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尤默默看著他手中快有一個人半顆頭的頭髮厚度,忽然低頭笑出了聲。
他笑得太過,揉著眉心道:“抱歉,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能有……這麽多的頭髮。”
江落友善地笑了兩聲,看著池尤紋絲不動不準備剪頭髮的樣子,白眼一翻,乾脆利落地將手裡屬於長發鬼的頭髮扔到了他懷裡,“你今晚要是不準備剪,那就給我保存好。”
池尤溫聲應下,看著江落躺到了床上。
他眼中閃了閃,隨手將頭髮扔在了角落裡,吹滅了蠟燭,也回到了床上。
江落跟很多人睡過一張床。大家都是男人,朋友兄弟睡一張床正常極了,但池尤……還好是少年模樣的池尤,讓他不至於全身緊繃著防備。
但這並不代表少年時期的池尤就可以讓人放松下來,江落一夜睡得並不安穩,中途還做了一個被一條黑蟒纏繞得快要窒息的夢。
他猛得從夢中睜開眼,窗外的天已然微涼。江落劇烈呼吸著,額上有汗水泌出。
床簾被拉起,池尤站在床邊,背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江落無法看清他是什麽表情,但他語氣卻像是心情不錯,“你醒了。”
江落從床上緩緩坐起,池尤後退一步,光線照亮了他的一半側臉,陰暗交接不明,池尤那張還未成熟的面孔,倏地變得詭異扭曲了起來。
他唇角挑著,笑容的弧度像精心測量過的完美,“該用早餐了。”
江落看著他就一下子醒了困,覺得要論驚悚程度,自己昨晚在浴室裡遇見的那兩隻鬼和池尤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吃早餐的時候,江落又見到了連雪。飯後,他借口轉一轉池家,點了連雪給他帶路,這才有了單獨說話的機會。
連雪低聲道:“我昨晚和連羌連秉說好了,讓他們在後院假山等著,咱們先去後院吧。”
後院假山中有一個隱蔽的洞穴,連雪帶著江落鑽進去時,洞穴裡面已經站滿了人。
不止是連羌連秉,還有攝影社團的四個年輕學生,八個人全部到了場。
連羌朝他們招招手,率先看向江落,好奇道:“師兄,聽說昨天嫁進來的是你,這是真的嗎?”
江落看了他一眼,連羌訕笑一聲,連忙換了個話題,“大家說一說自己的身份吧。”
八個人裡面,江落的身份最高,是池家嫡系唯一一個少爺的新婚妻子。秦雲身份緊隨其次,她是池家長輩屋裡的大丫鬟。連羌和杜歌是池尤前院的小廝,連秉和段子在廚房打雜,李小是旁系一個小姐身邊的丫鬟。
江落思索著道:“看樣子我們的身份,都是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色。”
“你就很引人注意啊,”秦雲道,“你可是嫡系少爺的妻子。”
“這個家族身負詛咒。嫡系的妻子都是早死的命,身為一個早晚會沒命的‘死人’,不會有多少人注意我。”江落解釋道。
眾人若有所思,連秉比他師兄連羌更為機靈聰敏一些,他舉起手道:“你們在醒來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一個聲音?”
“是讓我們殺了惡鬼的聲音嗎?”杜歌皺眉道。
連秉點頭,“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個聲音就跟我說了這一句話——‘只要殺死惡鬼,你們就能出去’。我在廚房打雜工嘛,這活雖然辛苦了些,也接觸不了府內的主人,但能跟外頭的人聯系。我今天早上出去拿今天的做菜材料時,就聽送菜來的幾個小販在談鎮上的幾宗殺人案。”
“殺人案?”
連秉索性蹲在了地上,找到一塊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方便記憶,“他們說鎮上死了快十個人了,死法還千奇百怪。隔幾天死一個,隔幾天死一個,弄得鎮上人心惶惶,天色一暗都不敢出門。我聽他們竊竊私語的討論,還聽到了一個詞——”
他在地上寫下了“惡鬼”兩個字。
“這些小販認為殺了這些人的凶手,就是一隻怨氣衝天的惡鬼。”
連雪細細思索,但杜歌卻道:“不管外面有沒有惡鬼,我總覺得我們要找的惡鬼和池家脫不開關系。我們八個人都聚在了池家,這可正是我們之中的相同點。”
“可是池家這麽大,怎麽去找惡鬼?就算找到了,我們怎麽殺了它?”
眾人沉默了下來。段子突然抱著頭蹲在地上,哽咽著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玩這個遊戲能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我要是、要是不提這個命令就好了。”
李小也跟著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給段子擦著眼淚。
秦雲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她扣著指甲,“別哭了,現在哭有什麽用。我之前還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呢……真是倒霉,我們就不應該上山。”
連雪歎了口氣,溫柔安慰道:“你們別擔心,我們一定有辦法出去的。至於殺死惡鬼,”她抿唇笑了笑,不怎麽擔心,“還是有辦法的。”
秦雲立刻追問:“什麽辦法?”
連雪看向江落,“師兄,給人看病治病我在行。但論這種事,還得看你的了。”
江落面色不變,沒提惡鬼,轉而問道:“你們從進入這個世界到現在,有遇見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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