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池寄夏瞳孔巨縮。
易晚無法呼吸。
那一刻,黑白的羊群在他的眼前疾馳而過。絲線,跳樓的顧若朝,碎開的身體,《我的朋友沈終》,木偶戲空蕩蕩的後台,木偶的碎片,藍光大廈內跳樓的女體……他開始顫抖,呼吸不暢,血壓波動,恐懼,絕望。
不由分說,主不在乎。那是此界中任何人都絕對無法抵抗的力量。
薄明越就這樣被抹殺了?
他怎麽能就這樣被抹殺呢?
他憑什麽就這樣……沒有邏輯的,毫無生命尊嚴的,毫無自己的開端結局的……就這樣被抹殺了?
這就像所有人都是數據,所有人都是無意義的,所有人都可以隨隨便便被抹殺一樣!
羊群,羊群,你我都是羊群。
這個世界是羊群的牧場,絕對的力量,我們所有人都逃不掉的。
他直到三分鍾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被喻容時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壓在身下。喻容時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別怕。”
“我絕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到你。易晚”
易晚在他的手掌下呼吸。他大睜著眼,一直沒有合上過,終於,他像是絕望一樣地說著。
“別叫我易晚……易晚也逃不掉的。”
喻容時輕聲道:“……沈終。”
“……”
沒有絲線碰到他。
“我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到你。沈終。”喻容時說,“我們要一起……去看到這個世界的終結。我們要一起,去讓你找到你最想了解的秘密。”
易晚終於不說話了。
其他四個隊友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聽清這邊的對話。他們在恍惚,看著鬼魂原本存在的地方。
“憑什麽。”最先開口的是薄絳,他的喉嚨像是被鐵水燙過了,“憑什麽……”
“憑什麽……能直接這樣抹殺啊!!”
沒有解釋,沒有開頭,沒有預兆,沒有結果。直接的抹殺和消失,連一個後續也沒有。
安也霖也在發抖。他抱著自己的膝蓋,恍惚地說:“所以是不是……”
原本我也隨時可以被這樣殺掉?
池寄夏也看著這裡發呆。只有丁別寒,他木木地看著這裡,半晌之後,眼神又堅定。
堅定,冷漠,痛苦。
“是主神。”丁別寒咬著牙說,“是主神!”
眾人:……
易晚:。
“是無限流遊戲溢出了。這一定是無限流遊戲的陰謀!”他鏗鏘有力地說,“我一定會打敗你,然後獲得自由的!主神!”
眾人:……
要不要告訴他們這個世界的真相呢?丁別寒冷靜地思考,這個世界!也是一場無限流遊戲!
——考慮到最近無限流小說都很火,丁別寒這種思考也不無身為流量題材TOP的道理。
易晚躺在喻容時的懷裡,看著他,突然笑了。
永遠堅持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也算是一種堅持吧?
池寄夏的腦內這時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我升級完成,回來了。”系統說,“發生什麽了?你臉色很差。”
……
梁家父子撤走了。《北周絕戀》劇組也是。五加一個人回到酒店裡時,臉色都很差。劉哥看見喻容時和五個人一起進酒店房間,表情幾乎是“OVO”的。
劉哥:“你們……”
“我們有重要的事要談,很重要。”丁別寒說。
丁別寒超強的行動力和渾身上下的冷氣起到了最好的震懾效果。劉哥於是離開房間。五個人坐在沙發上,丁別寒又開始爬上爬下,拆解監控攝像頭。
他回頭時就看見五個人臉色微妙。丁別寒已經習慣了。只是他發現池寄夏的表情有點心不在焉。
不僅心不在焉,還有點難掩狂喜的模樣。丁別寒皺眉,覺得此處有鬼。
池寄夏確實是有點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他想迅速進房間,和許久不見的系統說話。其他人的心情倒是都很沉重。尤其是薄絳和安也霖。
安也霖起身去把窗簾拉上。在看見窗外的天空時,他的手有點抖。
如果“祂”是無所不能的,那拉不拉窗簾,無非就是做不做無用功的區別而已。
“……祂隨時都能看見我們。”回身時他聽見薄絳在說,“是這樣的嗎。”
是的。易晚想,隨時。
只要願意,“神”隨時都能看見他們,監控他們的一切。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池寄夏說了一句不好笑的《1984》裡的台詞,打開電視機,“是這樣的嗎?我看我們的世界,也不像是什麽美好的小烏托邦嘛。”
電視機裡說:“知名藝術家帶球跑……”
怎麽不算呢。
真理部負責新聞,在電視機裡。所有的帶球跑、穿越和重生都是真理。和平部負責戰爭,所有的打臉和反打臉都是戰爭。富足部負責經濟,就像動輒拍賣百萬的霸總。至於負責秩序的仁愛部……
方才絞殺薄明越的,就是“仁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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