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兒跟我們學校食堂有一拚。”
“哥,那個肉丸看著不太新鮮,你別吃。”
“哥……”
“小魚,”薑宥打斷他,“別說話,低調點。”
薑湛俞撓撓腦袋,不解道:“為什麽?”
薑宥沉默不語。
而十分鍾後,他就知道了為什麽。
就算薑宥選了張靠邊的桌子,只要有人從旁邊經過,都會看他們一眼,嘴裡嘀嘀咕咕:
“那不是少爺組麽,居然來食堂吃飯?”
“好羨慕他們啊,投胎投的好,不像咱們,累死累活也買不下一套房。”
“錢是爹媽的,本事才是自己的。你問問他們,如果家裡破產,還能吃得上飯麽?”
“是啊,咱們老了之後至少可以回憶這輩子幹了什麽什麽。他們呢?除了玩的開心,只剩下一事無成了吧。”
嘀咕聲很小,二人聽的斷斷續續,並不妨礙他們通過前後語境串聯出完整對話。
小霸王怎麽能受得了別人在背後瞎議論,放下筷子便想過去真人solo,結果看到他哥在對面一動不動,抗議道:“哥,你沒聽見?”
“聽見了。”
“那你不生氣嗎?”
“不生氣,”薑宥語氣平靜,“消除偏見不是打一架能完成的事,何況從某些角度來看,他們說的並非不對。”
薑湛俞:“?”
他哥竟然在幫別人說話?
小霸王不由有些泄氣,轉念一想,其實按照對方的思路,如果家裡破產了,他好像真的會吃不上飯。
“……假設不成立,我家幹嘛要破產,”薑湛俞悻悻地坐回原位,自言自語道,“我就要做一事無成的富二代,不行麽……”
.
思路像是一團毛線,只要找出開頭,順著方向往下想便能輕松許多。
薑宥聚精會神地敲著鍵盤,薑湛俞趴在桌子上,偶爾抻脖子觀察他哥的狀態,隨時準備發出遊戲邀約。
自從認識薑宥以後,他已經從“人菜癮又大”進化到了“不贏等於沒玩”,沒有薑宥帶飛的每一局都讓他覺得無聊。
最主要的是,中午那些人說的話不停在腦子裡盤旋,他時而覺得不必理會檸檬精,時而又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很失敗。
終於,煩躁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後,他受不了了,捅捅薑宥後背:“哥,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還真有,”薑宥回頭,“你幫我做PPT吧。”
薑湛俞:“……”
啊啊啊你是魔鬼嗎啊嚶!!!
.
嘴上說讓做PPT,實際上薑宥沒那麽偷懶,先給薑湛俞說了說最近看過的成功案例,深入淺出的講解很快引起了薑湛俞的興趣。
多個腦子多條路,緊接著,薑宥話鋒一轉:“小魚,如果讓你給李白手辦做運營,賣出去一萬件麻花藤給你升一級段位,你會怎麽做?”
薑湛俞:“臥槽,有這種好事?!那我先自掏腰買它一百萬!”
薑宥:“……這樣不可以,犯規。”
“好吧……”薑湛俞想了想,“那我就找我喜歡的主播帶貨,只要手辦沒硬傷,賣出去幾萬件肯定不成問題,說不定還能上他的固定水友車,嘻嘻嘻!”
薑宥怔了下,別說,要不是這位網癮少年提醒,他還真想不到主播帶貨這一塊。
東輝一直以高品質、高格調著稱,在他這幾天看的過往方案中,運營部設計的宣傳語和廣告理念都比較懸浮,有些甚至晦澀難懂。
這當然很好地保護住了東輝的調性,但同時也帶來了負面影響——不夠親民。
在華國這樣一個能吃到人口紅利的國家,拋掉大眾消費者、瞄準特定群體不是不可以,只是東輝的名頭不如奢侈品牌那樣響亮,消費者買到的僅是一件珠寶,而不是奢侈品所附帶的收藏價值和虛榮感,所以營收和利潤才會年年下滑,陷入兩難的尷尬境地。
如果不尋找新道路,繼續按照原來的方式走下去,沒落是可以預見到的結局之一。
“小魚,你真的很棒,還有其他想法嗎?”薑宥繼續問。
什麽,野爹竟然誇他棒?薑湛俞瞬間精神抖擻,坐直身體,整個人就像開了掛,Balabala列出了無數條可行方案。
兩人你一嘴我一嘴,頭腦風暴到忘了時間。中間喝水的功夫抬頭一看,竟然已經晚上十點了。
小命終歸比工作重要,他們意猶未盡地約好明天繼續討論,然後結束加班,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薑湛俞的媽見兒子十點沒回家,以為這小王八蛋又要在外面鬼混一宿,看到人回來十分驚訝,忍不住嘮叨:“小魚,你不是小孩子了,趁著叔公喜歡你好好學學公司業務,多拿到點股份不比出去玩強得多?”
薑湛俞率真的性格頗討薑老爺子歡心,如果他能認真工作,借著這份喜歡爬到高管位置不是難事,偏偏這家夥不學無術,天天光想著玩。
“好啦我知道母親大人,”薑湛俞有氣無力的敷衍,“在公司弄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方案,我快累狗帶了,快放我去睡覺。”
……蛤?弄方案?她沒幻聽吧?
薑母表情複雜,決定過段時間去公司看看,可別是被什麽狐狸精上了身才突然轉性。
.
多一個助手總比全自己完成強,兩個從沒做運營的人摸索著一步步往下走,到周五下班時方案竟然已經初具雛形,PPT也搞的差不多了,只差收尾階段。
周六周日兩天要和許知去拜廟,出於孤男寡女考慮,也出於維系人脈考慮,薑宥順便叫上了小霸王。
聽到能和野爹日夜相處兩天,小霸王簡直不要太開心,表示怕野爹開車累到手,自告奮勇地申請當司機。
這段時間弄方案弄的精疲力竭,薑宥自然樂得清閑,把許知的地址發給薑湛俞,然後先一步去那邊與許知匯合。
一小時後,薑宥和許知看著停在門口的保時捷,小朋友有很多問號。
“……小魚,”薑宥皺眉,“這車底盤太低了,能開土路嗎?”
出了縣城往山區走有一段沒修的土路,如果平整還可以,如果坑坑窪窪比較多的話最好用越野車。
“沒問題,”薑湛俞大手一揮,“路好不好走不在車,而在於開車的人。以我的車技別說進山區,上西藏冰川都不在話下。”
看他說的自信滿滿,薑宥和許知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上了車。
事實證明薑湛俞車技真不賴,一下午開下來,土包和石塊都被一一躲了過去,有驚無險。
而在薑宥有意的引導下,本來不認識的許知和薑湛俞也漸漸聊開了,從男歌星談到演藝圈八卦,很快成了好朋友。
許知不是傻子,能看出薑宥在特意介紹朋友給她認識。因為出身問題,她非常需要人脈,有人脈才能打入更深層次的豪門圈子,心裡對薑宥的感激又多了幾分。
和許知預計的差不多,晚七點,三人到達度假山莊。
薑湛俞嚷嚷著肚子餓要吃飯,他們便沒去房間,先進了餐廳。
身為資深美女,許知已經很久不吃晚餐了。薑宥最近食欲不佳,也拄著腮幫,對食物提不出任何有效意見。
點餐重擔落到了薑湛俞身上,他扯過菜單一頓畫,許知趁機問薑宥:“柚子,裴總知道你今晚出來吧?”
“……愛知道不知道,”薑宥從單手撐腮幫換成雙手撐腮幫,“我去哪跟他沒關系。”
“臥槽,”薑湛俞震驚,“哥,原來你在家裡地位這麽高的嗎?我還以為你家裴總說了算!”
薑宥哪好意思解釋他們有名無實、各玩各的,含糊道:“嗯……我們都不太愛干涉彼此的生活。”
薑湛俞又是一頓“臥槽”,薑宥被他弄的滿腦子跑草泥馬。
“話雖這麽說,如果不自律的話,愛人之間很難建立信任,”許知勸道,“柚子,你跟裴總交代一聲吧,發條信息不耽誤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