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哦……”
“不過宣布退出娛樂圈時,我還是有點遺憾的……不能說是遺憾,或者說是迷惘吧。”池寄夏摸著自己的下巴,“好像這一切都太完美了。或者還有什麽想追求的,沒有追求到……是什麽呢。”
他停住腳步。極客吧粉藍的光照著牆壁上的海報。易晚看著他怔怔的側影,聽見裡面傳來人走出的聲音。
“小夏來了啊!”說話的是一個漂亮阿姨,看起來她就是吳桐的母親,“桐桐也在呢,怎麽了?”
“……我把他的手機弄壞了。”
阿姨檢查了一會兒手機。片刻後她給出結論:“得用儀器檢查一下能不能修。等一小時哈……你們先在裡面坐坐?”
“那就感激不盡了!”池寄夏說。
他帶著易晚往裡面看。各種設備裡鑽出來一個少年,瘦高個,頭髮顏色很淡,皮膚很白,易晚看見他,就愣住了。
他長得和池寄夏很像。
“還在搞你那堆東西呢?”池寄夏說,“出來了,給你介紹個新朋友,他叫易晚。”
“我們才認識一個小時。”易晚說。
他覺得“桐桐”自見到他後,就盯著他看。桐桐的眼睛很大,盯著人時有種無機質的、像是有機器在掃描他似的感覺。這種直覺讓易晚覺得有點不舒服。
“你好。”吳桐走到他面前,向他點點頭。
他看起來很內向,在面對易晚時……不知道為什麽,有種不敢抬頭、總在挪開視線的感覺。池寄夏像是完全沒意識到似的,他很自然地從房間裡翻出遊戲機和手柄,又從冰箱裡拿出幾瓶蘇打水,招呼兩個人一起打遊戲。
“我們打馬裡奧吧?好不好?”他說。
兩個人在他身邊一左一右地坐下。吳桐看起來很緊張,他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池寄夏於是如此這般地一說。吳桐說:“哦……”
“桐桐你怎麽回事?今天死了這麽多次?不像你啊。”池寄夏握著手柄抱怨,“易晚,別看他今天這麽菜。他平時可是個遊戲高手,我從來沒打贏過他,除非他讓著我,哈哈。”
冰凍的蘇打水喝多了肚子疼。池寄夏打到一半就去上廁所了,還讓他們別背著他打:“我回來要檢查進度的!”
小客廳裡只剩下易晚和吳桐。
吳桐低垂著眼,易晚卻能感覺到,他在若有若無地偷偷看他。易晚有些疑惑地說:“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他覺得這個少年有些眼熟。
少年明顯緊張了起來。他說:“我在棕南外國語讀高三,是不是課間操時見過?”
易晚:“哦……”
易晚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小聲說:“不知道嬸嬸回家沒看見我,會不會擔心。”
少年小心翼翼地問:“你和嬸嬸住一起嗎?”
像是有點擔心什麽。
易晚:“嗯。我父母在國外。下個月他們要回來看我。”
他昨天睡前看見嬸嬸放在他桌上的、父母寄回來的明信片。易晚的父母每周都會往國內寄一張明信片。他們在國外複合了,和好如初,順便環球旅行一年。桌上的明信片說,他們下個月要回來。
從此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就永不分離了。嬸嬸還說,政府拆遷這棟樓,在附近的高檔小區裡安置回遷房。嬸嬸家簽了合同,也分到一套。易晚的父母打算買下嬸嬸家對面的那套房,一梯兩戶,兩家人還能一直住在一起。
少年像是松了一口氣:“真好啊……你很幸福吧?”
易晚:“嗯。”
隔間裡傳來池寄夏衝水的聲音。少年像是比剛才輕松了一點。在池寄夏推開門前,易晚說:“……可我剛才沒說過我是棕南外國語的,身上也沒帶任何和棕南外國語有關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我是棕南外國語的學生?”
池寄夏推開了門。
“我回來了!”他揚著笑臉說,“你們怎麽了?”
他有點疑惑:“空調太冷了嗎?”
……
“主板壞了,挺多地方要重做,不過能修。等三天過來拿吧。”吳桐的母親說。
天色晚了,易晚暫且告別。他用極客吧裡的座機給顧若朝打了電話。顧若朝先是罵了他一頓,之後聽說他去了極客吧,興高采烈地說等易晚回來拿手機時,他也要過來看。
“嗯。”易晚說。
池寄夏給易晚打了個車,給了易晚一個新手機當這幾天臨時用的賠禮。送易晚上出租車時,他說:“以後沒事時也可以過來玩啊。我平時都待在這裡。”
他靠在車窗上,支著腦袋,有點漫不經心地道:“真奇怪,就感覺和你特別投緣。”
易晚越過他的肩膀,去看站在他身後的吳桐。吳桐低著頭,什麽話也不說。
出租車越過五光十色的城市,到達小巷。易晚沒有立刻回家。空氣潮濕悶悶的,像是要下雨。他找了個長椅坐下,看著前面賣藝的老頭。
開始有雨滴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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