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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第76章 絕了陳少陳慢和賀予互相看著,兩人眼……
“我問你話呢!這些天你都和他住一起嗎?”

賀予臉『色』差極。

他看上去簡直又快要病了。

他的新醫生了十天才把他的情緒控制住, 他的“舊醫生”似乎只需要一瞬間,就能讓他的理智土崩瓦解。

他死死地盯著謝清呈。

謝清呈不遑讓地冷對著他。

最後謝清呈拿著煙,沉靜地看著他︰“賀予。你弄清楚了。”

修指一彈, 煙灰落下︰“我和什麼人在一起, 和你沒有任關系。”

“……”

賀予在這一刻竟莫名地想到了謝雪。他之前喜歡謝雪,謝雪隻把他當個普通朋友。

後來他陰差陽錯和謝清呈上了床,但事後他墜入了『迷』障, 謝清呈重拾回了主動權。

他曾以為自己把謝清呈拆吃入腹了, 誰知他吞的一捧不融的雪, 飲的一塊不化的冰。

飲冰很容易, 含入口落下腹就好了。可那冰消化不了的,反倒把他的五髒六腑都凍疼了, 讓他渾身熱血都涼透了。

他注定要栽在一個姓謝的手裡嗎?

氛一時僵硬到了極點。

最後陳慢開口了。

陳警官雖有些愣,但還認出了賀予︰“……那個……你好。又見面了。你劇組請的指導?”

賀予理都不理他,隻又冷又恨又固執地望著謝清呈。

謝清呈轉過了頭︰“陳慢你來的正好。這個人喝了, 身上都酒味。請你把他送回他的房間。讓他在這兒酒瘋。”

賀予身上的酒味那晚上飯局燻出來的, 他自己根本沒喝。

但陳慢信了,不然正常人誰敢對著他謝哥這樣講話?

陳警官︰“我送你回去吧, 你房卡呢?”

賀予一把將陳慢推開了,眼神像要在男人身上生生穿出一個洞來︰“謝清呈, 你知我沒酒瘋,我在問你話。”

他的神情看上去很靜,聲音非常平穩,但只要沒有瞎, 都能看出有一團憤怒的火焰在燒灼著他的內心。

賀予真的恨惱至極——

他可以允許謝清呈出現在任地方,反正謝清呈又不他的什麼人,他又不喜歡他。

可唯獨陳慢不可以。

謝清呈怎麼還能和他住在一起?

且過去的那些日……他過那麼痛苦, 神志渾渾噩噩,還從樓上摔了下來,如果不樓層低,許他就這麼死了。

但謝清呈和這個人在一起。

他真的不想和謝清呈說他墜樓的事,那實在太軟弱了,太卑微了,賀予個心高傲的人,在他明白謝清呈對他的態度後,他並不願意以此來博取謝清呈注定不給予的同情。

他寧願謝清呈永遠不知他墜落樓宇的事,寧願佯作從來無事生。

可這不意味著他真的不在意謝清呈這段時間在做什麼。

這個陳慢——這個陳慢個什麼東西?之前在劇院裡,陳慢在他眼皮底下去握謝清呈的手,還想趁著人睡著偷偷親吻謝清呈的臉。

他提醒過謝清呈不止一次了,謝清呈為什麼就不信他呢……

如果不今天他撞見,如果不他踫巧來到了這個劇組,陳慢要這樣和謝清呈住久?他做什麼事情?

當他在家裡備受折磨飽經痛苦的時候,在他始終不肯忘記謝清呈的時候,在他苦苦等著謝清呈的一點回應和消息,哪怕回個“嗯”字好的時候——

他倆在房間裡做什麼事情?!

賀予腦中閃過無數念頭,那些念頭都像長著尖銳指甲的小精靈,在撕扯著他的血肉骨骼,挖出他的暴虐因。

他盯著謝清呈的眼神變越來越可怕,謝清呈眯起眼楮。

他感受到賀予那種不正常的,沒有理智可言的情緒了。

賀予幽幽︰“你應該記我跟你說過什麼話。謝清呈。”

“……”

“你要我當著這位陳警官的面再說一遍嗎?”

謝清呈神情微動。

他雖然不知過去一段時間,賀予經歷了什麼樣的病痛折磨,不知賀予真的病了,更不知賀予從樓上摔了下來。

但他能感覺到這一次見他,這個年輕人的稜角已變比之前更為鋒利。

謝清呈其實不太確定賀予現在的底線究竟在哪裡。

以前賀予有很在乎的東西,比如謝清呈絕不相信以前的他做出那種在酒吧公眾場合與一個男『性』接吻的事情,但現在賀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看賀予的表情,好像真的毫不在意地把那些恬不知恥的話都擺到台面上講。

陳慢覺出人之間氛不對了。

但他的想象力還不夠支撐他能直接聯想到謝清呈曾經被賀予給上過。他隻覺這人大概有什麼不太方和外人說的矛盾,因此隻站在一邊,沒有『插』話。

賀予︰“你到我房間去,我有話要和你談。”

謝清呈掐滅了煙,最後還︰“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你『逼』我。”

“你弄清楚了,現在你在『逼』我。”

賀予森森然︰“……我要你跟我走。去我房間。”

“如果我不去呢。”

“那你看我敢做什麼。”賀予紅著眼,“你試試。”

“我試試?”謝清呈眯起眼楮,“好。我現在就試試。”

“謝清呈——”

“幹什麼?”許賀予太過咄咄『逼』人,甚至在陳慢面前沒有顧忌謝清呈的面,這讓謝清呈驀地光火了,“你還沒完了嗎?”

“賀予,我告訴你,你要說什麼你就說。你要做什麼你就做!”

“就在這裡。”

“你以為我真怕你。”

“……”

或許謝清呈眼裡的怒火太盛了,賀予還真就找回了那麼點理智來。

——不,又或許他理智下來,並不因為謝清呈了火,因為謝清呈的眼神裡除了憤怒,還有某種讓賀予看著覺非常不舒服的東西。

那種能刺痛賀予尊嚴的東西。

那種好像被謝清呈當做垃圾一樣處理的感覺,讓賀予的陰暗沖動收斂了那麼一點點。

謝清呈目光如刃,鋒利地『逼』視著他,人對峙良久。

最後謝清呈一字一頓︰“如果你沒什麼要說的了。那麼,就請你回你自己房間去。”

“……”

“回去。”

這人之間的氛太壓抑了,陳慢背靠著牆,默默在旁邊看著,他實在不太明白這個人怎麼忽然就鬧成了這樣——更況之前報紙上還報這個男孩陪著謝清呈闖了檔案館,中了槍,如果那槍偏了,賀予甚至連『性』命都丟掉。

他覺無論如,按照謝清呈的『性』格,謝清呈一定都從此把這個少年籠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善待他,保護他,謝清呈一直都個知恩圖報的人。

賀予做了什麼才讓謝清呈對他的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成現在這樣?

賀予沒有離開,腳下像生了根,但他沒有再往前,他隻那樣沉默地,無聲地,緊緊地盯著謝清呈的臉。

他的眼神很陰狠,很固執,可不知為什麼,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目『露』凶光,眼眸逐漸地紅了。

那麼天來的委屈和病痛就鯁在喉嚨口,正欲泄,然就在這時……

“哈哈哈,好啊,好啊!”

離他很近的一扇房門忽然打開了。

房間裡的光照在地毯上,裡面走出來一個憨態可掬的胖,正笑眯眯地和屋裡的人。

“那現在這個問題我暫時就這樣解決,明天還要麻煩張律師和男主再溝通一遍。哎呀,真不好意思,打擾您到這麼晚,統籌排的時間太緊了,實在沒辦法……”

“不送,不送。張律師您好好休息,您留步。”

這胖花臂,大文身,文的內容很離譜,hellokitty。

“……”

他的出現,讓走廊上的三個人都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三個人都回了些神。

這位hellokitty《審判》的製片之一兼總編,叫胡毅。

胡毅此人出身地位不低,父母都上將,年輕時在總政歌舞團工作相戀,胡毅承祖業,能力和人脈都很了不。不過胡毅個心眼不壞的大直腸,地位和名利並沒有腐蝕掉他的內心,做事很有底線,不像很蹩腳資本家,那叫一個利欲燻心喪心病狂,滿口扯謊面三刀,只要被那種人不幸騙了一次,那就被坑的體無完膚,一輩都不想合作第二次。正因為胡毅從不吃絕戶,所以無論黑的白的,都能和他搭上些關系,且能有長期搭檔。

胡老師一看這情景,拍了下腦殼就咧嘴熱情招呼︰“哎喲!賀少!陳少啊!”

賀予怔了一下,hellokitty叫他賀少沒問題,那陳少……

他驀地轉頭,第一次將目光真正地落在了陳慢身上。

胡毅還在那兒滔滔不絕︰“那個什麼,賀少,黃總應該和你說了吧。我這兒有場講律政的戲現邏輯上有瑕疵,特急,正和張律師講呢,晚上就沒來參加接風宴。賀少你臉『色』這麼難看,不在怪我吧!”

“胡老師說笑了。”賀予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付他,一邊還在打量陳慢。

胡毅見狀,接著笑︰

“哈哈哈哈哈,你沒怪我就好,哎,賀少,我沒想到你和陳少居然認識。”

“……”

陳少……

hello kitty又一次管陳慢叫了陳少。看來不誤稱了。

可這人不只個小警察嗎?什麼時候能讓hellokitty在他的姓後面冠一個“少”字?

胡毅又不白癡瞎,不可能認錯人,不可能隨管一個人叫少。賀予又忽然聯想到自己第一次見陳慢的時候,在大學食堂裡,那時他隱約就覺陳慢有些面善,但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到過,莫非……

“……看樣你好像不很熟啊?”胡毅眼 轆一轉,瞧出他倆之間的距離感了。

他立刻笑︰“來來來,那我介紹一下,陳少,這賀繼威賀總和呂芝書呂總的兒,賀予。”

接著又一拍陳慢的肩,扭頭對賀予,“賀少,這我小。”

陳慢有些尷尬,他覺hellokitty實在很自來熟,他和這位老師倒不能算小,只能說自幼相識。

這話就說回來了——陳慢的母親,居然某首長的三小姐。

當初這位大小姐為了和陳慢他爸結婚,把家裡鬧了個天翻地覆,她家死活不允許,說她腦有病,要給一個男人做小,去當二婚太太。大小姐厲害,就毅然決然地和家裡斷了關系,私奔到滬州,和他爸生下了孩。

首長家再不肯,那沒辦法,生米都做成熟飯了,總不能把孩塞回去吧。

這樁婚事最終還被陳家認可了,但嫌隙已生,陳慢除了小時候生病去燕州療養院住了一段時間外,大時候,他都不和他外公外婆家往來。

不過話雖如此,陳慢還和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陳黎生不一樣。

他好歹有一半少爺的血,更況,首長年紀大了,心越來越軟,女兒生不肯認他,老頭兒越來越念起這個從小受了不少苦,沒怎麼和外公外婆享著福的外孫。去年老頭遺囑都立好了,陳慢就按著正常外孫的份額繼承的遺產,一分不少,甚至出愧疚,老首長還給了陳慢一套燕州的房。

所以陳慢的地位其實根本不比賀予低,人竟差不的社等級。

陳慢這次來劇組,正因為老首長覺挺有意義,想給自己這個從來沒在身邊到過太好處的外孫拓點機,順讓他長長見識。因此特意打電話讓人安排陳慢去做指導的。

——“回頭名字往名單上一掛,光榮啊,這電影能進去就好的,有意義。”

陳慢不想去。

但轉念一思考,他覺謝清呈前陣被整那麼慘,能進這種組安靜安靜,淌掉些泥,那件好事,就說想和謝清呈一起去散散心,這才有了人同時出現在《審判》劇組的情況。

“哎,對了,賀少,陳少,你倆之前還見過吧。”胡毅介紹完了,忽然一拍腦袋,像想起了什麼,“很小的時候,我有印象,那天我在呢,燕州那個大聯歡。咱一起玩捉『迷』藏不嗎?和一群小孩兒一起……”

他這樣一說,陳慢和賀予互相看著,人眼神同時一閃,竟一起想起來了——

難怪這麼眼熟!

他小時候確實見過一次……當時很有頭有臉的人都聚在一起,孩混在一起玩,陳慢和賀予分在個組裡,人都隊長,所以都對彼此都有些印象……

賀予慢慢地眯起了眼楮。

“原來你。”

他忽然就戒備全開,高大的身周仿佛散出了觸手可及的寒意。

然後他回過頭,深深地看了站在窗邊的謝清呈一眼,目光裡閃動的光影又靜,又冷,看似沉沉穩穩,但暗『潮』之下的陰森之意,竟比之前還要甚上太。

如果陳慢隻個普通人,一個普通小警察,賀予未必那麼放在眼裡。

但他原來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三代——!

賀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仿佛有獠牙生出,簡直想要立刻咬斷謝清呈的頸將他拖回自己的巢『穴』裡,哪怕咬渾身血沒關系——到底他輕視了謝清呈。

難怪謝清呈可以漠視他到這個地步。

難怪謝清呈不要他不回他絲毫不理睬他。

背靠大樹好乘涼嗎?

賀予覺自己的血都冷了。

——有如此聽話的陳慢在,個正常人,還個不吭聲的貴公,自己這個病要死討人嫌的累贅,又算了什麼呢?!

賀予的嘴唇隱約被自己咬出了些血,他看著他,靜了片刻,慢慢地,沾血的薄唇綻開一朵惡之花般殘酷的冷笑︰“啊,看來謝醫生這,另謀高就,當了陳公家的私人醫生了。”

他硬生生收斂去他全部的狼藉情緒,再望向陳慢時已十分淡漠,甚至還沾染著些自我折磨的戲謔︰“陳公覺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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