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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87章
  “再者,羊食草,虎食羊。猛虎喪命,屍身又被草所噬。天理輪回,施主也在眾生之中,不必如此輕賤眾生。”

  閻不渡眉毛一挑:“虎食羊天經地義,那麽我弑童殺婦,又何罪之有?”

  和尚眼皮動都不動一下:“施主自認無罪,無罪便無罪吧。”

  “我還當我瘋了,你這禿子瘋得比我還厲害。”

  “罪責如佛心,只能自省自身。只是無論施主想法為何,能在此與貧僧對弈,也是有因有果,報應不爽。”

  空石指指自己的巨劍,笑得越發平和。

  “施主見眾生如豬狗。貧僧看來,施主與豬狗並無區別,尚算不得豬狗不如。”

  閻不渡:“……”

  時敬之突然瑟縮了一下,尹辭側頭:“怎麽?”

  “阿辭,空石大師並不是在指桑罵槐,他真是那麽想的。”

  尹辭皺起眉——時敬之能看出來,那閻不渡絕對也能看出來。眾生佛心平等,某種意義上,大慈悲也是大無情。

  閻不渡想以自身凶煞擾亂和尚的棋路,這打算怕是要落空。

  果然,空石施施然落下棋子:“三劫循環,施主可要放棄爭劫?”

  閻不渡不吭聲,卻也沒有露出怒色,像是在盤算什麽。

  見對方不答,空石收了手:“那便算和棋,改日重下吧。”

  終於,閻不渡慢慢抬起頭,一雙赤眸仿佛點了火。他死死看著空石,臉上的笑意漸漸扭曲起來。

  “有意思,本座一定要贏你一次。和尚,你這顆腦袋,本座要定了。”

  空石好言好語:“貧僧得留著腦袋念經,不方便贈送,還請施主見諒。”

  那之後,閻不渡不再動輒發出些關於過往的言論。不知為何,那魔頭特地斂了性子,光看他待空石的樣子,甚至有幾分像正常人。

  接下來數日,兩人沒事便下棋,邊下邊聊武林局勢、招式分解,竟有來有回,聊得相當融洽。

  不過數日中的每一局,和尚棋速都像老牛拉破車,偏偏又能造出各種奇局。兩人和了各式奇形怪狀的棋,彼此一根指頭都沒少。

  只是閻不渡沒有露出半點挫敗的情緒,看上去反而相當享受。

  隨時間流逝,閻不渡的傷臂稍稍恢復。某晚,他提了一個讓枯山派師徒精神一振的提議:“空石,今晚我隨你出去。我得弄些肉——吃了這麽久的粥,傷都好得慢了。”

  “施主傷還未好。”

  “沒辦法,你又不肯剁條胳膊飼我。”閻不渡打趣道。

  “施主,舍身飼虎飼的是帶子的雌虎,我們出家人也不是見虎就喂的。”

  “所以我只能自己打食吃了,可悲可歎哪。”

  見要出門,時敬之整個人容光煥發。只是他扯著尹辭跟上去後,一腔熱血沒撐過三炷香——洞外比洞內更冷。風雪雖然停了些,四處仍白茫茫一片,沒什麽壯闊景觀。風帶著雪沫子往臉上拍,時敬之登時被寒風吹了個七葷八素。

  “閻不渡可真是……上回我練功練岔,內力阻滯,被寒風一吹,吐血吐得睡不著覺。”

  時敬之縮起脖子,心有戚戚焉。

  “想吃肉我懂,總不至於這麽著急。”

  “他真的只是著急麽?”尹辭則抓緊時敬之的手腕,目光並未從閻不渡身上移開。

  時敬之登時反應過來,當即抽了口冷風。

  閻不渡不止在岩洞中下棋,他現實中的棋局也開始了——他裹緊狐裘,緊盯身邊以破魘法破幻境的空石。就算寒風如刀,他的眼睛也眨都沒眨。

  閻不渡在偷學破魘法。

  太像了。尹辭看向身邊被破魘法吸引注意力,全神貫注的時敬之。兩人情態一致,像極了鬼墓之下,時敬之偷學青女劍時的模樣。

  ……真的太像了。

  無論病症、資質還是那份對芸芸眾生的怨氣,都如出一轍,像到不似巧合。尹辭行走於世幾百年,未見輪回轉世。那麽可能性只有一個。

  這世上,有他未曾發現的“什麽東西”。

  閻不渡與時敬之,無疑是某種同類。

  空石憑空立陣,又以真氣代替鐵缽銅錘激發陣法。只是就算有風雪遮掩,和尚旋身。就算內力走向極複雜,配合的雙手動作極精妙。一套讓人眼花繚亂的破魘法下來,閻不渡的嘴角還是慢慢挑了起來。

  他學會了。

  而閻不渡先前留著空石的唯一原因,就是破魘法。

  空石於他,已經沒有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

  驚,陵教教主竟隨身攜帶攝像頭。

  ……不過沒有攝像頭就得第一人稱視角了。其實寫到時敬之皺臉的時候,我腦子裡是地鐵、狐狸、手機.jpg

第57章 善惡

  當晚,還真給時敬之說中了。閻不渡剛回到岩洞,就開始不停吐血,活像要把一身血液吐空。就他這個腳步不穩的狀態,別說功法相克的空石,眼下的閻不渡怕是連白爺都打不過。

  空石無奈,一缽又一缽燒水,用溫水將血擦淨。

  麻色布巾冒著絲絲白汽,一點點揩下暗紅的血汙,宛若在血跡中細細琢磨出一個人。血色洇入布料縫隙,繼而散入水中,將缽中清水染作淺淡朱紅。

  和尚收攏十指。溫水滑過那雙修長有力的手,落回缽內,撞出清脆水聲。

  閻不渡面無人色,口氣輕佻不減:“……大師何必管我,本座自個兒死在這,你把屍體拖回去交差就好。”

  空石繼續擰那血跡斑斑的布巾,權當沒聽見。

  趁空石再次捱近擦血,閻不渡撐起身體,一個使力,把空石囚於身下。

  先前閻不渡衣衫染了太多鮮血,隻得脫下,瓷白皮膚盡露在外。他吐息灼熱,出口即成白汽,還帶著淡淡的血腥。那一頭長發被汗水貼在身上,仿佛某種詛咒似的暗紋。

  足尖點翻鐵缽,狐裘覆上僧袍。洞中靜寂,火光搖曳。橘紅的光暈如同活物,順著兩人身形流淌起伏。

  閻不渡將一側濕發別在耳後,故意以受傷的手臂撐地。傷痛加上病痛,他整個人微微打顫,斷臂傷處又滲出血來。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太過虛弱,空石並未像先前一樣下重手點穴。

  “大師果然心善,高僧就是高僧。”

  閻不渡聲音越來越低,像混了血的蜂蜜。他指尖撫上空石的臉,在對方眉眼間留下幾道血跡。

  “殺本座的是天命,是凶疾,大師可沒破殺戒……”

  終於,他不再費力支撐軀體,而是由得自己墜上對方胸口。赤眸似火、黑發如牢,兩人一上一下,面孔極近。

  近到呼吸交纏不止,視野再無外物。

  見對方目光不改,閻不渡輕哂。他故意掙動一下,探頭舔咬空石的耳廓。

  “……所以大師為何助我?”

  “助我”兩字自唇齒滑出,一字一頓,極盡纏綿。

  幾日的刻意收斂終結於此時。

  閻不渡原形畢露,就算只是心境,他那邪異黏稠的氣勢也壓得人通體不適。沾了疾病的異色,又懷有深如黑淵的惡念,此人笑得美則美矣,像極了活在人間的魔。

  空石動動濕布巾,熟練地無視現況:“施主胳膊抬下,那邊還有點血要擦。”

  閻不渡:“……”

  大師功力深厚,再淫靡的氣氛,也被這一句話碎了個乾乾淨淨。

  一人花前月下欲暖紅帳,一人八風不動如擦死物。這和尚仿佛真的是塊石頭,別說身體反應,空石連臉都沒紅一下。

  閻不渡登時沒了興致。他往旁邊一滾,整個人攤成了無生趣的大字,任由和尚擺弄。空石將閻不渡收拾乾淨,冷布巾敷上額頭。又熬了些容易入口的軟菜湯,一點點喂過去。

  狂風怒號,雪片亂舞。棋盤安安靜靜躺在幾步外,上面還殘余著上一盤棋的終局。

  閻不渡從來不會和自己過不去。他慢慢咽下菜湯,目光在空石身上走了個遍,又露出個勢在必得的笑:“空石啊空石,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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