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氣森森,更像是逢魔時刻。
一路走到浴室,江落沒有見到連雪和其他人。浴室內分兩個房間,左側房間上寫著“江少爺”三個字,應當是單人單間浴室。
江落進了左間,就見裡面用一層白布隔檔了內外兩個部分。外側是置換衣服的地方,牆上貼著沐浴時間的白紙。上方寫著每日從什麽時候開始燒水,少爺們最好什麽時候來洗。江落將換洗衣服放在長椅上,打開白布簾子,就見裡面放著一個白瓷浴缸。
如今還沒有淋浴,只有浴缸。浴缸裡面已經放好了熱水,江落試了試水溫,正是舒心合適的溫度,他滿意地脫完了衣服,舒服地泡在了浴缸裡。
水聲淅瀝,浴缸裡的水湧出灑落在地面。江落閉著眼睛洗著頭髮,洗著洗著,有頭髮絲劃得肩側發癢,他伸手去摸肩頭,卻摸到了一把掉發。
江落心裡一驚,又摸了一手,再次摸到了一大團掉發。
他不是要禿了吧?
江落睜開眼睛,往手裡一看。手裡亂糟糟的一團黑發,如水草一般濃密。江落表情古怪地往自己肩上看去。肩側有拇指粗細的一縷頭髮絲,他伸手摸住這些頭髮絲,輕輕一用力,拇指那般粗的頭髮竟然無痛無覺地全部被他拽了下來。
“……”
心快要涼了的時候,江落發現了這些頭髮的不對,這頭髮要比他自己的頭髮長上許多。江落抬頭往天花板上看去,一顆人頭倒掉在天花板上,腦皮腐爛,頭皮連著頭髮絲一塊塊掉落在了江落身上。
江落心臟驟停一瞬,隨即便臉色鐵青,他倏地從浴池中站起身,踩著浴缸邊雙腿蓄力,猛得拽住這顆有著三千青絲的頭顱。
手腕用力,將這顆頭顱重重砸在了地面上,頭顱落地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江落沉著臉,他放掉了浴缸的水,又換了一池新水,用力洗著肩膀。沒過幾分鍾,江落感覺好像有人在靠近,他抬頭往白布簾外看去,一道人影模模糊糊印在了上面。
“誰?”
江落問道。
人影沒有回話,卻越來越近。模糊的人影變成了凹凸有致的女人身材,江落加重了語氣,將左手中指放在了唇邊,再次問了一遍,“你是誰?”
下一瞬,人影猛得隔著白布簾撲到了江落面前。肉色的皮膚在白布簾的遮掩下若隱若現,脖子突出,眼睛和嘴唇位置凹陷出陰影,如同白布簾變成了人一般駭人。
江落冷靜地咬破中指,將血甩到了白布簾的上面。
猶如硫酸腐蝕一般,白布簾上冒出濃濃白煙,片刻後,無風自動的白布簾緩緩平靜了下來。
江落趁機加快速度洗完了澡,穿上了衣服。
*
池尤合上了書,看了看牆角的西洋鍾。
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新入門的“妻子”卻還沒有回來。
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池尤漫不經心地換了一本書,有種果然如此的乏味。
池家是沼澤泥潭,是人間地獄。知道池家妻子短命還為錢嫁進池家,死了也並不可惜。
只是浪費了他今天拜堂的時間。
他伸出手,將床簾解開。大紅的床簾合在了一起,將喜床隔出一道單獨的空間。正當池尤翻開書的第一頁時,合起來的床簾突然伸入了一隻白皙的手。
這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在紅紗的映襯下,蒙上了一層少年人未曾接觸過的朦朧曖昧。手上緩緩冒著沐浴後的熱氣和清香,忽然握住了一側的窗紗,往床頭撩起。
發梢滴水的江落映入了池尤的眼簾。
江落毫發無損,他面上覆著一層健康的紅潤。霧氣在發絲旁蒸騰,神色不悅,嘴唇緊抿。
池尤的瞳孔微不可見的一縮,隨即,他便不著痕跡地坐了起來,擔憂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江落扯唇,“遇見了一點意外。”他四處看了看,“有擦頭髮的乾毛巾嗎?”
池尤下床給他找來了乾毛巾,在江落擦著頭髮的時候,他不著痕跡地在江落身上上下掃視了一遍。從他整個人,到他手裡端著的洗浴用品。
換下來的婚服被放在木盆中,瞧起來並沒有什麽損壞,燈光太暗,池尤也無法看清上面是否染上了鮮血。
但無論如何,這位“新妻子”確實讓他大吃一驚。
“新妻子”冷聲問道:“你在看什麽?”
穿著睡衣的少年溫聲細語地道:“我在想你遇見了什麽意外。”
“一點不值一提的小事,”江落將毛巾搭在頭上,朝著池尤燦爛一笑,“好兄弟,過來坐。”
池尤眉頭微抽,走了過去。
江落拍了拍身邊的床鋪,池尤坐了下去。江落溫柔地看著他,“多謝你提醒我要小心,否則我就要摔到了。”
池尤道:“應該的。”
江落柔聲蜜意地道:“雖然咱們是好兄弟,但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做些儀式?”
池尤:“嗯?”
“比如說古時候的結發夫妻,”江落從衣兜裡掏出一束大拇指粗細的頭髮,笑眯眯地道,“我洗澡的時候準備了這麽一縷頭髮準備跟你的頭髮結在一起,池尤,你也拔掉一縷頭髮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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