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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43章
  借著儺面遮擋,時掌門攢了一腔快刀斬亂麻的豪氣,預謀起來這場反調戲。

  街道末端,半側花燈半側枯樹。

  木製儺面粗糙無比,油彩剝落,顯得儺面下的半張臉越發清逸如仙。

  尹辭步子極穩。他沒有束發,昏黃火光下,長發微動,泛出靜水一般的柔光。那人膚色蒼白,唇色稍淡,臉上不見任何細碎瑕疵,仿佛與世間的血腥塵土相隔甚遠。

  可他卻比世上任何人都知曉血汙的滋味。

  時敬之從沒有這般細致地打量尹辭,此人似是比他記憶中的還要好看幾分。他本以為逗弄人簡單至極,現下一看,倒不知道該怎麽出手了。

  時掌門的豪氣拔了黏糊糊的絲。他別別扭扭地觀察了會兒,決定臨陣脫逃,吻下對方面頰了事……先前鬼墓灌藥,他還口對口喂過尹辭,那會兒有這麽困難麽?

  他的目光黏在那淡色的嘴唇上,隻覺得自己生吞了一隻活兔子,整顆心被踹得七上八下。

  ……算了,此事必定得有個了結,哪有先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的道理。時敬之稍稍調整儺面,無視心中躊躇,來了個突然襲擊。

  他微微側身,親吻在尹辭唇角一觸即收。

  他原本想效仿當初的自己,吻上尹辭的嘴唇,卻到底沒能下口。只是一個輕吻,他頸後便自顧自起了層熱汗,心裡的溫情完全串了味兒,多出股莫名其妙的甜意來。

  仿佛這是他們頭一回如此親密似的。

  時敬之手忙腳亂地壓下失控的心跳。他繼續邁著步子,假裝頭腦清明,嘴上隨意道:“如此一來,我們算是扯平了,你也無需……”

  等等,不對勁。時敬之突然心有所感,側頭一看——身邊人沒了。

  尹辭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地,沒再向前一步。

  他背後的枯樹上纏著盞粗糙花燈,燈中火搖搖曳曳,透出一片朦朧的溫紅色。尹辭確是戴了半張臉的醜陋儺面,可是臉上震驚的神色遮都遮不住。

  尹辭像是未曾料想過這景象似的。他臉上沒有被冒犯的怒意,只是震驚地看著時敬之,仿佛發現了一隻比秘典還誇張的妖邪。

  時敬之不得不停住腳步。

  滿腦袋雜七雜八的怪念頭糾纏成一團,他幾乎無力看路。時掌門忽地心想,這人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毛病簡直登峰造極。忽地又想,他們好像徹底錯失了“消除尷尬”的時機,將尷尬帶到了全新的層面。

  圍繞著這一團亂七八糟的思緒,只有一個念頭不動如山。尹辭面前,他好像徹底忘記如何逢場作戲了。

  話說回來,時敬之雖管不住自個兒心跳,並非不認得風花雪月怎麽寫。對面可是不死不滅之身,本該比自己遊刃有余才對。

  時敬之看向尹辭,一反常態,煞是痛快地示弱——高人你怎麽回事,快解決下這個問題。

  然而尹辭給不出反應。

  若論痛心疾首的程度,尹辭完全不輸時敬之。

  先前的談話裡,時敬之恨不得把他推去十萬八千裡之外,就差跟他掏心掏肺,列個表算人情帳。尹辭剛勉強把此人擺回“另一位強者”的位置,就吃了一記回馬槍,簡直毫無防備。

  意識到之前,他的腳便擅自停住。這手確實有效,尹辭心想,自己的確再沒工夫想念小啞巴。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入世入過了頭,居然可恥地心悸了一瞬——稚子容貌沉入腦海,近日種種浮現回來。他一腔酸楚情意沒了落點,被這一吻撞碎在半空,化作某種微妙的憐惜。

  他心中“為老不尊”四個字越發閃亮,譴責的意味濃鬱至極。

  好在只是片刻失態,還來得及挽回。

  尹辭抬起頭,迎頭撞上了時敬之不知所措的雙眼。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就差當場控訴對面為什麽沒能成功裝傻。

  兩隻木雞就這樣呆在街口,任憑夜風吹來吹去。

  無論如何,他們終歸是走完了這條街,尹辭心道。就算過程和預期有所差別,結果是一樣的——

  到了最末,他再也當不成這個人的“神仙”了。

第89章 逆陽

  時敬之當晚基本沒睡著。

  孿川乾冷,客棧古舊。門一關,窗戶被寒風吹得喀嚓喀嚓響。時敬之滿鼻子乾稻草與泥土的味道,身上的舊被子死沉,他又把身子挺得筆直,隱約有種就地入土的錯覺。

  尹辭背對著他,安安靜靜躺著,呼吸均勻。景象與前些日子並無不同,時敬之卻覺得身邊多了塊人形烙鐵,他怎麽躺怎麽不得勁兒。床鋪讓給了病號,地板就這麽大,哪怕時掌門豎過來睡,也難免碰著挨著。尹辭一頭長發仿佛真成了妖邪煩惱絲,時敬之沾都不敢沾,恨不得把它們悄悄盤起來。

  施仲雨走了,旁邊的房間睡著沈朱。枯山派四個男人擠在一間,他獨自搬出去未免顯得心虛。虧他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還沒到,他剛備好的萬事掀起驚濤駭浪。

  時掌門烙餅似的翻騰來翻騰去,一半心分給正事,一半心胡思亂想。他前腳想著國師們的百年偉業到底是什麽東西,後腳又想,尹辭活了得有幾百年,在被人救去當傻子養前,他究竟遭遇了什麽呢?

  想到這裡,時敬之連合作關系都不太想繼續了。他隻想讓尹辭安安生生站在自己身後,當回那個永遠遊刃有余的神秘山戶,最好永遠別沾血汙。三歲時還好,眼下的他想起尹辭楓林中的瘋狂,不再心道神仙強悍,隻覺得一顆心酸楚不止。

  欲子情緒原本就比尋常人激烈,幾個時辰過去,腦後那種麻酥酥的熱感還留著。時敬之盯著尹辭軀體微微的起伏,生起無名悶氣——

  那時察覺到他的窘態,尹辭要是什麽反應都沒有,自己還能就此擱置情緒,而不是半夜化身酸菜餡兒烙餅。

  他明明很擅長壓抑欲求,卻不擅長應付戀慕。

  時餡餅最後還是忍無可忍,拍床而起,一個人去院子裡賞月——月亮被烏雲遮住,他就賞烏雲,不妨事。

  孿川城內人口不稠,沒有夜半無事亂轉的閑人,院落就像時敬之預想的那般安靜。

  他剛緩過幾口氣,便撞上院落中的沈朱。

  雀妖白日引人注目,隻好趁夜照料,沈朱正忙著給那些活麻團喂食。麻雀夜裡嗜睡,吃得昏昏沉沉、東倒西歪,活像她喂的小米浸過酒似的。

  見時敬之出門,沈朱衝他點點頭:“王爺。”

  時敬之有氣無力地回了個招呼。

  沈朱並非時敬之的死忠,雖然身份之差尚在,她對時敬之並無通常意義上的“忠誠”。沒有旁人在,她的態度很是隨意:“尹辭此人,我沒能尋到真相,還請您多包涵……他隱藏過往的手段高明,若是可以,您能告訴我他的來歷麽?”

  她似乎有一種神奇的才能,可取名為“哪壺不開提哪壺”。

  時敬之語焉不詳地哼哼兩聲:“那是他的私事,我不便說……總之你莫在意,不是你能力的問題。”

  對面可是活了好幾百歲的老油條,沈朱不過而立左右。要是她都能輕易查出尹辭來歷,尹辭早就被引仙會捉去當奇珍異獸了。

  果然,沈朱並非真的關心尹辭,她隨手往泥地裡撒了把小米:“可惜了,我還特地延後幾天,誰知沒趕上見那陳前輩。”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聽到些線索。”時敬之道,“你當初發現的現象,陳前輩也有察覺,他管那情況叫‘天厭’。”

  沈朱冷哼一聲,對那兩字露出一股子厭惡來。她垂下目光:“王爺有心了。”

  時敬之蔫了吧唧地看了她一會兒,強打精神:“沈姑娘調查引仙會已久,可曾打探到‘百年大業’、‘欲子’相關的訊息?”

  “不曾,不過此回前往陵教,我另有要事調查。既然你那徒弟知道了……”

  “既然我知道了?”

  一道溫潤的聲音插了進來。

  時敬之沒做賊,卻也莫名一陣心虛。他從沒發覺活著是如此驚險刺激的事,整個人原地炸了一小炸,胳膊上的汗毛統統起立:“阿辭,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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