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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44章
  尹辭目光一閃,堅定地無視了這個問題。他靠在門板上,問得直截了當:“什麽百年大業,什麽欲子?如今你我合作,你還沒同我說過。”

  只看語氣,尹辭似是恢復了那個閑散隨性的高人模樣。要是他沒有戒備地盯著沈朱,那就更像了。

  時敬之讀懂了他的潛台詞,連忙開口:“沈姑娘與為師利害一致,可信。”

  隨後他長籲了一口氣,簡單介紹自己這位部下。

  沈朱對引仙會存了近乎刻骨的仇視,不過當初時敬之找上沈朱,與她的個人愛恨無關。他只是在這人身上看到了極強的執念——尋個目的明確的幫手,總比找個執著名利的蠢物強。

  閱水閣與太衡派相似,背後有朝廷投的銀錢,分閣遍布大允全國。

  它分為天、地、人三部,並非專注收集江湖情報。“人部”主察江湖軼事民間趣聞,兼觀民意,也願意接些幫人調查的活計。“地部”收集耕織妙法奇器,尋覓新的作物、牲畜,乃至礦藏。“天部”人最少,裡面都是些愛做夢的瘋子。世上有哪些未解謎題,不論於人間有沒有用處,他們都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天部”雖然偶然會有驚世發現,九成成員通常一生碌碌無為,還要跑遍最險要的地方,吃足常人不肯吃的苦。除了享有閱水閣最高的信息查閱權,天部可謂最吃力不討好的一部,偏偏進去的人大多自詡清高,門檻奇高無比。

  沈朱正是天部成員之一。能以一介女流之身擠入眼高於頂的天部,她也得有被慈悲劍痛揍一頓的深執才行。

  尹辭唔了聲:“有意思。”

  一路走來,他竟沒在枯山派周遭看到半盞省油的燈。

  沈朱反應敏捷得很。見尹辭反應不似一驚一乍的普通人,她語氣一轉,初見面時的輕佻無影無蹤,腔調誠懇了不少:“在下一直調查引仙會之事,免不了探查些鬼鬼神神的線索。時掌門要尋覓長生之法,我們便兵分兩路。我給他長生傳說,他給我仙佛異聞,各取所需罷了。”

  尹辭了然。

  時敬之不打算再隱瞞,這是要與他共享一切訊息。自己調查肉神像,剛巧與沈朱所查之事有微妙的重合,說不定能夠拿到有用的線索——畢竟凡人看來,引仙會成員與半仙無異,與神仙傳說脫不開乾系。

  “引仙會”既是弈都每十年舉辦一次的活動,又是各地帝屋神祠的管理機構。表面看來,每過十年,它便會邀請一批小有成就的俊傑或妖材加入,發發仙酒攏攏人心。再者就裝模作樣搞搞請神儀式、辦辦祭典。近幾十年,國師一脈不得聖恩,引仙會連請神祭典都不怎麽再做,突出一個夾緊尾巴做人。

  於是尹辭興趣寥寥,沒繼續深入調查。國師身為引仙會的頭兒,仍是凡人壽命,該死還得死,於他沒什麽用。眼下神女源仙村在前,帝屋肉神像在後。引仙會藏了如此龐大的秘密,他該撿起這事好好查查了。

  就是沈朱此人不似單純之輩,難保存了後手帶了眼線。尹辭思忖片刻:“此時此地都不怎麽合適。既然姑娘要隨我等行動,不如尋個安靜地方,你們再細細道來。”

  ……話一出口,尹辭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換做之前,他哪管什麽沈朱沈墨。時敬之自己挑的人,尹辭懶得插手,等出了問題,他把時敬之提溜走就是。如今他憑空生出了極重的疑心病,就差把沈朱祖上三代查個一清二楚。

  時敬之抵不過雛鳥情結,欲求又重得不似凡人,尹辭就當他一時錯生情思。此人定欲時才三歲,本欲不可能與風花雪月沾邊。現下有生死大事在前,等過了這三炷香熱度,時敬之自個兒就能拎清楚。

  所以尹辭認定自己的問題更棘手——他向來是隻聰明飛蛾,隻取暖不撲火。結果現在翅膀不慎燒著,煙熏得他有點頭暈。

  偏偏他還沒辦法撒手不管。

  尹辭的確當過魔教教主,但人還是略微要臉的。於是他拿出引以為傲的自控力,一臉無事發生的坦然:“接下來指不定要匆忙趕路,今日還是先休息為上。”

  “所以阿辭方才是被我吵醒的?”時敬之一雙眼在他臉上轉了轉,問得執著而小心。

  尹辭:“……”虧他們談了一大圈正事,這小子還沒忘記被撇開的話題。

  尹辭瞥了旁邊的沈朱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師尊可是想聽這個?”

  時敬之當即張口結舌地站在原地,整個人慢慢紅透,活像被夜色蒸熟了。

  “橫豎是‘雞毛蒜皮’,師尊別往心上放。”尹辭微笑著補了一刀。

  既然時某人打定主意不當他兒子,豈有不逗之理。現在要是遮遮掩掩,以後反而更麻煩。時敬之禁製初破,自己情緒不穩。如此敞開鬧一陣,這陣微妙情意總會自行散去。

  尹辭成功說服了自己,繼而悠哉轉身,留給時掌門一個無辜的背影。

  弈都附近。

  施仲雨帶著一身傷,險些把箭馬活活跑死。她趕回太衡總部之時,夜色還未散。

  掌門房間整宿亮著燈,戚掌門依舊纏綿病榻,蠟黃臉色裡多了點死人般的青灰。他生著高熱,往日健壯的身子癟得只剩一副骨架。

  金嵐捧著一碗死生羹,眼腫得像桃子。他接了最麻煩的活兒,堅持每過兩個時辰喂老人一次,再為他清理屎尿,翻面擦身。屋裡燃了清心凝神的香,高雅的香氣卻鎮不住垂死病人的腐臭味。

  施仲雨沒有歇息,她對空蕩蕩的掌門房間抿起嘴。片刻後,她簡單交代了金嵐兩句,一口氣激活了擋災符。

  洶湧的熱度席卷而來,她整個人如墜火池。剩下半碗死生羹,一半兒進了施仲雨的喉嚨。

  她再醒來時,天已大亮,也不知過了幾天。施仲雨迷迷瞪瞪地支起身,卻發現自己不在臥房,而在太衡大堂之上——太衡大堂極寬敞,裝飾雅致而莊嚴。她看了十幾年,再熟悉不過。

  如今她半坐在大堂正中,渾身汗濕,高熱將她的腦漿煮得混混沌沌。

  是夢嗎?這種陣勢,通常可是要問責的。

  施仲雨迷惑地四處張望,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太衡長老個個面色沉重,年輕弟子們垂頭站著。只有曲斷雲一人看向她,目光複雜,表情似有淡淡的遺憾。

  施仲雨這才抬起頭。太衡掌門之位上,坐著骨瘦如柴的戚尋道。他一隻手攥著那不怎麽美觀的擋災符,一臉辛酸與疲憊。

  “荒唐。”大堂中靜默片刻,戚掌門清晰地歎道。

  一身高熱都沒蓋住施仲雨背後的冷意,她料想過很多可能,其中卻不包括這樣嚴肅的責罰之勢。她身上的傷處還在隱隱作痛,藥膏味兒重得刺鼻,不像什麽好藥——她分明沒得到原本的待遇。

  “見塵寺慘案,老夫聽說了。枯山派為獨佔視肉線索,害死覺非、覺會兩位高僧,使得見塵寺封寺至今……昨日宓山宗也傳來加急密信,說你與那枯山派聯合破壞了宓山秘典。非但如此,你還放任枯山派竊取法器核心秘密,將陳千帆、衛春兩人滅口。仲雨,可有此事?”

  施仲雨張張嘴,沒說出話。旁邊下仆遞了半杯冷茶,她才勉強扯開冒煙的嗓子:“……那秘典不知被誰解開禁製,突然襲擊我等,弟子隻得應戰。至於陳前輩和衛婆婆……他們去世了麽?弟子並不知情!”

  她忍住頭暈目眩,堅定地繼續道:“時掌門此番前去求醫,無意秘典。他與陳前輩相處甚好,是個知恩知義之人……他還主動與弟子交換地圖拓片,不會因為一點線索就害人性命。”

  “你可看到了最後?”戚尋道苦笑。

  “弟子……”施仲雨一時語塞。與秘典激戰之後,她幾乎失去意識,確實沒存下多少記憶。她醒來時人在孿川,更不知道陳千帆與衛春的下落。

  “宓山宗還折了位趕去幫忙的長老,我相信並非你所殺,而近期到訪的只有你與枯山派。仲雨,你若說被枯山派歹人騙去,太衡還能保下你……”

  不知為何,說這話時,戚尋道眼中多一絲莫名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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