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子覺得他好用嗎?”
陳慢雖覺他語氣不善, 但也不明所以,皺了皺眉︰“你誤會了,謝哥不是我私人醫生, 他一直是我朋友。”
賀予微笑, 眼神如冰,一言不發。
陳慢是那樣不知所以地看著他︰“我記得你也是謝哥的朋友。”
賀予笑得更加斯文儒雅了。
他心裡很折磨,其實很把謝清呈拽過來, 當著陳慢的把那男人推到牆上報復『性』地吻下去, 當著所有人的把謝清呈弄髒。
但他被謝清呈刺痛的自尊心到底讓他沒有在別人前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甚至是極平淡, 帶著些鄙薄意味地說︰“說笑了, 我和他,我們也只是合作人而已。”
有胡毅在, 三個人誰也不好多講什,各懷心事回了房間。
但是一回到房間,賀予就繃不住了。
他坐在沙發上出了會神, 始終無法擺脫心裡的煩悶, 最他下樓買了包煙。
萬寶路,謝清呈最近常抽的一款。
賀予站在路邊, 修長的手夾著煙,慢慢地, 優雅而病態地抽完了一整支。眼神隨著煙頭的光一明一暗。
等他次回房,他就聯系了總製片助理,要把自己的房間換到陳慢和謝清呈隔壁。
“原來那個房間靠機房設備近,我睡不著。”
助理哪敢懈怠, 立刻馬不停蹄地給賀板換了個房。
賀予猶嫌不夠,看了看房間格局,硬生生把床搬到了緊貼著謝清呈他們房間的那牆邊, 然他在床上倒下來,閉著眼楮由著陰暗情緒啃咬著自己的軀體,好久他才拿起手機,給一牆隔的謝清呈打語音。
這賓館隔音不算好,賀予在靠牆的地方躺著,就能隱約聽到隔壁謝清呈的手機鈴在連續不停地響。
伴隨著陳慢的音︰“哥,你電!”
然是謝清呈的音,有點遠,很冷很平靜,以致於他說了什,賀予沒有聽清。
但是很顯然,他最沒接。
他沒接,賀予就繼續打。
陳慢︰“哥,他又打來了……”
謝清呈是沒接。
等打到了第三次,賀予終於聽到了謝清呈的腳步從遠到近,然電終於接通了。
賀予剛說,謝清呈已經把通調成了單向靜音模式,這樣他就不用聽到賀予的音,然他直接將手機扔到了電視邊︰
“市/委/書記xxx,昨日前往xx區敬院,看望當地的空巢人……”
賀予︰“……”
看樣子謝清呈是打算讓他聽一晚上的夜間新聞,讓散發著正義光的新聞洗滌他骯髒不堪的靈魂。
但盡管魔音穿耳,賀予仍然沒有掛斷通。
因為他可以聽到謝清呈和陳慢間的對。
“哥,要不我去和他說吧,你這樣冷處理也不好……”
“不用。”
“……你們怎了?前不是挺好的嗎?”
“你去洗漱吧陳慢。”謝清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早點睡覺,明天你要去現場盯他們那場警局的戲。”
陳大少爺實在是乖了,賀予聽到他竟然沒有多說一句,他只是稍微沉默地坐了一會,然耳機裡就傳來了的音,陳慢去了洗手間,關上了門。
賀予躺在床上,安靜地聽著,他雖然平時不留劉海,但是他的發質黑軟,不仔細打理的時候,梳在旁邊的額發就會垂『亂』一些到額前。
新聞一直在放,謝清呈也一直沒說。
賀予是沒有掛。
少年望著天花板,耳機裡播放的內容已經從市/委/書記探訪孤寡人,到某社區的寵物狗會了叼著籃子出門替主人買菜。
他就那一言不發地聽著。
賀予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一種怎樣的感受,他的心中一直堆積著沉甸甸的塊壘,而現在他知道了陳慢的身份,知道了謝清呈這些天在幹什,和誰在一起,這種塊壘就好像植物似的生出了粗虯的根,往他心臟血管的深處扎去。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要這在意,謝清呈算什,他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個上床的對象而已。
自己現在只是圖一時新鮮,嘗夠了,遲早就會膩的。
可是手機就是掛斷不了。
“古井原漿,地道好酒……”
那一邊,已經在放廣告了。
賀予聽到謝清呈下床走近的音,然擱在電視邊的手機被拿起。
短暫的沉默。
或許謝清呈也沒有料到賀予可以耐著『性』子聽那久的電視新聞,當他看到語音通仍在持續時,他確實是靜了好一會,手機裡沒有別的音。
然賀予聽到謝清呈和他說了一句︰
“你到底要幹什。”
賀予答不上來。
他眼神幽暗地望著天花板,拿起手機,湊近唇邊。
他說︰“謝清呈。”
“……”
“你這樣的難看男人,二婚沒錢沒情調,身體又不好,人家紅三代是看不上你的。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你就是個傻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多扭曲的心理,才酸到能說出這樣的來。他也不知道謝清呈有沒有聽到這些,有沒有把他那邊的靜音解開。
但是謝清呈最直接把語音掛了。
賀予給他撥過去時,他已經關了機。
輾轉很久,賀予沒有睡好,他把手臂枕在腦,一雙杏眼緊盯著吊頂,窗偶有車輛途徑,光影被機械化地切割,在天花板上猶豫鯨魚遊曳似的掠過。
而他像是鯨落,一具屍似的沉在深海裡。
他感覺自己的內心已經腐爛了,不像在杭市的那一次,他能感覺得到痛。
他整個人是冷的。
像是已經麻木了。
漸漸的,夜深人靜了。
有兩個女孩從賓館七樓的走道裡經過,正巧走過賀予門前。
躺在屋內沒睡著的賀予能聽到她們對的音。
“今天的活動特別有意思……”
“是呀……哎,那是什東西?”
姑娘們瞧見賓館走廊的盡頭,放著一隻約有兩米多高的玻璃櫃。不過那東西看上去也不完全像是個櫃子,更像是一種膠囊倉。
走道內燈光偏暗,玻璃櫃裡模糊有一大團陰影,兩個夜歸的姑娘一看,竟覺得像一個人形。
“啊…!!!”
“這是……”
“有、有人!”
“玻璃櫃裡有人!!!”
這一叫可不得了,賀予從抑鬱中驚醒了,他從床上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兩個女孩嚇得花容失『色』,見有個高大年輕的小哥哥出現了,踉蹌著往賀予那邊跑。一邊跑一邊指著反方向︰“那裡——那裡有一個人!在櫃子裡!”
也許是她們的尖叫響了,不一會,賀予隔壁的門也開了。
謝清呈走了出來。
賀予和這個幾個小時前被自己打過『騷』擾電的男人目光對上,謝清呈把視線轉開了。
陳慢也從屋裡跑到︰“什情況?出什事了?”
女孩︰“那、那個櫃子裡……直突突地……就那……就那站著一個人……一動也不動……一定是了……”
她嚇得『色』溏白,和她的同伴一樣,很快就說不出連貫的來了。
謝清呈︰“我去看看。”
他走過去了,賀予原本也跟過去,但陳慢比他走得快,賀予見陳慢去了,便不願往前。抱臂沉著臉站在遠處。
謝清呈走近一看便清楚了。
他回頭對那兩個女孩說︰“沒事,道具。”
女孩︰“啊……?”
“《審判》劇組的道具,過幾天拍攝用的。”謝清呈拿手機電筒照了櫃子內部。
果不其然,借著手機清晰的光,女孩們看清了玻璃櫃裡站著的只是一個『逼』真的 膠假人。
女孩們在松了氣的同時,有些惱怒又有些好笑的︰“誰把這種道具丟在這裡啊。”
“是啊,缺德了。”
陳慢︰“8樓是服化道的工作間,可能是運上來的樣本。暫時放在這。”
女孩們這才拍著胸脯心有余悸地走了。
謝清呈打量了那個玻璃櫃裡的假人一眼,覺得那假人讓他不舒服,大概是因為恐怖谷效應,假人做的『逼』真了,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他把視線轉開了,往房間裡走。
回頭的一刻,他看到賀予已經返身回了隔壁的房間,似乎當著陳慢的,他連不和他多說半句。
賀予的房門 噠一鎖上了。
謝清呈正覺輕松,然而過了不到一分鐘,他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發件人︰賀予
消息內容︰謝清呈,他是gay,我最提醒你一遍。而且你們非常不合適,你是二婚,他才二十幾,你沒錢沒地位,他公是王政委,你們哪哪不配,他憑什看得上你?你別回頭被他騙了給他數錢。早點清醒吧。
“……”
謝清呈覺得他『毛』病,把消息刪了,回了屋,也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他們誰也沒有看到,在玻璃櫃,樓梯陰影處,站著一個穿著黑雨衣雨鞋的恐怖男人,那男人躲在陰暗處,半藏在雨衣下的手裡,握著一把刀……
“便宜你們了。”雨衣男陰森森地自語道,“本來今晚就動手的。要不是上頭忽然把目標換成了更大的……”
他嘻嘻笑了兩下,把刀慢慢收回去。
“算了,今晚就不‘釣魚’啦。”
.
《審判》第一天的拍攝不算順利,有好幾處地方出現了意狀況,演員發揮也存在一定問題,這種影片的主創是真的藝術家,非常較真,不肯自降格調,幾番打磨,天已大暗,誤了散戲時間。
“今晚看來是要很遲才收了。”場務坐在燈箱上嘆道。
冬夜天寒,導演定了一箱熱飲賣送到劇組,在休息的各組人員圍了上去,一人一杯拿了揣手裡,無論喝不喝,能暖暖身子。
賀予在導演旁邊習,盯著監視器盯得眼楮疼,但好歹稍微轉移了些注意力。
等一場重頭戲拍完下場,賀予才來到飲料箱邊,裡剩下的大多是果茶了。他不喜歡喝果茶,低頭翻找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一杯熱朱古力,但就在這時候,一隻手卻不緊不慢地把那杯朱古力從他眼皮子底下拿走了。
賀予抬起頭來,天『色』很暗,晚來欲雪,而這裡又沒大燈,他適應了一會才看清來人。
結果他對上了謝清呈的眼。
賀予︰“……”
謝清呈︰“……”
謝清呈今天在隔壁b組。今日ab兩組被安排在同一個場景地,也是主創們腕大鑽硬,居然敢在第一天就排這種大場戲。開機首日用的演員、指導、替身、群演就非常龐雜。
謝清呈是這會才瞧見賀予,不然他可能不會靠近。
沉默幾許,他低頭拿起那杯熱朱古力,又拿了一杯果茶,轉身就走。
也得虧他走了。
賀予覺得自己現在看到落單的謝清呈,就很有些病態的沖動。
他的精神病讓他乘著謝清呈沒人陪,把男人拖進自己的洞『穴』裡活拆了。
要把祭品拷在石床上,讓人類也不能不聽它的,否則它就把這祭品的四肢擰斷折掉。這是惡龍的本能。
謝清呈既然做過了惡龍床上的人,哪怕成了骷髏,應該腐朽在他的領地裡,連屍骨不能讓人沾染。
賀予閉上眼楮靜了靜,壓下這種不適合在此刻發作的妄念,拿了果茶,沉著臉回了攝影棚。
比起,攝影棚裡倒算暖和,不過他的心比剛才冷——
因為他發現專業支持需要,謝清呈和陳慢已經從b組到a組來看拍攝情況了。而剛剛他讓給謝清呈的那杯朱古力,謝清呈直接遞給了在裡等著機位架好二次拍攝的陳慢。
雖說謝清呈不是故意的,賀予也沒和他說這是自己剛翻到的熱飲,但賀予就是渾身上下不舒服。
他寒著臉坐在自己的塑料椅上,問助理要了一份作廢的通告單,了,低頭寫了幾個字,然把通告單疊成了紙飛機。
紙飛機直兀兀地朝謝清呈背飛去,擲在了謝教授的肩膀上。
謝清呈回過頭,就看到十幾米遠的地方,賀予一手支著側臉,一條長腿架著,姿態懶散,目光漠然,靠坐在塑料椅中央。
與他目光相接的瞬間,這個漂亮到近乎陰柔的男孩隻略顯挑釁地揚了一下眉,然就翻著白眼,神情散漫地把臉轉開了。
謝清呈拾起紙飛機,那上好像隱約有幾個字。於是他把疊紙打開,看到廢舊的通告單上鬼畫符般落著賀予心情欠佳時難看不過的字跡——
好喝嗎?二位喝的開心嗎?
謝清呈看完了,目比平時更冷。然他當著賀予的,把通告單對折,一撕兩半,徑直扔到了垃圾桶裡。
賀予沒吭。
他知道謝清呈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反應,但他偏就要這樣去做,然看著謝清呈那張比頭天氣更寒冷的臉。
謝清呈回過頭去,和陳慢說是眉眼間猶沾風雪。
而賀予盯著謝清呈,眼神一點也不乾淨。甚至遠比鏡頭裡影帝對情人演出來的欲念更直白燙熱。
他又是陰冷,又是火燙,覺得心裡有一簇小火苗在慢慢煨燉著什東西,那東西逐漸熱起來,冒了個泡。他把臉轉了開去,喉結無無息地上下滾了滾。
等謝清呈走到一個休息帳篷裡坐下,賀予就找了個理由從導演旁邊離開了,他跟著進了那個帳篷裡。
謝清呈掀起眼簾,見是他,原本就很冷漠的眼神愈發降了幾度,凝了霜寒。
賀予一進帳篷就有些煩,他原本是找機會和謝清呈單獨說的,誰知道這帳篷裡圍著塑料便捷桌坐了好幾個在休息的工作人員。
“有座位嗎?”
“這裡有張凳子。”有個工作人員見進來了個大帥哥,而且是導演助理,立刻起身,從角落裡找了張塑料凳,給賀予擦了,遞給他。
“謝謝。”
工作人員頓時羞紅了臉。
不過她羞紅臉也是給瞎子看,賀予拿著凳子就在謝清呈桌子對坐下了。
這是一張長桌,大家圍著這桌子坐,上丟著些雜物,有幾個員工在扒拉盒飯。
賀予挺愛乾淨的,換平時,這種烏七八糟的地方他才不願意待著,但這會他坐在謝清呈正對,眼楮裡一點灰塵也沒有,只有謝清呈那張低頭玩手機的臉。
謝清呈似乎打定主意不看他了,寧可盯屏幕沒抬頭賜給賀予半寸目光。
賀予打量著他——這會什“要把人戒掉”,“不會對謝清呈上癮”,“謝清呈是個難看又貧窮的二婚煙鬼男人”這種他全忘了,空氣裡這多人的呼吸混雜在一起,他好像也只能聞到謝清呈身上冷淡的消毒水氣息。
特別欲的一種味道。
賀予凝視著他的目光越來越不清白,如果目光可以實化,可能謝清呈的西裝被賀予解開了也不一定。
但可惜人類的目光是一種非常誠實的東西,它質樸,直白,不知遮掩,難以成為內心的共犯,至於寬衣解帶,它更沒有這種犯罪能力。
賀予從前從來沒有過自己會這要,他以前對人挺淡的,對那些沉『迷』在酒肉『色』中的同圈公子們向來不屑一顧。
他沒到葷腥是這樣讓人欲罷不能的東西。
謝清呈不看他,他就低頭給謝清呈發消息。
“謝醫生。”
“您裝看不到我?”
謝清呈的手機在震了。
他顯然是看到了消息。
賀予等著。
但謝清呈沒回。
他心裡的野草又開始瘋長,謝清呈越是不理他,那種內心的壓抑感就越強,而越大的壓迫力下,人就越容易乾出變態的事來。
賀予也真是膽大包天了,居然敢在這樣人員密集的場所,給謝清呈發了幾張前他p過的“早上好”照片合影。
“……”
這一次,賀予看到謝清呈拿著手機的手緊了起來,指關節微微泛白,龐的線條也繃得更緊,渾身散發出刀刃般鋒利又冰涼的氣息。
這略微鎮撫了賀予陰暗病態的內心,他伸長腿,慢慢地,在桌子下去一下一下地踫謝清呈的腳。
謝清呈在這一刻終於抬起眼來,一雙眸子非常地銳利,雖然神『色』難堪,但竟是冷靜的——他沒有和賀予發火,和畜生發火又有什用?
他漠然地回望著賀予,那眼神就像在盯著一個發情的畜生。
賀予在這樣的注視下,莫名到謝清呈前被他整得狼狽不堪時說過的一句︰
人和動物是不一樣的,人有自控力。
謝清呈沒說,但賀予好像又從謝清呈的眼楮裡讀出了這句。
他沒來由地感到一種強烈的憤恨——
他曾經是有自控力的,是謝清呈把他的自控力拆得七零八落,那他難道不該負責嗎?
謝清呈在他枕上目光渙散的時候,那就和被深刻標記,然失去理智的雌『性』動物又有什區別?
他怎有臉這樣冷漠地看著他!
謝清呈要把腳拿開了,卻被賀予的腿不容抗拒的抵住。
謝清呈︰“……”
賀予︰“……”
桌上大家很放松,各顧各的,有的聊天,有的吃飯,有的玩手機,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暗流洶湧,桌子底下的曖昧糾纏。
賀予像要把自己的目光嵌進謝清呈的瞳內,他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讓他自己弄不清自己為什會變成這樣的男人。
他陡地起了很強的報復心。
然他低頭打字︰“謝醫生的腿什時候這有勁了。”
“前在我這好像不是這樣的,是不是您其實很喜歡我那對您,所以才裝的沒有力氣?”
“對了,陳公子知道謝哥你和我睡過嗎?他知道你和我做的時候是什樣子嗎?”
越打越不像。
如果讓滬大給賀予頒獎的那些院校高層知道,他們評選出來的“十佳優秀男青年”,“生會男『主席』”,“新生楷模”,“校特級品兼優獎金獲得者”,華譽加身受勛無數的賀予居然能發出這下流的消息,恐怕那些耆宿的眼鏡能震碎,碎得四分五裂。
“那個陳慢我一看就知道,他根本就不合你的心意。你和他在一起如果是看上了他的地位,是趁早算了吧。你實實跟著我,你要什和我說,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啪”的一。
謝清呈重重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力道大,讓周圍所有人愣了一下,回頭呆看。
謝清呈根本沒打算把這事鬧到台上來,但是他光火了,力氣確實沒收住,這會他也不讓旁人看熱鬧,因此隻字不言,最極克制,極陰冷地盯了賀予幾秒,然起身就準備出去。
而就在這時,帳篷的簾子一掀一落,又進來一個人。
謝清呈的目光微微一頓。
賀予是背對著門的,但見謝清呈的神情,他估『摸』著是陳慢也休息了,進來了。
他現在看不看到陳公子,甚至得到一塊降維打擊的橡皮擦,把陳慢的存在從這界上擦除抹淨。
所以他沒有回頭。
直到對方的音響起︰“……謝醫生,你也來了。”
那是一個屬於成熟男『性』的低渾嗓音,而且居然也散發著一股子消毒水的氣息。
賀予此時才轉了身,看到門站著的是個穿著很考究的男『性』,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手『插』在袋裡,姿態穩重,眼神平和。
男人的目光一轉,又落到了賀予臉上。
他略微揚起眉︰“這劇組熟人真多,確實是大劇——表弟,你也在?”
如果說剛才謝清呈見到這男人只是有點意,這會聽到男人管賀予叫“表弟”,他哪怕冷靜,『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個男人就是前謝清呈被賀予搞了一整晚搞得發燒,送夜間急癥,給謝清呈看病的滬一急診科主任。
但同時,他居然也是賀予的表兄。
主任算是賀予的遠方表親,血緣有些淡了,兩家也不怎來往,賀繼威和他們家長輩的關系甚至很僵硬,只在家庭大聚會上才偶爾相見。他們壓根漠不關心對方,感情比鄰居淺薄,因此賀予前竟然不知道這位表哥也是滬一醫院的醫生。
賀予不知道,謝清呈就更不知道了。
滬一大,職工間未必全認得熟,主任和謝清呈的來往也不密切,不過聯合會診,以及醫生大會時見過幾次。
謝清呈覺得自己雖與他接觸不多,卻順眼。
沒到這個急診科主任,竟然是賀予的遠方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