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怎麽也沒有想到,安無咎一直苦苦尋找的母親,竟然早在十年前就不在了。
轉過臉,沈惕望向安無咎,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很冷靜很沉著的神情,只是一雙眼筆直地盯著這投影上的字,很不死心的樣子。
但目前,這樁事實並沒有可以轉圜的余地,
加布裡爾也覺得氣氛沉重,畢竟他也是個對家人很在意的人,但他極不擅長安慰,也覺得安無咎這樣的人其實並不需要安慰,於是接著說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的記憶出了什麽問題,所以我只能按照我查到的告訴你。”頁面跳轉到下一頁,“這是我查到的,這個女人的病史記錄,臆想症,其實不算很嚴重的病,但是她被送到了市裡一家精神病院,目前這個醫院已經倒閉了,資料也沒有遺留太多,總而言之,她進去之後選擇的自殺。”
安無咎沒有說話,靜靜地聽他描述。
“關於她之前的資料,我能找到的就是這些。”
頁面上顯示著她的婚姻狀況,這一部分倒是和安無咎的記憶吻合,她的丈夫同她一樣都是亞裔,育有一兒一女。
但這些資料並不完整,關於他丈夫的ID和具體工作,都沒有記錄,包括安從南自己,還有他們的孩子。
安無咎想,如果自己就是她的兒子,那麽記憶中那個離家出走的妹妹,也是存在的。
可她真的是離家出走嗎?
“如果你是她的孩子……”加布裡爾說,“你應該有公民芯片,只需要掃一下,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我沒有。”為了方便他查詢,安無咎很直接地明說了。
加布裡爾點了點頭,向他承諾,“我會再幫你找找,確實挺奇怪的,你知道的,我這一個行當經常和客人有摩擦,所以也經常查查客人的家底,沒幾個像這樣的。”
沈惕問:“怎麽說?”
“有芯片的只要能找到ID,從你生下來到死的每一筆都有記錄,現在的人哪還有隱私?一個人就只是一個數據庫罷了。就連你在床上穿什麽顏色的內衣都能查出來。”
加布裡爾說得粗俗,但確實如此,這也是安無咎覺得奇怪的地方。
“像這麽少的資料,我頭一次見,感覺好像是被特意隱藏或者刪除了似的。”
加布裡爾又吸了一口煙,“不過可查的地方還很多,倒閉的那個精神病院就是一個可下手的地方。你放心,你幫我除掉仇人,這個忙我當然也是要幫到底的。”
正說到這,外頭有人敲門,仿佛喊著加布裡爾,說有人在下面鬧事兒。
“今天就說到這兒了。”加布裡爾放下手中的煙,起身對兩人說,“你們今晚就住我這兒,我給你們準備好了房間,一會兒就有人帶你們去。聽說聖壇裡的遊戲都很凶險,我估計你們也是累了,就放寬心,在我這兒歇會兒吧。”
盡管加布裡爾長了副黑道大哥的樣貌和體格,但人其實是是個熱心腸。
安無咎不好拂他的意,又想到他與沈惕連酒店也住不了,現在再去楊爾慈那裡也是打擾,加布裡爾這裡的確算是一個好去處。
“謝謝。”
“客氣了。”加布裡爾拍了拍他的肩,風風火火地跟著門外候著的屬下離開了。
隻過了不到一分鍾,加布裡爾口中會帶他們去套間的人就來了,是一個年輕的小男生,臉上有雀斑,讓安無咎想到了喬希。
“兩位請跟我來。”
小男生說話很快,也很熱情,在電梯裡一直介紹他們這裡什麽酒好喝,什麽甜品好吃,但安無咎一直沒有回應,只有沈惕應和兩句。
直到他們上了頂樓,男孩兒把兩個手環分給他們,“801是您的,您就住802吧。有什麽需要的話,按下手環上的按鈕就可以找到我,我會立刻上來為您服務。”
沈惕原本就是個外熱內冷的人,除非他主動,否則是不太願意搭茬的類型,但他想著安無咎在身邊,他雖然外表看上去冷漠,但實際是最禮貌最好說話的人,想到他,沈惕也不好不理睬眼前的服務生。
“麻煩你給我們上一些你們今晚的推薦菜,估計過一會兒我也要餓了,謝謝。”
對方笑得很是開朗,耳根還帶著一點點紅暈,“客人您客氣了,我這就下去替您點餐。”
等到小男生走遠了,沈惕聽見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才轉頭問安無咎,“你想和我一起住,還是想自己待一會兒?”
他知道安無咎心情並不好,所以想給他充分的空間。
安無咎抬眼,走廊暗淡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令他的五官和輪廓顯得比平日更加柔和。
他不清楚自己現在想要什麽。
但沈惕放棄了等他回答,而是選擇將安無咎手裡的手環拿走,放進他自己的口袋裡。
“我不是說了嗎,你要主動一點選擇我。”
他動作很輕地牽起安無咎的手,與他的手指交握,然後打開其中一間房門,帶他進去。
房間裡的裝潢是白色調的,不算溫馨,但空間很大,也很乾淨。
“我隻陪著你,可以不說話。”沈惕的聲音溫和,“你想要什麽就告訴我,不想要我做的事也要告訴我。”
他並不想在安無咎的面前裝出一副擅長愛人的姿態,他並不是,也害怕犯錯,所以需要安無咎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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