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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第69章 我約他看電影你只要看到過他那時候的……
“你傻啊!你看那軍官的下半張臉你都知道, 長得和衛冬恆一模一樣……肯定都是衛家的人……”

“聽說衛冬恆之前在宿舍和家裡吵架呢,他大四最後一學期像不來學校了,他爸讓他去西北。”

“去西北幹嘛啊?”

“不知道……不過他爸自己不就是西部戰區的首長嗎?大概覺得兒子敗家, 抓過去給他點顏『色』看看。”

“……衛冬恆那流氓『性』子, 他能答應嗎……”

學生們嘀嘀咕咕地從軍吉普旁走過了。

“……二哥。”

“哦,來啦。”軍官頭,笑嘻嘻的。

在他面前站著的是一臉冷漠的衛冬恆。

“我給你的集合是點整, 你真成, 四點十五了才出來。你這要在我們部隊, 我得把你扔到山上讓你跑個拉練, 十五裡起步,看著你是我弟的份上, 勉強個折,十裡必須。”

衛冬恆心情似乎很差,他說︰“你別拿你那套來管我。”

“哎喲小祖宗, 我可不敢管你, 我哪兒夠格啊。”二哥笑得花枝『亂』顫的,“那啥, 頭有咱爹親自管你,你可有福要享啦。”

“你別和我提那不死的。”

“行, 不提就不提。”二哥還挺高興的,大概部隊待久了,出來放風格外興奮,尤其來的還是這種美女如雲的藝校, 他就忍不住有點八,“哎,我問你啊。”

“幹什麼!”衛冬恆很抵觸他哥這種忽然湊過來的油膩行為, 按著他哥的頭把人推開了。

二哥眨眼︰“和你談的那個小美女呢?”

“……”

“你剛才那麼久沒來,是和人話別去了吧?怎麼都不乾脆帶過來給哥看看,這多見外吶。”

“看你媽!就你配看?”

衛冬恆粗聲粗氣的,把包卸了直接摔在了他二哥臉上。

二哥終於憋不住勁兒了,在那兒嘎嘎狂笑︰“他媽的,你有今天,你是哭了吧?我一看你那眼楮就知道你哭過,哎說真的,要不你把她叫過來,我請她吃個飯我們再走,不然你這一去就是大半年的……”

“我又不是去當兵!我去給衛司令當他媽的苦力!我還不能來了我?”

二哥嘖了一聲︰“懸。”

“滾吧你!”

“真不帶小美女來見見啦?”

“滾啊!”

.

與此同,滬大無人的多媒體教室,謝雪擦了擦眼淚,穩了穩情緒,獨自從裡面走出來,鎖上了教室門。

這棟樓沒有安排什麼考試,空『蕩』『蕩』的,了無生趣。

她神思恍惚,愣愣地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看著那個銀頭的男孩子上了軍吉普,車子咆哮著揚長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林蔭道的盡頭,看不見了。

她的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但她抬起手,看到自己手指上新戴上的那枚戒指,又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沒關系……只不過半年而已……

她了會兒呆,然後丟了魂似的背著包獨自下了樓,卻沒想到在教學樓外的空曠草地上,遇到了兩個完全在她預料之外的人。

因為傷心了,謝雪一開始還沒緩過勁。

但幾秒後她忽然意識到不了——

那兩人是賀予和……她哥?

這個組合奇怪了,徹底把謝雪從傷春悲秋中拖拽了出來,她『揉』『揉』眼楮,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但他們倆之前不是吵開了嗎?

現在怎麼這樣單獨從一空教室走出來?還在拉拉扯扯的?

“你走開。”

“我送你吧。”

“走。”

“我——”

“你到底走不走。”

謝清呈一直冷著臉說話,沒什麼表情,在一個轉角處,謝清呈猛地把賀予推開了。他的神『色』寒峻,眼神鋒利,語氣又不容置否,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賀予被他推得狠了,臉上終於浮籠了些冷『色』。

他就這樣在原處看著,而謝清呈頭不地離開了。

“……”

賀予望著謝清呈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過身,卻正撞見了還沒有來得及躲起來的謝雪。

在那一瞬,賀予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抓了個現行。

“你怎麼在這裡?”

狹路相逢短兵相接,這還是他們倆吵架吵掰了之後第一次單獨照面。其他候雖然見過,不過都是在課堂上。

謝雪心情正差呢,剛逮著送上門來的畜生泄。她厲聲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怎麼不去考試在這裡?你和我哥剛才在幹什麼?”

“……我們沒幹什麼。”

“你撒謊!”謝雪凶起來,“他不可能平白無故和你到這種沒有人的地方來,你是不是又在欺負他了?”

“我欺負他。”賀予嘆了口氣,“姐姐,我能欺負他?你剛才如果在看,就應該看到他是什麼態度,我才是那個被呼來喝去的人吧。”

謝雪猶豫了。

剛才那一幕雖然古怪,但聽兩人話,確實是她哥的態度更差。而賀予和之前她在停車場偷聽到的那一次比,實在溫和了不少,停車場那次是賀予在損人,在侮辱謝清呈,這卻是謝清呈在罵賀予在聽,連一句狠話都沒敬。

謝雪緊繃的神經緩下來一些︰“那、那倒是。”

她又瞪賀予一眼︰“我量你不敢——你為什麼沒去考試?”

“簡單,我提前交卷了。”

“……”

“師,你不會連提前交卷都覺得有問題吧?”

“你提前交卷去見我哥?”謝雪貓兒似的嗅到了一絲腥氣,警覺地盯著賀予。

“我的差不多了剛看到他從外面走過去。”

“所以你和他不吵了?”

“……嗯。”

“這還差不多。”謝雪嘟噥著,“你當就真不是個東西,他都出了那種事了,你還跟著外人一起罵他……”

賀予淡道︰“在那件事上,我沒覺得我做錯了。”

謝雪剛下來的脾氣又蹭地往上竄︰“你說什麼?”

“廣電塔的視頻你看到了,他紅口白牙地說出那些話,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作為一個醫生,被指責無可厚非。”

“賀予!原來你根本就沒有什麼改變!”謝雪大為光火,“你這是文縐縐地說什麼畜生話!你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你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你他……你他那麼一點信任和了解都沒有嗎?”

“我怎麼沒有信任過他。”賀予說,“我曾經,非常非常地信任他。”

還有後半截話,賀予沒有和謝雪說——

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你們是正常人,很多事情你們都沒有經歷過,不知道身在其中有多痛苦。

所以謝清呈說的那些話,在你們聽來,或許不算什麼。

在我這裡卻刺耳錐心。

更何況還有那些聊天記錄,合同欺騙……這些事情你們都不知道,當然可以毫無芥蒂地選擇相信他。

我做不到。

“但真相就是真相。”

“那你看到的,你聽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嗎?”謝雪嚷道,“真相只有我哥他一個人清楚是怎麼事吧!是!當初他是自己離職的,他是在秦慈岩去後不久就離開了醫院,但你以為他心情能得到哪裡去嗎?”

“他那候從醫院辭職來,我嫂子問他以後算怎麼辦,你只要看到過他當的眼神——賀予,你只要看到過他那候的眼神,你就不會說他得到了解脫!”

“他說的不是真話,他不是因為害怕才逃家的!”

謝雪的聲音喑啞了,裡面生著多的委屈和堅持。

“他的眼楮不會說謊,他那候的眼楮裡只有痛苦,沒有畏懼……”

她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哭腔。

或許她想和所有人都說上這一番話,但是她知道不會有多人相信她。此遇到賀予,積壓了那麼久的悲傷情緒就在這樣決堤了。

她低下頭,拿手拚命抹著眼楮,抹著她才剛剛為衛冬恆掉過淚的眼,這一次卻又是為謝清呈哭的,她抽噎著大哭道︰“我……我哥哥他,他不是個逃兵……!!”

我哥哥他不是個逃兵。

女孩說這句話的候,已是泣不成聲。

——

不是逃兵嗎?

……

那他為什麼要走?

放假了,賀予在自己家裡待了很多天,每當空閑,他耳中都『蕩』著謝雪這句哭腔破碎的傾訴。

他再一次陷入了這個之前折磨了他久的問題的思考中。

謝雪的話,無疑是給了他一些觸的。

雖然每想一遍當初看到的信息,賀予而言都是一種切骨的折磨。

可只要有一點微光,他又會飛蛾撲火地往那邊去。

想觸踫真相,哪怕化為灰燼。

賀予在這樣的自我折磨中,一遍一遍地想著,那些信息,那些證據,全都指向著謝清呈的軟弱和逃離,還能有什麼隱情?

謝雪說︰“如果你看過他當的眼神,你就不會說他得到了解脫。”

這和賀予目前全部的證據完全是相悖的。在他看來,謝清呈離開醫院後,他應該高興,應該痛快,應該慶幸自己劫後余生,從此可以安居樂業。

可謝雪說,他當的眼神很痛苦。

……那會不會是謝雪看錯了?

會不會是謝雪和從前的他一樣,謝清呈濾鏡深,信賴,所以她被謝清呈的表象欺騙了?

賀予不知道。

但她的話確實是在他心裡地擲了一塊石頭,讓他原本已經凝死的內心泛起了漣漪。

賀予忽然很渴望知道當謝清呈的最真實的狀態——表『露』出來的狀態。

可現在謝清呈是絕不可能和他多聊這件事了。

他只能自己輾轉反側都在想著這些話,他在想——謝清呈……是不是還隱瞞了什麼。

如果有,那麼謝清呈隱瞞的事情是的?還是壞的?

那男人的一顆血肉鑄就的人心裡,究竟還藏了多少不見天日的秘密……

“賀予。”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臥室門外響起。

賀予怔了一下,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母親。

呂總日理萬機,最近卻常在滬州宅待著。她一開始說要多陪陪自己,賀予沒當事,就當她隨口一『蕩』,沒想到她這次還真的就不走了,不但不走,呂總還親自洗手作羹湯,不地想要和長子談一談心。

賀予非常的不適應。

但他還是開門,垂下眼瞼看著那個胖胖的貴『婦』人︰“媽,怎麼了?”

“我這……不是看你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頭,我有點擔心。”呂芝側過臉,想要越過賀予看一看他窗簾緊閉的室內。

賀予不聲『色』地站得偏了些,把門擋住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您不緊張。”

“媽是關心你……晚上媽訂了家酒店,那家酒店的紅燒肉是一絕,有候啊,這越普通的食物,就越難做的吃,一旦做的吃了呢,那就是難得的享受。你要不要——”

“我晚上有點事,要出門。”

呂芝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但那差點墜落的笑痕,很快又被她粘膩的『性』格給新黏在了肥碩的臉上。她的腮幫子抖了抖,虛偽中透出些可憐來。

“賀予,媽都來這麼久了,你不陪媽多聊聊天……”

“……下次吧。”賀予說,“下次一定。”

他適應不了這樣肥膩厚的溫情,就像個吃素慣了的人忽然吞了一口顫然然的肥肉,哽在嗓子裡不疼不癢,但就是膩得惡心。

他在呂芝復雜的目光裡,披上件外套,離家去了。

賀予自己開了輛車,一路漫無目的,但大概是一直在想謝清呈的事,所以神,他現自己已經開到了陌雨巷附近。

來都來了,賀予乾脆把車靠邊停了,這候,他忽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從附近的小飯館裡出來,踩著積雪吱吱呀呀地走。

是謝雪和謝清呈。

賀予本來想下車去謝清呈家的,想到謝雪還在,有諸多不便,於是把手機從車載支架上拿下來,想了想,給謝清呈了個消息。

他不知道該什麼,余光瞥見街頭賀歲大片的廣告招貼畫,於是垂了睫『毛』字,問謝清呈去不去看電影。

謝清呈沒他。

賀予又︰“我車就在你家面那條街。”

謝清呈了︰“我不在家。”

“那剛才在門口和謝雪吃麻辣香鍋的是誰?”

“……”

“出來。我今天又不做別的,就看個電影,你躲我幹什麼。”

“我和你之沒有別的交集。”

賀予就有些火了。

“謝清呈你和我見面就只能是約/炮是嗎?那行,那你想在電影院做,我可以滿足你。”

“……”

賀予完這些字,還補上一句︰“你不想見我,我就過來找你。怎麼和謝雪解釋你自己想辦法。”

他知道這一招雖,雖無理取鬧,但付謝清呈很有效。

謝清呈這個人腦子很清楚,所以他在“看電影”和“引起謝雪懷疑”之,肯定會選擇前者。

果然,沒過多久,謝清呈出來了,盡管臉『色』非常難看,他還是坐上了賀予的車,砰地甩上了車門,把端端的一輛超跑的門,甩出了出租車上客的架勢。

賀予倒不生氣,笑笑︰“貴客您去哪兒?”

謝清呈一點不想和他說笑,冷道︰“你不是要我陪你看電影?”

“想去哪家影院?”

“都他媽隨你。”

.

同一,海某小嶼上。

在逃嫌疑犯蔣麗萍舒舒服服地曬了個陽,往島上的別墅走去。

走到大門口,她遇到了一個滿臉皺紋的女人,那個女人坐在輪椅裡,看上去精神狀態很差,氣息奄奄,就像一朵行將枯萎的花,沒有生氣。

聽到她走過來,女人微微睜開了眼,近乎渴望地,看了一會兒她年輕貌美的容顏。

她把目光轉向遙遠的海平線︰“……哎,我沒有啦。”

蔣麗萍停下腳步,很恭敬地和她行了禮,又柔聲勸道︰“安東尼還在外面呢,他去照著段總的吩咐,給您找‘初皇’的數據記錄,一定能找到的。”

“來不及啦。”女人說,聲音像是從被悶住的舊音響裡出來的。

“初皇……到底只是一個傳說而已,它是rn-13服者的最全面模擬系統,只是一組數據,現在拿來再研究,來不及啦,沒有辦法讓我恢復原來的樣子啦。”

蔣麗萍︰“……不會的,還有希望的……段總在想辦法,您不要這樣悲傷。”

女人嗤笑一聲︰“悲傷?不。阻止我死去的辦法沒有,但能讓我活著的技術,哪怕沒有初皇數據,我們有的是……”

“只是。”她頓了頓,陰森森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悒鬱,“我不想以那種方式活下去。你明白嗎?我討厭男人。”

蔣麗萍︰“……”

“跟你說這個幹什麼。”『婦』定定地盯了她幾秒鐘,轉開了視線,“你不過就是一條『舔』著黃志龍那個男人的狗罷了。不知道他有哪裡,把你『迷』成這樣。”

蔣麗萍強顏笑了下。

“了,你家黃志龍的新電影,馬上要開了吧?”

“嗯。”

“那你怎麼算?”

“我會想辦法國,司的安全屋藏起來。司有些事情只有我做最靠譜,黃總需要我。”

女人又哼了一聲︰“你倒是個情種。”

蔣麗萍不語。

女人又繼續看海了︰“還有幾周啦……再找不到初皇的數據,那就要進行手術了。那男孩子的屍體還新鮮,再拖下去,怕是就不了。”

“……”

“如果你去了,替我找滬州的那個皮鞋匠人,給我按著那男孩的腳訂一雙紅『色』高跟鞋捎來吧。”女人說,“要像香港電影裡的那樣,就是你經常穿的那種。我們那個年代,就流行那樣扮……”

蔣麗萍垂下眼瞼︰“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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