛才謝了。”
紀灼笑說︰“有什麼好謝的,正常人都受不了他那話。”
紀灼這麼說,凌泉卻在心裡盤算著,上次幫他捋歌詞算一次,這次算一次,欠了兩回人情。
“你剛才表現確實挺亮眼的,反正換我,我不一定能那麼救場,”紀灼又說,“你很有天賦啊,去當個rapper也挺好。”
凌泉沉默了會兒︰“不感興趣。”
“就對唱歌跳舞當偶像感興趣?”
其實對唱歌跳舞也沒多感興趣,只是習慣了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何況他現在也不得不做到最好。不過凌泉懶得說那麼多。
既然說到了rap,凌泉也就直截了當地問了︰“那個紀燒是你?”
這問題讓凌泉糾結好幾天了。
紀灼完全沒想到凌泉會突然問這麼一句,他先是懵了下︰“你怎麼知道這人?”明明還說對這方面不感冒。
凌泉道︰“踫巧聽到了他的歌,聲音、名字和你都像。”
紀灼沒答他,反而問︰“那你不覺得我更像一個別的什麼人嗎?”
凌泉皺眉︰“誰?”
像你哥。紀灼心說。
“沒誰,”見凌泉半天沒反應,紀灼心裡罵了一句小沒良心的,又岔開了話題,“我準備回去候場了,估計馬上要上台,先走了。”
凌泉︰“……等等。”
紀灼邁開步子要走,聽到這句,腳步頓了頓︰“嗯?”
“錄完等我一下。”
-
回到候場室,不少練習生圍了上來。
凌泉剛剛的表演是很讓人服氣的。
他自己那一部分就完成得很出彩了,台風穩健感染力強,一張口就把人帶入一個新世界,絲毫不像一個第一次登台的新人。後來的救場更是讓人禁不住目瞪口呆,起先還有人想是不是節目組故意設置的橋段,等到凌泉全開麥念完那一段快嘴時,候場室裡有情緒比較容易激動的練習生已經開始捂著心口嚎叫了。
哪怕真是節目組故意搞的,沒點本事也沒辦法完成這一段。
凌泉收回剛才在後台的鋒芒,對著每一個上來示好稱贊的人綻開笑顏︰“你們表演的時候也加油。”
說著還做了個握拳手臂向下的加油手勢。
回座位的途中,凌泉剛好從之前飯堂多嘴的幾個練習生邊上走過。
那幾個人都低著頭,臉色發白。
凌泉本來不想多停留,沒想到衣角被扯住了。
是之前那個話最多的,礙於有收音和鏡頭,那人也沒多說,支吾了半天,道︰“你真的很厲害。”
凌泉笑了笑︰“加油吧。”
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定,下一組的表演正好開始。
習慣了當一條孤狼,偶爾收到好意就會感覺心靈過敏。至少凌泉是這樣的。他出於想要還人情的心態,約了紀灼錄完公演見,本來想說以後要是舞蹈方面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他,等看了紀灼的表演,他又覺得這話說出來不合適了。
因為紀灼的進步實在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整場演出,紀灼沒有錯拍子,沒有錯動作,表情管理也十分到位,頂多就是有些動作做得不算乾脆,但瑕不掩瑜。如果正片給的鏡頭多,應該能吸一波粉。*
所以這人是能跳好的,壓根不需要人幫忙。也不知道初評級和主題曲再評級時在搞什麼鬼。
原先準備好的說辭變得不好開口,紀灼卻在全都結束後如約留在了錄製現場等他。
其他人,從觀眾到工作人員,再到練習生,都散得差不多了。紀灼走到凌泉邊上︰“找我有什麼事?”
凌泉想了半天,之前醞釀好的話在嘴邊滾了一圈又讓他抵回去了,最後無話可說,塞了一瓶剛剛從自動販賣機那兒買的可樂到紀灼手裡︰“剛才跳得很好,喝吧。”
紀灼不明所以︰“這麼神秘兮兮地就為了請我喝水?因為我跳得很好?”
凌泉嘴角一扯︰“愛喝不喝。”
啪一聲,易拉環被拉開,紀灼喝了一口以後停下來,在外套兜裡翻出幾顆白兔糖︰“伸手。”
“什麼東西?”凌泉依言伸手出去,幾顆糖穩穩落入他手心。他一瞧,眼楮稍微睜大了些。
紀灼道︰“回禮。”
“……好久沒見過這種糖了。”凌泉撚起一顆來,仔細端詳了會,又覺得這動作怪傻氣的,把糖揣回兜裡去。
紀灼覺得他這話奇怪︰“也不至於吧,又沒停產,商場之類的地方到處都有賣。”
凌泉︰“我意思是很久沒吃糖了。”
紀灼有些訝異,他記得凌泉還是小屁孩的時候嗜糖如命,最喜歡這種白兔糖,有一回聽別的小孩說睡覺得抱著喜歡的玩偶睡,凌泉沒有喜歡的玩偶,就含著糖睡,起來的時候挨了凌媽媽一頓揍。
這麼個小孩說自己很久沒吃糖了。
凌泉大概是沒話找話︰“我們生活中心的小賣部也有賣這種糖?”小賣部他也沒怎麼去過,應該說就去了一次,上次給紀灼買關東煮的時候去的。
“那倒是沒有,”紀灼道,“從外面帶進來的。”
其實紀灼給凌泉的糖也是借花獻佛,室友上次溜出去,順道帶回來的。
“這樣。”凌泉話語間還帶著些遺憾。
這種細微的失落情緒被紀灼捕捉到了。
紀灼想了想︰“帶你去買?”
“什麼意思?”
“其實就是……”紀灼往凌泉耳邊靠,壓低聲音說,“有個地方可以翻/牆出去,外面不遠就有個小店。”
紀灼說得好像自己翻過無數遍牆一樣,實際上這些也都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他們這個節目是全封閉錄製的,前兩季還能遇到些來拍路透的站姐,這一季安保升級,現在是除了練習生和工作人員以外一個新鮮的人影都見不著。有些練習生待得悶了,找到能出去的途徑,不過出去了也沒什麼事情乾。
出去的人大概跟監獄裡出去放風的人想法一致,哪怕沒什麼事乾,出去透透氣也是好的。
但紀灼是沒去過的,他不願意折騰他的腿。
“沒必要吧,就為了買個糖,萬一遇到粉絲,或者被選管他們抓了……”凌泉先是拒絕,他向來算不上循規蹈矩,可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不會的,別說粉絲和選管了,咱們這裡面的練習生都沒幾個知道能翻出去的,”紀灼頓了頓,又說,“哦,你不敢。”
凌泉︰“……誰不敢了。”
將近半小時後兩個人到了紀灼說的圍牆邊,之所以花了這麼久,是因為回去換完常服後,紀灼又堅持要找張凳子。圍牆不高,紀灼個子也不矮,照理說攀上去直接一翻就完事了。
凌泉看著紀灼手裡的藍色塑料凳,很是無語。
紀灼卻很理直氣壯︰“我慫,我害怕,沒椅子我就不敢翻。”
“……”凌泉︰“那我先過去,再在底下接著你?”翻/牆他翻得多了,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紀灼說著自己慫,卻又堅持道︰“不,我先過去。”
凌泉搞不懂他,就在底下替他扶著椅子。
紀灼翻上去之後騎在牆上,對凌泉做了個手勢︰“椅子給我,我扔下去。”
凌泉︰“真的有必要嗎?”
紀灼︰“怎麼就沒必要了,我就是害怕,不行?”
凌泉︰“……”
凌泉正準備遞椅子,就聽紀灼罵了一句髒。
凌泉︰“怎麼了?”
“剛才立flag的時候立得太狠,”紀灼扶額,扭過頭對凌泉道,“保安看到我了……他走過來了,你趕緊回……”
一聲“回去”還沒說完,紀灼忽然感覺身邊有一陣小小的風拂過,帶著清爽的檸檬味,似乎是凌泉身上的味道。
凌泉利落地上了牆,拍了拍手,撢掉手上的灰,站穩在圍牆上,低頭看向紀灼。
“我這時候走了不太仗義吧。”凌泉道。 m.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