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易晚會認為,解讀情緒是一種天賦,比如解讀表情。而他就沒有這種天賦。
比如現在,他會等同地把喻容時現在的“佔有欲”理解為“表情不好”理解為“生氣”。
大多數時候,易晚會選擇混過去,這次他決定解釋一下:“可我剛才說的是事實。”
喻容時:“……”
易晚:“而且身為愛豆,是要為舞臺效果付出一些代價的。”
喻容時:“……”
怎么表情越來越難看了。
易晚徹底解讀不能。他決定把道理和邏輯說得更清楚,試著和喻容時闡述愛豆的職責和舞臺的特性,雖然說著說著他又發揮了自己的聯想特性——把話題拐到了“身體的裸露是如何刺激觀眾的神經的以及這是否也能算是藝術和舞臺體驗的一部分”。他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但喻容時的表情卻越來越差。易晚最後決定用事實來打消喻容時的不佳表情:“可是表演就是這么穿的啊。”
事情解決完了,喻容時應該開始開心了。
……為什么表情更難看了啊。
易晚覺得喻容時需要一個解決方案,他給出了一個他覺得比較合理的選項:“在我們表演時,你可以坐在最前排,和其他觀眾一起看。”
然後就被捏著下巴親親了。
!到底是為什么引發了親親這個結果的。
……喻容時的表情真的太可怕了捏。
……還咬我。
考慮到兩個人已經是戀人,再加上一點點愧疚。易晚自覺自己背負上瞭解讀喻容時的情緒的職責(這點和正文裡時不同了),比如兩個人在車上又差點擦槍走火。易晚卻只思考為什么喻容時在這么難看的表情下還能走火——這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雖然他倒是不介意發生點什么,只要不捏腰。可喻容時在他伸手抗拒時,捏著他的手腕說:“你知道么。你越是這樣說,我越想捏。”
易晚:“為什么。可是我說了其他的都可以啊,為什么不能只捏其他地方呢。”
喻容時又沉默了。易晚說:“是不是因為你生我氣了,想報復我?”
喻容時一下子就坐回去了,他捏著自己的山根,就像在強力壓制什么似的。他煩躁地說:“我這種表情不叫生氣!叫……算了。先別問我這個表情叫什么。你回宿舍去吧。”
……喻老師好凶哦。
易晚這次沒有問“為什么不能問了”。他乖乖地待著,腦袋隨著自己的思維開始漂流,身體坐在車上等喻容時把他送到樓下。虹團的宿舍大門出現後,他聽見喻容時說了一句:“你剛剛是不是又把我的表情解讀成‘我在凶你’了。”
易晚:“嗯。”
喻容時又開始捏山根了。
易晚刷地一下轉頭看他,試圖用動作表示“我很關心”。喻容時一下就看出易晚這動作顯然是“我沒看懂,我情感上也沒什么波動,但我用強烈的動作對苦惱中的你表示我情感上很關心,所以這個話題就這樣混過去吧”。
喻容時說:“……我沒有在凶你,或者想凶你的意思。你不要因此就覺得以後需要小心翼翼,覺得這一句不能說,那一句又不能說。我喜歡你對我暢所欲言的樣子。”
易晚:“哦。”
喻容時:“而且很多時候,你都會覺得:‘你是為了照顧我的感情,覺得這一句會讓我生氣’所以選擇沉默的。其實我得說,80%的、你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幻想中的我的情緒都是錯的……”
易晚:“……”
喻容時:“生氣啦?”
……才沒有。
“因為我們的思維方式是不一樣的。還好,我們還有好多時間用來慢慢磨合,瞭解彼此。而且我們之間的差異,也是你對我的魅力。”喻容時說,“現在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對易晚,就是要把所有話都說清楚的呀。這也算是一種順毛……或者免得易晚又縮回窩裡去的關照?
比如這一世,易晚就因為覺得虧心,一直都不主動去看他。簡直說不清易晚到底是在心虛,還是在釣,還是兩者都有了。
所以絕對不能給易晚讓他能找理由縮回窩裡的機會。
喻容時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得意的成就感。
易晚從車上下去了。他在臨走前又趴到了喻容時的車窗上,喻容時問他:“怎么了?”
易晚說:“你讓我有一點負罪感。好像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裡,都是我把你當成了我的情緒垃圾桶一樣。”
喻容時皺起來的眉頭舒展了:“也沒有啦。”
易晚:“而且,我覺得好像應該是我來追回你,對你做解釋。最後又變成了你來哄我。”
喻容時本來想說“沒有事”,但他知道自己確實很在意,於是這次他也多坦誠了一點,苦笑道:“以後慢慢來吧。”
也可以是……慢慢討回來?這樣一想,又覺得有點糟糕。
易晚說:“唔,那你開車回家也慢慢來。”
喻容時:“嗯。”
易晚說:“我看見你還石更著,真的沒事嗎?”
喻容時:……
那確實有事。
但今天確實沒辦法來一發之類的。喻容時還是很守男德地開車走了。易晚盯著車的影子看了一會兒,然後抬頭。
精准地在某一層的陽臺上捕捉到四個腦袋。
突然之間,變成被隊友們圍觀的人了。
易晚打開宿舍門時,幾個隊友看起來又是很有自己的事情幹的樣子。安也霖在撥弦,薄絳在看書,池寄夏在玩手機,丁別寒在舉鐵……等下,你怎么把鐵帶回宿舍了啊。
丁別寒說:“時刻備戰。”
不要在我沒問你問題時突然轉回頭來回答啊。
四個人不問。易晚於是安然地在他們已經好奇得可以冒火的眼神裡飄回了自己的房間裡躺下。躺下後,他聽見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們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到底在車裡做了什么啊?”
“無敵的安也霖,這是你的領域啊。你來說說他們可能是怎么認識的,他們之間又是什么相處模式?”
“池寄夏你別一個勁地在這裡問我。有本事你自己去問啊?”
“易晚!!”
那聲讓人絕對沒辦法無視的大的來了。
易晚推開門,池寄夏站在客廳中間,背負著假裝還在看書的薄絳,和站在他身後的安也霖的期望。易晚說:“怎么了?”
池寄夏說:“……我們來錄製跨年祝福吧,劉哥說了要錄的。”
安也霖用吉他砸了池寄夏的腦袋。
戀愛要談,活也要做。五個人把攝像機架好,準備對著攝像機錄1月1號零點發的新年祝福了。只要一開始工作,劉哥就像鬼魅一樣地飄到了現場,瞪著他們,指揮他們快錄。
池寄夏說:“劉哥,這都是你的下班時間了。我們可以自己錄的。”
劉哥:“誰知道你們會搞什么花活?不行,我必須審核,這關乎虹團的未來和我明年的年終獎啊!”
易晚說:“意思是劉哥今年的年終獎已經發了。”
真可惡,經紀人的年終獎已經發了,他們五個的年度結算還要等明年一月。劉哥說:“每個人新年祝福的資料也在年度結算的考評裡面哦!”
意思是單人部分的熱度越高,結算能拿的錢就越多。
然後……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
劉哥:“你們!對錢多一點尊重啊!”
安也霖帶著一縷紅色挑染,穿了一件紅毛衣,對鏡頭說:“祝大家新的一年在追逐自己夢想的路上事業有成。”
薄絳說:“祝各位學業高升,事事如意。”
池寄夏:“我就祝大家闔家團圓,新年新朋友,新年新桃花!”
丁別寒:“身體健康。”
易晚穿了件香芋紫的衛衣:“祝大家新年發財。”
還真是一個兩個都沒有新意。
池寄夏直到晚上睡覺時也沒完成向易晚提問的高尚使命。他在旁敲側擊無數次,只得到“嗯”後,終於灰心喪氣地轉身去睡了——並在夢裡偷偷和系統嘀咕易晚的壞話。
易晚只是安然地躺在窗邊的床上,看著天空中的星海。
不知道喻容時現在在幹什么呢?
易晚:“會不會是在想著我擼。”
……遠在家裡的喻容時打了個噴嚏。
第二天一早,眾人就被劉哥拉去做妝造。折騰了一整個上午,他們才被拉去了排練現場。
排練現場人來人往,多是熟人——指的是在電視上看著熟悉。有演藝明星,有體育明星,還有……
池寄夏:“喲,他們過來了。”
還有和他們存在競爭關係的另一個男團,59s。
說起來這件事也值得一提。和上個世界線不同,藍光公司被蝴蝶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家在原世界裡已經被藍光打垮的大偶像公司。多年來,這兩家公司與A.T.都在業內呈三足鼎立的態勢。59S就是其中一家公司的頭牌男子組合。
59s比他們早七個月出道,紅極一時後就被他們打得滿地找牙,毫無還手之力。從此兩家撕得你死我活。如今是仇人相見,非常眼紅。59S的隊長對他們抬了抬下巴說:“喲。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裡。”
“見到前輩,不打個招呼嗎?”
薄絳作為隊長進行官方回答:“前輩好,大家一起努力吧。”
59s的隊長說:“你們……”
薄絳說:“不好意思,你後面還有好多朋友要和我們打招呼,我們先走了。”
59s:……
虹團有點人脈,大家都知道。
有對家在,這下更得好好表現了。
劉哥準備的衣服又露腿又露腰,大冬天的,有空調也凍得幾個人在後臺瑟瑟發抖。但虹團五人的心都是火熱的。
只是。
好像在大事之前把事情弄砸,是虹團的人設一樣。
事情是從延時開始的,前面幾次NG讓工作人員通知虹團,他們至少得再等一個半小時。池寄夏立刻就躺在了椅子上:“那我睡一覺……”
易晚說:“池哥,現在不行……”
池寄夏:“就讓我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在被凍死前做一個有烤雞的夢吧……”
池寄夏在瑟瑟發抖中睡著了。易晚還沒推醒他,就有人跑進來說:“易晚,你們隊長出事了……”
易晚立刻有不祥的預感。因為一眼就看見他是很不科學的。他一轉頭。
安也霖丁別寒果然也不見了!!
他只能先被那個人帶過去。薄絳站在自動販賣機前說:“我本來想給大家買個暖寶寶。”
薄絳居然連暖寶寶都知道了,真了不起。
薄絳:“但我把信用卡插進紙幣的欄裡了,而且塞進去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自動販賣機果然卡住。易晚只能去找無敵的丁別寒。無敵的丁別寒果然在廁所裡……只是……
易晚看著乾淨的馬桶上的所有演出服。
“……”
這是為了不弄髒演出服嗎,真是負責的丁別寒,可他到底是穿著什么進無限流的呢。
幾分鐘後,穿著清潔人員服裝的丁別寒出現在廁所裡。他甚至頭上還套著一個掏了一個孔的垃圾袋,為了不弄花妝——實在是太敬業了。易晚一直等到丁別寒出廁所門後才假裝剛找到他。他說:“丁別寒,薄絳發現自動販賣機裡有東西……卡在裡面……”
丁別寒眼神一凜,立刻就跑過去了。
另一邊還有工作人員喊:“先生,你不能把一卡車玫瑰花運進來,我們在排練……”
看來安也霖在那邊啊。
直到開演前三分鐘易晚才終於把眾人湊齊。牌子一閃,幾人立刻就上場了。易晚往下一瞟。
喻容時沒坐在台下誒。
作者有話說:
2022的最後一天好。五小時後,你們進入2023,我留在2022,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