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是丁別寒自己推理出來的。可謝子遇似乎把這個猜想當了真。他臉色更加陰沉了:“他告訴你多少?”
丁別寒說:“你不告訴我,我自己也會調查出來的。”
“有意思……”謝子遇說,“Iris5的關系很好,是不是?比起這個,你想知道易晚的真面目嗎?”
丁別寒說:“你想誤導我的調查方向?別以為我像池寄夏他們那麽好糊弄。我很擅長思考的。”
謝子遇說:“你思考了什麽?”
丁別寒說:“你在利用無限流進行陰謀,是不是?你在遊戲世界裡的代號是什麽?”
然後他就看見方才還滿臉陰沉的謝子遇似乎有點破功,甚至還說了一聲“操”。
……
兩人對線了一陣。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是個狠角色。丁別寒覺得謝子遇藏著秘密。謝子遇震驚於丁別寒的邏輯無懈可擊。
無懈可擊到簡直不聽人話、也不聽任何人的蠱惑的程度。
“算了,我和你這種人廢什麽話。”謝子遇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丁別寒:有意思,落荒而逃。
丁別寒並沒有因此輕松起來……因為劉哥從牆邊探進頭來:“可算找到你了。安也霖在那裡聽故事玩,你又在這裡幹什麽?不是讓你們在位置上好好等嗎?”
他只能停止思考。跟著劉哥回去。
《科學之戰》節目組一眾人站在薄明越府前的大路上。喻容時戴了副眼鏡,見他來了,對他點頭一笑……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丁別寒不知怎的,覺得這笑容裡陣陣黑氣。
來這裡的人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老面孔。SEAL的莉莉和施嶠,藍光娛樂的藍樺。丁別寒又覺得眼皮跳了一下。
“人總算齊了。”導演說。
藍光和A.T.的藝人很沉默。剩下的幾個嘉賓倒是很激動,一直在聊天。
“我表姐說這裡面真的有鬼。光是被人撞見過的,就有兩個。”
“兩個?能有誰啊?”
“不是說薄明越是出賣周朝的凶手麽?會不會是薄明絳的鬼魂從城牆上回來,在這裡追著薄明越陰暗爬行?”
不知怎的,丁別寒打了個噴嚏。正當他想回頭時……
我靠。
安也霖:“陸北墨,你怎麽在這裡?”
……
“啊——啊嚏!”
薄絳也打了個噴嚏。
他裹著大衣,垂眸坐在紙箱子上。耳邊,葉導說:“……易晚,你說得非常好。”
歷史專家鍾老也在稱讚。許久之後,葉導拍了拍易晚的肩膀,小聲說:“你去勸下薄絳吧。”
嗒,嗒,嗒。
易晚走過來了。
“喝點水麽?”
易晚沒做薄絳會接過水的預設——可這回白皙的手居然伸出來了。
“謝謝。”薄絳沙啞地說。
易晚坐在他的身邊。
易晚穿的應該就是他演薄明絳時會穿的衣服了。杏黃色的衫子,暗紋奢華又貴氣。薄絳盯著他的衣料發呆。兩個人喝著水,什麽也沒說。
半晌,易晚問:“薄絳,你好點了嗎?”
薄絳卻說:“易晚,我剛才是不是很糟糕?”
易晚搖頭。薄絳垂眸繼續道:“其實你說得沒錯。薄九……就是這樣一個角色。他沉湎在自己的夢境裡,不願意醒來。”
就像我一樣。
心裡像是有什麽東西松動了一塊。薄絳曾覺得自己說出這句話會很難,可現在說出來,也不過如此。
易晚說的沒錯,不是嗎?
是的,他是在做一場夢。什麽回到過去,什麽改變過去……無非是他為自己做夢找的托詞。
他沉浸於自己的“這場夢”裡,到底是在追逐一個目標,還是在為自己找借口?
周朝的覆滅是歷史的進程。捫心自問,即使他回到過去,他又真的能夠做到力挽狂瀾嗎?
又或者……
薄絳的腦海裡閃過池寄夏與池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坐在路燈下。
她一直在等待她的大兒子給他打來電話。
‘即使擁有金手指,也並沒有什麽好事發生。’
……或許,他能夠有幸像那個人說的那樣回到過去。可如果他真的回去,這個世界會變得更好嗎?
他能力挽狂瀾嗎?他會給他的國家帶來更好的改變,還是讓它變得更差?
“只是那夢也不是一場美夢。”他低聲說,“在那場夢裡,我什麽也沒做到。”
“該打的仗我已經打過了,該跑的路我也跑到了盡頭。”易晚說,“馬太福音裡是這麽說的。”
見薄絳看他,易晚說:“小時候在少年宮裡,有教徒傳教……”
“又是少年宮。”薄絳無奈地笑了笑,“而且在夢外。”
承認自己是在做夢很容易。可是在夢外,他又能做什麽呢?從夢中醒來,只是為了承受比做夢更痛苦的現實嗎?
例如。
做一個屬於學校的吉祥物。
易晚知道,薄絳並沒有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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