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為了要補償生氣的麽?
誰差那仨瓜倆棗?
反正以後也要撕破臉,不如現在拚個你死我活!薑宥擼起袖子氣衝衝轉身——
恰好撞上對方投過來的眸光。
裴明霄左手手肘撐在扶手台上,指尖抵著太陽穴。窗外投進來的月光將他五官的深邃勾勒的淋漓盡致,也讓隱在黑暗中的疲憊難以遁形。
若真按他所說,在馬爾默滯留了十幾個小時的話……薑宥心裡默默計算,那他應該有四十幾個小時沒真正休息過了。
……就當做慈善吧,薑宥深吸口氣,默默坐了回去。
反正以後有得是機會搞渣渣霄,且先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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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霄喜靜,二人婚房便選在了郊外別墅區。環繞的人工溪水如同天然屏障,隔開了小區內的九幢別墅,也隔開了大部分塵世喧囂。
走進自家院子,修剪平整的灌木已經披上一層雪殼。薑宥從小愛玩雪,手癢地撥撥枝頭,抖落一地晶瑩,才跟在裴明霄身後進屋。
別墅地上四層,地下兩層,裝有室內電梯。下午薑宥跟管家打過招呼,說晚上不用留燈,管家便聽話地隻留了盞玄關燈。
客廳燈在拐角處,裴明霄脫下鞋子,轉過拐角——
“叮咣——嘩啦啦——嘩啦啦——”
腳尖不知道踢倒了什麽物體,聲音聽著十分壯觀。
他拍開客廳燈,入目之處只剩“一片狼藉”可以形容。購物袋、快遞箱以及禮物盒散落滿地,少說得有七八十件。
東一個西一個,毫無規律可言。
裴明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薑宥就站在他身側,全方位多角度地觀察到了表情變化。畢竟在一起生活四百多天,裴明霄潔癖加強迫症的臭毛病他早發現了。
剛才沒能真人solo成,難免有些遺憾,現在見裴明霄不開心,薑宥愉快地在心裡吹了聲口哨。
然後故作驚訝道:“呀,這些應該是我的生日禮物,昨晚沒回家沒來得及收拾,不好意思哈,我現在就收起來!”
說著,他甩掉鞋子,蹲在一堆盒子裡左翻右翻,不像收拾,更像在找什麽東西。
裴明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色越來越差,開口準備管家處理。
“找到了!”薑宥適時打斷,撿出一隻粉色盒子——宋南柯送的那個,噙著小梨渦朝裴明霄晃晃,“咱們一起看看裡面是什麽寶貝吧。”
他眉眼生的純淨,笑起來也如雨後晴天,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青草氣。
左右事情已經這樣了,不如快點結束,裴明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神色淡漠地看薑宥打開盒蓋。
“哎呀!”為了往渣渣霄的火上澆把油,薑宥沒看裡面是什麽,裝作手滑拿不住,把盒子往地上一扔——
0觸感超薄安x套。
40攝氏度熱感潤x油。
矽膠x銬+x夾+x球+綁帶限定套裝。
南航機長Cosplay誘惑製服。
薑宥:“…………”
裴明霄瞥了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上一眼。
然後意味深長地朝薑宥挑了挑眉。
第4章 夜夜笙歌
薑宥發誓,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三十秒。
他在心裡把宋南柯殺了剮,剮了殺,殺剮一百八十遍仍未抵消掉此刻的尷尬。
只能語氣僵硬地解釋:“這些是我朋友送的,不是自己買的。”
裴明霄:“哦。”
薑宥從那個“哦”字中品出了“無中生友”的意味,更尷尬,“你不信是吧……好,我現在就給宋南柯打電話,咱們當場問清楚!”
說著,他沒管裴明霄答不答應,直接撥通了宋南柯的號碼。
幾聲忙音後,電話接通,薑宥按下免提:“你在哪呢?”
“我在回家路上,咦,”宋南柯驚訝道,“你怎麽有閑心給我打電話,沒跟裴總……那個那個?”
他和裴明霄自打結婚一直分房睡,薑宥語結:“……你說人話!”
“我哪沒說人話,不是你說的你和裴總夜夜笙歌麽!現在你們小別勝新婚,已經乾柴烈火了吧?”
夜夜笙歌……
生日趴當晚,他確實有這麽暗示過,薑宥心虛地瞥了裴明霄一眼。
“哦……我知道了,”宋南柯嘿嘿一笑,“你是不是想問我東西怎麽用?我教你哈,先把衣服換上,別系扣子,夾上x夾。然後那個帶孔的球看見沒……”
“啪——”薑宥直接掛了電話。
他感覺自己已經熟透了,如果現在給他一隻體溫計,估計沒有一百度,也要有八十度。
完美體驗到什麽叫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笑容更僵,緩緩抬起頭:“呵呵……那個……宋南柯喝多了,你別聽他的。”
裴明霄:“我別聽他什麽?”
薑宥:“就是……”
“夜夜笙歌?”裴明霄問。
薑宥:“……”
“乾柴烈火?”
薑宥:“…………”
這人語氣中的嘲諷相當明顯,可偏偏面上一本正經,就像真的認真在問一樣。
薑宥惱羞成怒,丟下一句“愛信不信”,梗著脖子氣衝衝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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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的地上四層中,一樓是客廳、餐廳和活動室;二樓住著管家、阿姨、廚師;三層是客房;四層則是兩間大臥室。
裴薑兩家的長輩偶爾過來,為防止感情不合被發現,二人隻分房沒分樓層,都在四樓。
發生了這種事,是個人恐怕都睡不著。薑宥一閉眼就能想起渣渣霄欠揍的表情,腳趾蜷縮到差點摳穿床板。
如此翻來覆去折騰到大半夜,他折騰渴了,穿鞋下地,輕聲拉開房門。
門把手上似乎有東西在晃,蹭著門板沙沙響。薑宥沒有用門飾的習慣,納悶地摁開手機手電筒。
只見上面掛了隻紙袋,米白色非常厚重的質地,印著瑞典某拍賣行的字樣。
管家他們全睡了,這東西是誰掛的不言而喻。
薑宥取下袋子轉身回房。
拍開燈,就地撕開紙袋塑封條,裡面是一隻扁扁的、長方形的盒子,與紙袋一樣,也出自拍賣行。
盒蓋同樣密封著,薑宥輕輕揭開,看到內容那刻,突然流露出與裴明霄相似的淡漠。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對渣渣霄的人性抱有期待。
——那是一幅油畫。
畫的構圖和意境很美,能看出出自大家之手。可惜他雖然學藝術,卻對畫一類的不感興趣。
他甚至能想到這幅畫的是怎麽來的——裴明霄一面看文件,一面頭也不抬的吩咐郭釗:“去拍賣行拍件適合送禮的東西。”
於是郭釗就高雅了一下。
薑宥把畫撇在沙發上,沒了喝水的興致,以氣攻氣,反倒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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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宿的夢,夢裡各式情趣用品堆成高山,他慌不擇路地往出跑,可怎麽跑都跑不到頭。
站在半山腰往上看,宋南柯手裡拿著麥克風,說要采訪他的使用體驗。
往下看,裴明霄雙手抱臂,嘴角的嘲諷突破天際——
薑宥直接被嚇醒了。
等他洗漱好下樓的時候,管家已經按照裴明霄的意思,把所有盒子收進了倉庫。昨天會堆在門邊不處理,是因為沒人發話他們不敢亂動,怕不小心弄壞了貴重物品。
裝情趣用品的盒子也不見了,薑宥裝作若無其事地叫來管家:“李伯,您看到幾個零散的、額、小盒子沒,昨晚就擺在那兒。”
李伯回憶片刻:“沒有,沒看到零散東西,都好好裝著呢。”
他們的物品阿姨一般不會亂動,難不成裴明霄嫌丟人,自己動手裝起來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薑宥頭皮發麻,立馬掏出手機,拉黑了宋南柯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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