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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74章
  不過時敬之身份微妙,能說幾句話的親人全在宮中。如今流落宮外,也就能和孫懷瑾這等有手段的親人相認。不說孫老頭明知故犯的次數數不勝數,尹辭的確不忍心在時敬之面前為難孫懷瑾。

  “起來吧。”尹辭平靜道,“話說開便好,這小子沒給我添什麽麻煩。”

  在孫懷瑾面前,尹辭並非時敬之熟悉的“笨拙長輩”。他那股子魔教教主的氣勢再度回歸,與孫懷瑾之間亙著微妙的距離感。時敬之摸摸胸口——最近莫名的欲求與欣喜經常結伴出現,讓他一顆心亂得猝不及防。

  尹辭將話題徹底握在手中,孫懷瑾似是徹底忘了剛進門時的可疑景象。眼下孫懷瑾哆哆嗦嗦起了身,叫聾仆往椅子上擱了個軟墊,才將尊臀移上去。

  “說開了就好,說開了就好。”孫老頭輕聲輕氣地重複道。“宿大……教主跟著我這曾外孫,也是想要查那引仙會?”

  “沒錯。”尹辭隨隨便便坐在床沿,一雙眼釘在孫懷瑾身上,凌厲的氣勢不斷湧出。“既然挑深夜來訪,你這邊有了頭緒?”

  引仙會不比陵教,不是簡單潛入便能搜查的。

  大允建國三百年,引仙會老實得不能再老實,平日頂多管理管理神祠。引仙會以十年為期,網羅民間有權有勢之人。近百年,它能提供的不過是駐顏仙酒與人脈,活像民間俊傑的養生會,整個組織很是松散。

  沈朱拿出大半輩子調查它,目前也還沒觸到核心。不過也正常,若是引仙會佔足了國教的甜頭,凝聚力再一強,皇家怕是早就把國師一脈斬草除根了。

  如今比起江湖人士,孫懷瑾這樣的閑散巨富更容易接觸引仙會。

  “我發家時年紀大了,入不得引仙會。好在金銀捐下,接觸不少——那幫人客氣非常,樂善好施,不曾逼迫百姓捐獻錢款。他們對棲州神祠的修繕也上心得緊,沒傳過風言風語。”

  孫懷瑾慢悠悠地啜了口茶,順了順氣。屋內添了幾盞燈,橘黃的光芒搖搖曳曳,煞是溫暖。

  “當然,這等無聊之事,犯不得挑夜深人靜說。”

  老人的目光在時敬之身上一觸即收。

  “只是說到引仙會,我想起來件怪事。就算對我這種有點閑錢的老頭子,引仙會也不曾逼捐。只有一次例外……敬之也在,我索性從頭說起吧。”

  孫懷瑾之父嗜賭如命,一朝賠光家產,自個兒沉河死了個乾淨。他娘借三尺白綾撒手人寰,隻留下個十一二歲的孫懷瑾。眼看少年要被債主們打入賤籍,“宿執”出了手,還債收養一氣呵成。

  關於救人動機,宿執隻答過一句“血脈在身,不至於此”——

  孫懷瑾是開國雙傑“烈安侯”孫妄的後人。

  孫家最初便人丁興旺,三百年後,沾親帶故之人更是成千上萬。人多不值錢,沒人會將那點血脈當稀罕物。

  ……除非有人發了家。

  孫懷瑾執著親緣,他一朝得道,攜了無數雞犬升天。不少人帶上“認祖歸宗”的信物,想著攀個親戚,在孫懷瑾麾下混兩口飯吃。

  三百年過去,“雙傑”之物早就被瓜分殆盡。孫家信物全是些雞零狗碎的小東西,要麽是孫妄家仆用過的板凳,要麽是孫妄用廢的禿毛筆,更有甚者,連孫妄表親的爛布鞋都拿了出來。

  孫懷瑾來者不拒。不過他對那堆上不得大雅之堂的破爛兒沒興趣,隨便找了個倉庫存著。

  “後來沒人再來認親,我剛以為消停了,引仙會又來了人。”孫懷瑾沉聲道,“他們說開國雙傑是星宿下凡的神仙、帝屋神君的隨侍。仙家物事散在外面,實在掉價。他們願花錢買下,妥善處置。”

  “當時我想放著也是放著,就賣與他們了。做生意嘛,哪有和神仙過不去的?”

  時敬之:“……這算是‘怪事’?”

  孫懷瑾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又丟給尹辭一個“小輩不懂事”的抱歉眼神。

  尹辭隱隱胃痛,他捏了捏眉心:“懷瑾,你繼續。”

  “我有一赤勾老友好這口,想弄點開國物件玩玩。引仙會來前,我剛巧挑了些品相不錯的送他。結果後來引仙會察覺此事,竟暗中打探我那朋友的行蹤。”

  “單單怕神仙掉價,犯得著如此鬼鬼祟祟嗎?我乾脆叫下人放出消息,說我送了朋友一條板凳,引仙會才作罷。”

  只是雞毛蒜皮似的小事,也沒有怪到讓人心生警惕,孫懷瑾早已將此事拋諸腦後。如今提出來,確實有些奇異的別扭感。

  “你當年究竟送了什麽?”尹辭皺起眉。

  “一尊保存不錯的小神像,手藝有點糙,據說是孫妄夫人親自做的,這會兒應該還存在總壇……至於引仙會為何在意這些物件,我也沒頭緒。”

  老人的表情肅穆起來,聲音有些乾澀。

  “我此次深夜前來,另有要事。教主,赤勾出了大事。”

  孫懷瑾離教已久,對赤勾教的依戀仍在。先前他語氣尚平靜,而說及赤勾之事,孫懷瑾正襟危坐,語氣穩而急、不似老人。他一口氣說了半柱香,將所得消息事無巨細地全部說給了尹辭。

  時敬之沒坐多久針氈,就得了解脫——孫懷瑾本就年高體弱,吃不消這麽一大通話。他剛說完便犯了喘,被聾仆扶出門透氣喂藥。

  時掌門趁機挪回床沿,還在消化方才的信息:“赤勾少教主剛巧幸存在外,攜了掃骨劍做信物,擇日將歸教中?還特地邀請太衡、閱水閣前往即位儀式?”

  正牌少教主摟著大鵝做思想鬥爭呢,不像要大張旗鼓回歸的模樣。

  尹辭並不意外:“僅僅失了教主,赤勾沒那麽容易崩潰。若想攪亂赤勾,須得再下猛藥才行。突然冒出來個來歷不明的少教主,怕是與那引仙會脫不了乾系……懷瑾這消息,抓得還不錯。”

  若是太衡內部也有引仙會的人,此次也會趁機興風作浪。只要找準目標,這是個相當不錯的突破口。

  赤勾教的西北總壇嗎?

  自己最初的“清晰記憶”便始於西北。現在兜兜轉轉,他似是回歸了起點。尹辭不由地垂下目光,看向自己的雙手。

  透過搖曳的光影,尹辭依稀看到它們血肉模糊的模樣——彼時他以十指扒開黃沙,沙土混上鮮血,砂紙似的磨過傷口……說來,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來著?

  無數混亂的記憶滾成一團,在腦髓中翻來滾去,尹辭一陣暈眩。

  時敬之嗅到了尹辭的恍惚,嘴唇悄悄貼了過來,在徒弟嘴角印了下:“此次你我二人聯手,要是還不成,這世上就沒人能做到了——既然是世上無人能做到的事,不成也無悔。”

  一套歪理邪說,硬是給時掌門說出了理直氣壯的豪氣。尹辭慢慢收起手指,順勢轉過頭,在對方下唇上輕輕一咬:“有幾分道……”

  一個“理”字還沒落地,門口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孫懷瑾火急火燎地喝完了藥,頂著聾仆的警告回到房內,正撞上一片曖昧火光。老頭子雙膝一軟,一根顫抖的拐杖本能地提了起來,卻不知道該抽誰。

  曾外孫皇親國戚,宿大哥恩重如山,他能抽誰?

  想來孫懷瑾一生跌宕起伏,大風大浪。由孤兒到巨富,由江湖滾入官商之網,看遍了世間怪異離奇之事。哪怕在不死不滅的“宿執”跟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撒謊。

  ……但他真的沒見過這等事!

  孫懷瑾唏噓了片刻,喉嚨漸漸哽住。他終究白眼一翻,就地暈了過去。

第109章 面具

  孫老頭被仆人們緊急攙回房間,服了半碗兌水的死生羹,這才慢慢緩過氣。孫懷瑾捏著被子發了會兒呆,腦後一片熱汗,腦筋還有些木。

  他曉得時敬之的狀況。

  曾外孫打小沒了親娘,身子又差,一直在宮裡吊命。眼見著余命無幾,時敬之這才出宮尋視肉,死馬當活馬醫。孫懷瑾本就憐愛血脈,只見歪瓜裂棗的窮親戚上門,哪見皇親國戚回頭。時敬之專程認祖,老頭子感動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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