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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53章
  引燈傷勢古怪,又是重要的人證,萬萬不能死在下面。

  要讓所有人都活下來,眼下只剩一條路可走——他得刺激刺激這狐狸。

  就尹辭的觀察,時敬之最怕兩件事。第一,活不下去;第二,徒弟沒了。目前“怕死”起了反作用,讓時敬之瞻前顧後,施展不開手腳。

  他必須加一劑猛藥,將那份瘋狂再次炸出來。

  就在此時,時敬之支撐不住,砸在石台上。他摔得挺重,當即吐出一大口血。巨蟲沒打算由得他苟延殘喘,眼看就要壓下。

  尹辭把引燈放在枯荷葉上,衝向石台。他抱住時敬之,足尖一點,兩人掛上外圍的荷葉葉柄,勉強穩住身體。

  巨蟲與師徒倆擦肩而過,它撞上時敬之原本所在的石台,將石柱砸得粉碎。碎石射入淺塘,鮮血混著塵土浮起。石台上原本立著個泥稿小神像,被那蟲子直接碾回肉泥。它淒淒慘慘地滑回池內,又漾出一串血色,將淺塘染得越發渾濁。

  “阿辭?”時敬之還沒回過神。

  “師尊你看,那東西隻敢砸白衣怪物,不敢碰最中間的肉神像。”時間緊急,尹辭隻直奔主題。“記得朝那裡落腳。”

  時敬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沒磨蹭,再次拎旗衝了出去。

  有了落腳點,他的進攻漸漸有了章法。巨蟲久久沒按死這隻螞蟻,眼看著愈發煩躁,動作也越來越大。尹辭把引燈帶遠了些,又故意朝戰場中間靠去。他打定主意做一條活蹦亂跳的池魚,等著被時城門殃及。

  到頭來,尹辭果真被卷了進去,就是和他計劃的不太一樣——

  時敬之的戰鬥漸入佳境,只要臨門一腳,他便能殺死這條蟲妖。

  那蟲子被時敬之騷擾來騷擾去,身上灼傷越來越多。它忍無可忍,眼看就要使出一記翻天覆地的重擊,卻突然僵在半空。過了片刻,它團成環狀,僵硬地砸下,正好躲開禁地正中的石蓮蓬。

  “我說怎麽晃得這樣厲害,能在守根蟄手下活這麽久,也是本事。”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

  就在蟲妖發狂之前,神女從天而降。

  蟲卵彼此交握,結成手網,讓她立於半空。她掃了眼被鬧得一塌糊塗的禁地之底,抬手便是一道術法。一截樹根從石壁上射出,在巨蟲身上戳了個大窟窿。

  “到底是沒有靈性的蠢物,差點壞了我的好事。”

  巨蟲痛苦地嘶叫,一動都不敢動。蟲卵似乎得了什麽指示。它們一擁而上,手臂相結,把石台中央的肉神像拉到半空,吊在安全的位置。

  時敬之和巨蟲纏鬥已久,早就到了強弩之末。他氣喘籲籲地停在中央石台,旗子上的陽火時有時無,到底沒能阻止那些手臂。

  肉神像一走,時敬之身邊只剩一池子活肉泥。沒了軟肋,神女的殺意潮水般四散開來。

  好在比起巨蟲,神女長得正常至極,時敬之的膽氣又回來了些。他悄悄瞄了眼尹辭的藏身之處,故意挑釁:“原來您還舍得下來。何必呢?早來救引燈不就沒事了。”

  神女冷冷一笑:“小崽子倒是牙尖嘴利。死到臨頭,還想護著旁人?”

  又一道樹根陰險地穿出,徑直朝時敬之刺去。後者剛擺出防禦的動作,它突然改變路線,驟然加速,把藏身邊緣的尹辭撞進池底,死死壓入肉泥。

  渾濁的池底冒出一串氣泡,散開一泓鮮血,隨即沒了動靜。水面很快回歸平靜,尹辭並未浮上來,連掙扎都沒能掙扎。

  時敬之沒料到她會拿徒弟開刀,整個人冰雕似的凝固了。

  水聲早已停止,巨蟲不再嘶叫,四下鴉雀無聲。時敬之有些茫然,這一瞬實在太快,快到他來不及反應,也不敢去確認。

  他抓緊手中的旗子——那巨蟲被他燒得遍體鱗傷,明明隻消片刻,他再逼出一點氣力,他們就能贏了。到時自己會把尹辭揪去地面,臭罵半天,或者乾脆揍他一頓。等收拾完這不老實的徒弟,枯山派再去尋條出路……

  明明他們離勝利就差那麽一點。

  神女現身,將時敬之剛升起的喜悅徹底砸進泥土。正如冒著漫天風雪攀去山頂,他拚盡全力、精疲力竭,卻在一步之差時被推下深淵。

  時敬之遍體生寒。

  神女但凡早來一步,他不至於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晚來一步,他們已然逃脫巨蟲,可以另尋他路。為什麽?為什麽她偏偏這個時候來?

  為什麽她偏偏要在他面前,輕描淡寫地毀去他的東西?

  那股難以控制的情緒再次湧起。不甘、委屈、恐懼與恨意混作一團,而時敬之太過疲憊,又太過傷悲。這次他放開韁繩,沒再去控制它。

  終於,生欲澆上瘋狂,兩者並作一處。他那臨近脫力的骨頭深處,猛然躥出一股濃烈的煞氣。

  金火成矛,衝天而起。

  它們由一人之身燃起,仿佛永無窮盡,整個禁地被映得發白。火焰爆發於中心,諸多石台在坑壁上映出扭曲的影子。影子投映在樹根巨像上,那無悲無喜的神像半面陷入陰影,憑空多出幾分譏諷。

  若世間真有地獄,地獄業火也不過如此。

  手網頓時化作塵灰,神女毫無準備,險些葬身火海。一條細根及時架住她,她才堪堪躲過火柱,沒被燒個正著。

  時敬之站在中央石台,長發披散,表情一片空白。那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再次爆發,猶如幼龍出海,稚虎嘯山。石台上的泥稿神像被風一推,盡數落入水中,濺起無數耀眼的水花。

  好在時敬之還記得引燈,他身周罡風四散,卻沒有禍及邊緣。

  有道是一力降十會,時敬之沒有使出任何術法,也沒有拿出任何外功。他單憑這近乎恐怖的力量,無差別破壞著禁地上方的一切。

  火焰越燒越旺。

  禁地狹窄,金火極盛,神女躲避得很是狼狽。空氣熱度駭人,讓人無法正常呼吸。她的發尾被烤得焦糊,仙氣飄飄的衣袖裙角俱成飛灰。可肉神像在側,她不敢舍像逃跑,隻好徒勞地立起一層又一層屏障,試圖掙得一點喘息空間。

  終於,金火燒過神女的小半身體。就在退無可退之時,她張開嘴巴,大聲疾呼,似乎在向某個看不見的人求救。然而時敬之五感混亂,半個字都沒能聽清。

  他只看到更多樹根卷過來,將神女與火焰隔開。奇妙的是,金火同樣擊中了那些樹根,樹根卻分毫未損。

  巨蟲就沒那麽好運了。它受不得這滔天金火,表皮焦黑開裂,被活活烤熟了一半。

  可惜無論時敬之如何天賦異稟,他到底是肉體凡胎。陽火毫無節製地燃燒許久,終究漸漸弱了下去。

  而神女並未倒下。

  “是我小看了你。”

  確定身邊的肉神像同樣被根護住,沒有燒壞。神女無視自身殘軀,幽幽舒了口氣。此時此刻,她半邊身體暗紅腫脹,再沒有半點仙氣,反而像混入人世的惡鬼。

  “……人非神明,氣力有限。使完剛才那招,你還能站著,值得誇獎一番。”

  時敬之手執藥到病除旗,再沒法挪動半分。他面如金紙,汗如雨下,嘴唇都沒了顏色。

  她沒有說錯。這回他近乎油盡燈枯,連呼吸都無比艱難。

  只是吃了這麽大一個虧,神女臉上非但沒有怨毒,甚至露出一絲古怪的喜悅:“雖說這裡被你攪得七零八碎,但你仙緣頗厚,一人就能頂那一池子材料吧。”

  時敬之憤怒地瞪著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擠不出來。他只能使出最後的力量,挺直腰板,強迫自己站著。

  神女也不指望他回答。她冷哼一聲,右手一抬,數條樹根活物般奔湧而來,時敬之眼看要被樹根纏住——

  叮。

  樹根撞上劍刃,發出不算清脆的響聲。

  一條手臂勾上時敬之的腰,將他往後一帶。漆黑劍刃再次閃過,又掃開一根不懷好意的樹根。時敬之緩緩側頭,看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凜如霜雪,風華絕代。

  鬼墓之下,他們曾見過一面。

  時敬之了然,那白衣人並非他驚鴻一瞥的“仇敵”或“前輩”。此刻對方用了他所熟悉的聲線,只不過聲音裡的溫厚蕩然無存,只剩狠戾與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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