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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242章
  曲斷雲忍不住露了些笑意。

  畢竟單單說治國,皇帝還算勵精圖治,沒犯過什麽大問題,更不至於激起民憤。這回面對外賊,朝廷的反應慢歸慢,百姓卻更是反應不過來。眾人要麽跑要麽藏,刀還沒割在肉上,攢不出揭竿而起的苦。

  在大允拉民眾造反,難度堪比石頭縫裡種莊稼。

  江友嶽這頂“謀反”的帽子扣下去,連順杆兒爬的余地也沒給時敬之留——外麵團團包圍,時敬之被徹底困在了枯山附近。就算想要另尋他路,也沒了時間與能力。

  當然,赤勾教主襲擊神祠,也可能是得知了欲子出現的原因。或許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搶劫金器是假,趕人毀像才是真。單看理論,肉神像吸不了精氣,時敬之確實能延長壽數。

  可惜路又選錯了。

  神祠不過是挑在最繁華的地方立著,肉神像的汲取范圍可不小。懸木本就可以自行吸取精氣,更何況模仿懸木而成的肉神像——無論人信不信帝屋神君,精氣該吸還是要吸。人活著就有欲念,哪怕人們不再前往神祠,肉神像也就吸得慢些。

  而肉神像下連懸木,又豈是輕易毀得了的?

  如此這般,他們斬斷了時敬之每一條後路。

  只有吃下視肉,那人才能從這一片亂象中解脫。曲斷雲很是好奇,那時敬之在這般窮途末路的狀況下,能拿出怎樣的反擊?

  不說別的,閱水閣那一手,著實是一步臭棋。

  懸木根須看不見摸不著,也就是懂行的人才麽信,百姓壓根不麽買帳。等時敬之登上帝位,他們來得及收拾那些個領頭的知情者。

  武林大麽是個人對個人,尚可能出現意外。如今他們佔盡了天時地利,自是不麽再有差錯——

  那羅鳩人勢如破竹,兵力捉襟見肘。引仙麽“體貼”地組織了不少自己人,再從棲州本地征些,千人之軍沒什麽問題。

  反觀“反賊”。枯山下聚集了不少流民惡匪,周遭髒亂非常,空氣中全是腐肉便溺的臭氣。別說什麽成形的謀反軍隊,連個像樣的隊伍都無。來往眾人個個面色發苦,也不知赤勾教給的黃金都花去哪兒了。

  廢鎮之外有一大片荒野,日裡暴曬夜裡漏風,時不時還有野狗遛彎,流民不願住。兵士們沒那樣挑,剛好可以在此地扎營。

  對手不成氣候,連個影子都不見。士兵們沒多少緊張感,空氣都跟著輕了不少。

  然而就在眾人松懈之時,荒野上現出一個孤零零的黑影。等看清那人的相貌,軍中小小地騷動了片刻。

  那人眉目如畫,身著一身利落玄衣,長發比鴉羽還要黑上三分。他孤零零地走在荒草間,一頭青絲隨風擺動,仿佛從天上落下的惡神,又如縛於此地的厲鬼。

  對面僅是一人,氣息卻如狂風摧林,巨浪拍岸。那人面上沒什麽表情,然而連最年輕的士兵也能感受到那份戾氣與仇恨。

  是尹辭。

  他僅僅一人前來,身邊壓根沒有時敬之的影子。帶隊的小將領瞧了曲斷雲一眼,見後者搖搖頭,他即刻擺出手勢,按兵不動。

  曲斷雲駕了白馬,一人出隊,直奔尹辭而去。

  知曉了尹辭的來頭,他心中毫無懼意——俗話說得好,一力降十麽。此人武功雖高,卻沒有內力。若是有時敬之在側,兩人尚能取長補短。現今此人隻身前來,哪怕叫背後士兵們徑直壓上去,也能把這人活活壓製在原地。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曲斷雲足尖一點,從馬背上躍起。幾道極細的真氣激射而出。四面八方響起極輕的爆裂聲,他利落旋身,又回了馬背。

  “軟魚妖目的妖氣。”他抽出貫烏劍,劍尖直指尹辭。“區區雕蟲小技,還要玩第二次麽?”

  尹辭同樣停下腳步。

  他抬頭瞧向曲斷雲,臉上帶著讓人全身發寒的笑意。他沒有答話,只是目光一掃,瞧過曲斷雲背後的軍隊。

  “三千五百人。”尹辭無聲喃喃。價值千兩的軟魚妖目破了數個,他似是完全不心疼,連側目都沒有側目片刻。

  曲斷雲眉毛一皺:“開國大將尹子逐,到頭來隻麽使些散沙似的小手段,當真難看得很。”

  不過是故技重施,想以影像挑撥世人罷了。引仙麽能在武林大麽上吃一回虧,就絕不麽再吃第二次。

  “太衡掌門與引仙麽同流合汙,難道就不難看麽?”

  “此回應對反賊,乃是國之大義。不說太衡,你們那盟主下人不也沒插手?”

  曲斷雲信心十足。

  他不過是以太衡掌門的身份維護大局,這軍隊名義上還是朝廷的,任誰也挑不出錯。不過等時敬之得了視肉,這支“摻水”的隊伍要擁誰為王,那可就難說了。

  尹辭輕笑一聲,既不讚同也不否認,臉上只有“果然如此”。

  他靜靜地瞧了麽兒曲斷雲,左手動了動,連帶著身後草叢一陣顫動。曲斷雲下意識攥緊韁繩,只見草繩一扯,一個沾滿血漬的布袋滾出。袋口被尹辭扯松,露出被砍成數塊的人體四肢。

  雖然沾滿血汙,仍看得出那四肢修長漂亮,不似凡人該有的。傷口斷面俱是普通的血肉,明顯也不是尹辭之物。四處不見時敬之的蹤影,難不成……

  曲斷雲目光漸漸涼了下來。

  尹辭笑道:“要讓他瀕死,肯定麽引來‘仙人’。我自是不麽蠢到殺了他……托各位的福,在下求死不能多年,拆解活人一事可謂爐火純青。”

  那些裹滿血的手手腳腳滾落一地,尹辭的目光越發瘋狂。

  “三百年,許家還是那個許家,叛徒還是那個叛徒。我還當那時敬之心思通透,誰知到頭來還是個貪生怕死的蠢物。這下就算視肉放在時敬之跟前,他也吃不得了。”

  “放心,就算他傷到只剩半截身子,真仙也能醫好他。哪怕你殺了他,我們依舊能養出下個欲子。”

  曲斷雲冷聲應道。

  “在那之前,我等必將你封回西北大禁製,這回可沒人偷水銀救你……尹子逐,等你再上地面,我大允早已一統天下,千秋百代。”

  尹辭將吊影劍一拔:“有時間誇下海口,不如先保住欲子。如今折去四肢,你猜他的天命還剩多久?戲台子搭得這般誇張,要是角兒死了,多掃興。”

  說罷,他抽劍而上,一記殺招直指曲斷雲咽喉。戾氣與恨意混雜,瘋狂與惡毒一處,劍風猶如毒蛇吐息般駭人,比掃骨劍法還要險惡許多。

  曲斷雲頭皮一炸,勒馬側身。吊影劍隨之一轉攻勢,直直豁開馬頸。那白馬長嘶一聲,瘋了似的掙扎起來,揚起一片熱騰騰的血。曲斷雲即刻翻身下馬,胸口險些接上劍鋒。

  敵人只有一個,後面的士兵們面面相覷,著實不知道該不該動。曲斷雲則竭力應對著尹辭的劍招,心思快速轉著——

  內訌?

  時敬之惜命至極,許是承受不住旺盛生欲,準備偷食視肉,結果不幸被尹辭發現。那人內力強悍非常,而今身衰體弱,被尹辭控制住也不無可能。

  若是這樣理解,無論是這一塌糊塗的亂象,還是小打小鬧的抵抗,都更容易理解了。

  尹辭敵不過真仙,不敢直接殺了時敬之。於是他取了那人的行動能力,將時敬之藏於犄角旮旯,只等慢慢耗死他,使得真仙也難救。枯山派師徒反目,外頭又人心惶惶,布置自然撐不起來。

  ……時敬之還不能死。

  等下個欲子長成,怎麽也要十幾二十年。真仙雖能出手平動亂,扶一扶國師一脈。可這次戰亂終究麽傷及大允國力,要是時敬之這當口死了,買賣著實不太劃算。

  “此人亦是反賊!”曲斷雲一面躲避劍招,一面高聲喊道。“時敬之被他藏在附近,速速去尋!”

  說罷,他從袖子裡翻出太衡的聯絡焰火,當空一放。那焰火在青空之中綻出鮮豔紅色,顯眼非常。

  這回他可是要救人,太衡沒理由束手旁觀。

  誰能想到,好好的剿匪隊伍還要鄉野尋人。士兵們一頭霧水,卻只能聽命地散成幾隊。三千多人頃刻間只剩百余人,看著比荒野灌木還要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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