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也來到了這裡。
沈終不知道為什麽, 很想說話。
“……我有一個朋友。”他說,“他死了,跳樓。”
是顧若朝。
“我也有一個朋友。他跳樓死了。”青年說,“他是一個記者。”
是池序。
他們都有朋友。只是兩人之死,一者向死,一者向生。
“……但他沒有把我當成朋友。”青年繼續說。
“為什麽?”
“如果他把我當成朋友, 他就不會去死。”青年說, “他本該信任我,但是……”
——如果他把我當成朋友,他就不會去死。沈終也想。
顧若朝……
沈終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和青年明明素不相識,卻像是站在這座城市陰影裡的正面和反面。向那個人提問,就像向自己提問一樣。
“你做了什麽嗎。”沈終於是問。
就像他始終無法釋懷顧若朝的“死亡”一樣。
很久之後,青年才開口。
“我做了所有, 卻又什麽都沒做到。”他輕聲道。
沈終心中一動。
“我也是。”他說,“可是為什麽呢。”
“……”
“……因為我和他, 永遠不會是一種人。”
河流聲如歎息聲般流淌。
兩人坐在橋邊, 手裡捧著青年從便利店裡買來的熱牛奶。
“你是演員嗎?”沈終忽然說。
“怎麽猜到的?”
“只有演員才會在這麽黑的天戴墨鏡。”
“噗。”青年笑了, “或許是吧。你呢, 你長大後想做什麽?”
沈終不知道這是青年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一個笑。
“……到一個不會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去。”沈終悶悶地說。
“不會被人注意的地方裡的人反而更引人注意啊……”
青年居然沒有否定他,也沒有詢問原因。
“那該怎麽辦?”
那就去這個世界上最熱鬧的地方。
用新的名字取代舊的名字。用新的足跡掩蓋舊的足跡。用新的未來斬斷舊的羈絆。
“如果隻想站在這裡……不想走下去呢?”
“那就沒有新的未來了。不過不想走的話,也可以。”
你想做任何事的話,都可以。
不是所有的偶遇都會被銘記。不是所有的臉龐都會被刻印進記憶。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十年前。
只是後來回家後,沈終才發現自己在橋上掉下了一樣東西。
不過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
“我老哥家四室二廳,一個房間是他的,一個房間他爸媽的,一個房間是書房,一個房間是客房……額,書房沒有床,你住哪一間?”
喻其琛剛回頭,就看見……
易晚自然而然地在房間裡轉了起來。
喻其琛:……
該說不愧是阿斯伯格嗎。
“我……”喻其琛繼續說。
“你是不是想睡客房。”易晚說。
語氣非常平靜。
喻其琛:……雖然我是想睡客房啦,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想睡我哥房間的私心?
“好,我哥的房間是這一間……”
然後轉頭就看見易晚已經趴到了客廳陽台的落地窗上。
“沒有月亮啊。”易晚說。
喻其琛:“……我說,你第一次來別人家裡,好歹也要表現出一點客氣和羞澀吧!!”
易晚:“沒有月亮捏。”
……不是這種改變語氣!而且月亮到底有什麽問題啊!
看著易晚在陽台上仰著頭專注地看,喻其琛大無語:“真不知道你和喻容時是怎麽相處的,兩個怪人……”
感覺易晚是那種他完全對不上電波的人。
易晚這次回答得很迅速:“喻容時又不會想管我。”
喻其琛:“不是要你在這種問題上回答迅速啊!”
“左邊這間是喻容時的房間,你可以進去睡了,換洗床單都在衣櫃裡。”喻其琛拿出鑰匙。
他正要進門,易晚站在他身邊,眼睛眨也不眨:“可是你進書房幹什麽。”
喻其琛:???
門都關著,易晚是怎麽判斷這個房間是書房來著。
易晚說:“根據房間朝向,和根據戶型判斷的房間大小……”
喻其琛瞠目結舌。
易晚:“好吧,是因為剛才在陽台上看到這個房間裡面……”
喻其琛:……
“我有點明白你和喻容時為什麽……呵。”喻其琛自言自語,“喻容時平時不讓我進去。不過這次我進去是拿文件啦拿文件,為了證明喻容時沒有偷稅漏稅……”
書房門打開了。
喻其琛去開保險櫃。易晚跟著進書房。書房裡東西擺得很整齊。
尤其是書架上,一排黑色的文件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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