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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252章
  “尹施主他……”

  小和尚後半句話被時掌門嚇回了肚子。

  只見時敬之長長舒了口氣,他拚盡最後的力氣,一口咬透了還算完好的右手手掌。眾人疑惑的視線中,時敬之將鮮血淋漓的手按上那顆人頭的頭頂、血紅根絲之中。

  “來。”

  鮮血順著焦黑的人頭流下,時敬之的聲音輕而溫柔。吊影劍墜落在地,它承受了太多精氣,終究散作數塊。

  “論大小與精氣,我比不過懸木。但他們既然照著懸木造了個我……懸木的本事,我也能學個一二。”

  那些枯萎的細根遇見鮮血,當場愣了片刻。它們頓了頓,隨即貪婪地吸收起精氣來,甚至順著時敬之的傷口朝他體內鑽。

  傷口被撕開,血脈被擠入,時敬之登時疼出滿頭冷汗。然而他一動未動,堅定地跪在原地,任由那些細絲鑽遍全身。

  它們滲入他的五髒六腑,就此生根,近乎貪婪地攫取精氣。這疼痛仿佛內髒被石磨磨碎,時敬之一時沒忍住,眼淚與汗水混了滿臉。

  可他依然沒有放開那顆頭顱。

  接下來的景象,令眾人瞬間後退一步。

  那些細根吸飽精氣,終於再次積極地蠕動起來。它們交織出骨骼與肌肉,發絲與皮膚。自那顆頭顱開始,尹辭的身體漸漸成型。相對的,時敬之面如金紙,肉眼可見地憔悴下去,喉嚨裡傳出一陣陣細小呻吟。

  隨著尹辭氣色恢復,連接兩人的血紅細根逐漸透明,消隱於空中。

  “讓開!都給本尊讓開!”蘇肆一聲大喝,他利箭似的衝過人群,雙手貼上時敬之背心。“這種小場面就嚇著了,你們行不行?不幫忙就邊兒去!”

  景象詭異非常,連魔教也沒見過這般刺激的景象。眾人原本三魂七魄快飛得差不多了,被此人這樣一吆喝,反而回了點神兒——蘇教主的呵斥理直氣壯,活像這是什麽稀松平常的事情似的。

  枯山派這比邪門歪道還邪門歪道啊?

  “諸位……嘶,都這邊來。”閆清拄著慈悲劍,齜牙咧嘴地配合。“那是、是宓山宗的秘術。各位不必驚慌!覺會方丈,您——”

  覺會和尚會意,他咳嗽兩聲:“引仙會供養妖邪,殘害無辜,證據確鑿。這妖邪能力強悍,難保有些遺禍。各位還是……”

  老和尚這句話說得語重心長,眾人立馬又退了十幾步,叫高僧們處理滿地奇怪遺骸。覺會和尚搖搖頭,解下身上的袈裟,披在近乎赤裸的師徒身上。隨後他也按上時敬之的肩膀,深厚溫和的精氣再次湧入時敬之的經脈。

  尹辭身體恢復了個七七八八,皮膚上不見半點傷痕或灰燼。他深深沉睡,猶如一個吞噬精氣的無底洞。時敬之本就大量失血,這會兒徹底被榨了乾淨,眼看著要暈過去。他強撐著挺直脊背,眼淚、汗水與鮮血混在一起,滴落在尹辭發絲之間。

  “這下你我比……結發更親密。”

  他顫抖著握住尹辭發尖,艱難地笑道。

  “說好的八抬大轎,冬末花燈……別想……賴帳……”

  時敬之聲音越來越模糊,他剛想合上眼,滾熱的指尖便壓上了他的嘴唇。

  “我都記得。”

  尹辭睜開眼,眼眸亦是泛出淺淡的琥珀色。他的指尖順著時敬之面頰上移,擦去了那人的眼淚。他眉目滿是生機,方才的破敗模樣無影無蹤。那雙眸子掃向國師的方向,驟然顯出凌厲之意。

  “不過殿下,臣還有些殘兵敗將要打掃……可否再等些時日?”

第155章 仇怨

  尹辭的衣服全毀,蘇肆把自個兒的黑馬喚來,手忙腳亂地翻出一套。他剛把衣服遞出去,大地一陣震顫。時敬之一個不穩,險些摔在尹辭身上。

  真仙的灰燼被風吹開,大地震顫不止,平整的荒原肉眼可見地凹了下去。偌大的懸木被毒火燒毀,山川震動,低谷緩移,地面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崩塌。這震動輕緩而明顯,似是大地中心傳來的一聲低鳴。

  吊影劍已毀,然而尹辭還是無比小心地提起劍柄,拿住斷了一半的劍。

  “換把劍吧,小心為上。”蘇肆扶起意識朦朧的時敬之,欲言又止。“術法之事,我也算懂些。時掌門不比懸木,要是你現在再受重傷……”

  “不僅我會死,搞不好還會連累他,我知道。”尹辭笑了笑,“……我怎麽可能傷他。”

  和尚們假裝什麽都沒聽見,蘇肆則當即翻了個白眼。

  陵教的毒夠烈,曲斷雲僅僅保持了意識,還是無法動彈分毫。江友嶽嘴角沾血,早沒了儒雅自得的氣質,一張臉陰沉得嚇人。他跪坐在地,寬大的袖子沾滿塵泥,不像有什麽反抗的意思。

  見尹辭走近,江友嶽抬起頭,眼中滿是惱怒。周遭武林人看了好一出大變活人的戲碼,對這死而複生的奇人心有畏懼,下意識靠得遠了些。

  “原來如此……此乃凡木嫁接之理,你是把那欲子當成了新的懸木麽?”

  江友嶽露出沾滿血的牙齒,笑得不懷好意。

  “你將經脈接在他的身上,為他分擔精氣,那人確實能多活片刻。可惜源頭不止,照舊是苟延殘喘。”

  “雙生根之咒下,血主血引同生共死。”

  尹辭停在江友嶽面前,方才的笑容煙霧般散了。

  “先前赤勾教四處破神祠擄黃金,為的真的是金子麽?”

  江友嶽的笑容頃刻凝固。

  是肉神像。

  赤勾教劫掠黃金之後,神像外殼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他們見神像還在,並未深入探查。他們信任肉神像的堅固,正如信任懸木的不朽。

  然而他們的敵手,分明對兩者用了同一個手段!

  雙生根作用簡單,只要“血肉”一致,根能觸到,詛咒便可以生效。尹辭的血肉可不止他們面前的“這一具”——肉神像能像懸木那般吸取精氣,自我恢復,靠的正是作為核心的“仙軀”。

  肉神像極難破壞,但若只是把一點雙生根埋進去,任何一個凡人都能做到。雙生根並非舉世難尋的罕物,赤勾與陵教常常備著。枯山派只需挑個個頭夠大的根團,教人仔細切分就是。

  這回面對兩人,引仙會敗了個徹徹底底。

  方才尹辭燒得只剩一個頭顱,肉神像內的仙軀也逃不過。它們無頭可剩,八成隻余幾截碎骨了。沒了仙軀,肉神像就真成了肉做的神像,沒有半點特殊之處。

  時敬之不會再被精氣強灌,新的欲子也不會出現。自己的師父正靠著肉神像續命,如此一來,他老人家也必定凶多吉少……

  江友嶽臉上瞬間有了怨怒之氣,他咬緊牙關,一雙黯淡的眸子死死鎖住尹辭。

  “悟性不錯,不愧是國師。你們的肉神像,怕是也要重新做了。”尹辭揪起江友嶽的前襟,嘴唇貼去他的耳邊。“現在我可不是不死之身,這一回,你們準備去哪裡找芯子呢?……不如去拜拜那羅鳩的欲子,向他們打聽打聽法子?”

  江友嶽:“現在你滿意了?今後大允旱災洪澇,疫病傷殘,一樣不少。那羅鳩欲子成王,戰爭也不會停歇!大好江山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

  “我當年沙場衝殺,隨許櫟征戰四方,為的是弱小不畏強者逼迫,老幼婦孺不至於顛沛流離、慘死街邊。”

  尹辭答得不緊不慢。

  “如今海清河晏三百年,隻為幫一棵樹排除風險,你們便毀村殺人;病弱衰老者,死得反而比戰時更早;哪怕生為九五之尊,也是供以操控的工具……這就是你們要的‘盛世’?”

  曲斷雲聞言,掙扎著爬近:“三百年來,大允國力強盛,百、咳,百姓安居樂業,還不夠麽?!等諸國統一,世間再無征戰。代價僅是些無足輕重的人,你……你殺了懸木,何嘗不是替人決定!”

  “說得像自己才是大義一般,你與我們有區別麽?!”說罷,他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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