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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段非凡問。
“你想給你爸也買點兒新年禮嗎?”江闊在心裡給自己的隨機應變豎起了大拇指。
“不買了, 他們平時只能日用品什麼的,有一書,”段非凡說, “叔每次都按他要求買了帶過去。”
“哦……”江闊點點頭,“那叔呢?嬸兒呢?凌姐呢?”
“……不送。”段非凡看著他, “怎麼了?”
“沒。”江闊說, “我就是問問,一般你會不會送人這種新年禮?”
“不送。”段非凡明確回答,“一般就送日禮, 給比較熟的小孩兒送六一的禮。”
“明白了,”江闊沉思了一會兒, “那我就不用給江了了送禮了。”
“也不是這意思, 關系好的話,你想送也沒有什麼問題, ”段非凡說, “這就看習慣,你以前送嗎?”
“不送。”江闊說。
“那不就行了。”段非凡說。
“好,”江闊一揮手,“走, 吃早點去。”
行了不送了。
江了了把處理好的照片發過來之前,江闊真沒感覺他們那天拍了多少,除去楷模們的那,江了了差不多每天都會給他發三十張。
考試都考完兩科了,才終於全弄完了。
【ll】就這了,把你倉庫全搬空也彌補不了我掉的腦細胞
【jk921】一共多少張你數了沒?
【ll】小一千張吧
【jk921】翻都要翻瘋了
【ll】所以我照片多了就喜歡做照片書,看著方便
江闊看著江了了的這句話。
腦子裡靈光一現。
這算不上什麼禮,但又挺有意思, 就算不送給段非凡,他自己那照片都想做來。
【jk921】怎麼做
江了了沉默良久,回過來一句。
【ll】……你去買冊吧
【jk921】你在鄙視我?
江了了的照片書他見過多,做得特別牛『逼』,軟皮硬皮都有,各種裝飾和機關,有看上去像本了不得的魔法書,有是盒子的,打開的時候他會回憶起各種恐怖片裡釋放惡魔的場景……
他當然不是想弄那樣的,做不來,江了了也做過簡易版的。
他學簡易版的就可以。
【jk921】你告訴我最簡單的那種怎麼做
【ll】買冊
【jk921】是不是兄妹了?
消息已發,但被對方拒收了。
【jk921】?
消息已發,但被對方拒收了。
【jk921】你牛『逼』
消息已發,但被對方拒收了。
“靠。”江闊非常無奈。
他跟江了了日常拉黑一萬次,就這次讓他特別無奈。
他不算是沖的人,因為他大多數時間裡都習慣『性』了無趣,沒有什麼能讓他提得起興致來的事。
但偶爾靈光一閃,他就非做不可。
以前玩的各種東西都是這麼學會的,滑雪跳傘『射』擊騎馬甚至平衡車,都是有那麼一瞬間想要玩,就停不下來了。
並不是一定要送段非凡什麼新年禮,也並不是一定要送照片書,但這“把照片打印來做成冊”的想法來了,就難再扔開。
特別是想到之前段非凡說過的那句話。
照片會跟著時間變化。
多有意義。
且浪漫。
沒有江了了的幫助,他只能自己去查教程。
但看了一圈,發現除了電子冊之外,基本都是圖冊形式,印刷成一本書……那有『毛』意思。
有屁的時間變化。
除了這兩種,唯一能跟他想象中的形式搭邊的,就只有古的冊了。
或者手帳。
他又看了看手帳。
……真這麼做一本,估計大四的元旦能送去吧。
就只有古的冊了。
元旦假期前的最一科考完,他最怕的植學自我感覺不錯,雖然差點兒卷子都沒答完,更別說檢查了。
元旦剩下的是高數和英語,對來說他更有把握一的兩科。
整人感覺輕松了不少。
他最的決定是去買冊。
跟宿舍幾人打聽的時候,他們幾對冊這種東西頗有好感。
“我小學的時候用過一種冊,”唐力告訴他,“挺大的一本,每頁上面有一張薄薄的透明膜,有粘『性』的,揭開以可以把照片自己排版放進去,然把膜蓋下來一粘上就可以了。”
“聽不懂。”江闊說。
“我也聽不懂,我搜搜看。”李子銳趴在床上,五秒鐘之看著江闊,“真有,叫……覆膜diy冊,寶寶成長記錄……”
“現在買得幾天?”江闊問。
“三天吧,”李子銳說,“不過這幾天流肯定已經開始慢了。”
來不及了。
在這種時候,大炮就是救星。
“你進城的時候幫我看看。”江闊說,“知道是什麼樣的東西嗎?我給你發圖。”
“不用,我表嫂買了一堆,貼她兒子照片,”大炮說,“你要那玩意兒幹嘛?”
“貼上我照片給江總夫『婦』。”江闊說。
“……你確定江總夫人收到這東西不會覺得你有『毛』病嗎?”大炮問。
“這東西有『毛』病嗎?”江闊問。
“東西沒『毛』病,”大炮說,“你搞這東西就有點兒像是有『毛』病。”
“你就說有沒有去幫我找找,就兩天時間。”江闊說。
“時間大把,”大炮說,“我明天去城西,路上經過那小商品什麼的,幫你找找去。”
“去城西幹嘛?”江闊問。
“吃飯,”大炮說,“你現在吃食堂吃得挺有勁的,我就沒叫你了。”
“我是要復習。”江闊說。
“您高考復習也沒耽誤過吃。”大炮說,“你們這大學絕對不是什麼破學校,回去我就得跟江總說說,這學校進去大少爺,一學期不到給改造得品學兼優的。”
“你話是不是略多了點兒。”江闊說。
“行,明天找著了再給你電話吧。”大炮說。
這兩天下了課之就見不著段非凡人了。
牛三刀節假日意總是特別好,尤其元旦之就快過年了,各種肉的銷量大。
段非凡每天沒課的時間有晚上都會回去幫忙,估計是想著把本來該元旦那天乾的活兒趕來。
這麼一想,江闊就有內疚。
他沒有這壓力,隻覺得在學校憋屈久了要去散散心。
沒想過段非凡理論上是一節假日會更忙碌的人。
甚至因為段非凡那天會跟他們一塊兒去玩而感覺心情愉悅。
不過。
就算他已經感覺到了內疚,愉悅的心情卻依舊沒變。
真是……
良心讓奔奔啃了吧。
大炮算挺靠譜,第天中午發了幾張照片過來,找到了幾種大小顏『色』款式都不一樣的冊。
“我覺得這種線圈牛皮本的不錯,有復古的感覺,裡面是幾種顏『色』的背景紙,我『摸』著實也是這手感好。”大炮說。
“那淺藍『色』的呢?”江闊問。
“封面上寫著我的童年。”大炮說。
江闊笑了起來︰“線圈這本沒寫吧?”
“沒寫,什麼字都沒有。”大炮說。
“行,你幫我把這帶回來。”江闊又看了看圖片,看上去可以。
大炮下午把冊帶過來的時候,他剛在馬嘯打工的那文印店裡把照片都打印來了,全都是是段非凡的,有那天感覺拍得好的那張集體照。
他在等照片打來的時間裡去了旁邊一文具店,擠在一群女裡打算買點兒貼紙之類的裝飾,根據他在網上找到的一樣圖,照片頁點綴貼紙會比較活潑。
一切都順利,唯一的意外是他踫到了嚴繪語。
本來沒人注意到他,但嚴繪語跟他打了招呼。
“江闊?”嚴繪語說。
四周好幾女都轉頭往這邊看了過來,他手裡拿著一撂亮晶晶的貼紙。
“嗯。”江闊應了一聲。
“這種的好看,”旁邊一估計是認識他但他慣例不認識的女把一撂貼紙遞給他,“金屬的,挺酷的。”
“謝謝。”江闊接過看了一眼,有銀『色』和金『色』兩種,可以,拿著去結了帳。
大炮拿過來的冊質感好,視覺上又有手工的感覺。
“你什麼時候回家?”江闊問他。
“差不多了吧,你怎麼回?”大炮問,“車是開回去是放這兒?”
“明年讓江總找人把車弄回去吧,”江闊說,“現在開不起了,洗車我都盼著下雨。”
大炮笑了起來︰“過年收的錢留著點兒,下學期可以補貼自己。”
“我定了時間一塊兒回吧,”江闊說,“是不是飛機不如車快?”
“嗯,去機場太遠了,”大炮說,“那到時我買票吧。”
“商務座。”江闊交待。
“你不該買等座嗎?”大炮說。
“滾。”江闊掃了他一眼,“回去再來聚了,我節有兩科要考試,沒時間。”
“正事要緊,”大炮說,“這一學期……”
“胡振宇,”江闊指了指他,“不要背台詞。”
大炮嘖了一聲︰“走了!”
如果江闊知道就a4紙那麼大的一平面,要想把照片排得好看又要盡可能地保持讓每一頁都不同是這麼困難的事,他之前一定不會選擇做冊這看起來如此低幼的選項。
一晚上,他就盤腿坐在宿舍床上排照片,整整一晚上,他自習都沒去,就他媽在宿舍裡排他媽這見了鬼的照片。
照片大小他倒是一開始就打了三種大小,想著突主次,大小不同也方便構圖,但開始弄的時候就發現高估了自己,這種有意義的事,他做不來。
把一本冊以“能貼滿每一頁就行”為目的全部貼完的時候,李子銳的呼嚕都已經進入高亢的第階段了。
頂著元旦的前一天,他把金屬貼也都貼完了,那女遞給他的這都可以,全是圖案,各種花草星星,沒有什麼英文單詞,要不他得辨認那花體英文裡有沒有什麼讓人尷尬的內容。
今天下午就已經沒課了,學校裡的人瞬間少了一半,去跨年的人下午開始就抬起了一條腿。
段非凡應該是已經乾完了活兒,沒有回家。
江闊拎著紙袋去107的時候,他正在打掃衛。
“一人?”江闊探進腦袋。
“一人,”段非凡看著他,“怎麼了,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嗎?”
“大掃除啊?”江闊走進了107。
“隨便擦一下,這一學期沒有盧浩波學長的監督,好多地方都落灰了,”段非凡把抹布扔到洗手池,“沒什麼事兒了,一會兒去轉轉嗎?”
“行。”江闊點頭。
段非凡看到了他手裡的紙袋,抬了抬下巴︰“拿著什麼呢?”
“給你的。”江闊紙袋裡拿了冊,在他眼前晃了晃,“純手工,匠心之。”
段非凡挑了挑眉『毛』,笑了。
“新年禮嗎?”他問。
“也不算吧,”江闊說,“不新年也準備弄了給你。”
“你做的?純手工?”段非凡接過冊『摸』了『摸』封皮,震驚,“這……”
“裡面,裡面的是我純手工製。”江闊趕緊解釋。
……純手工貼的。
段非凡打開了冊,看到第一頁的合照時就笑了起來,往越翻,笑得越明顯。
“怎麼樣?”江闊問。
“你夠牛『逼』的,”段非凡說,視線一直停留在冊上,“這你什麼時候做的?”
“前兩天,”江闊說,“冊是買的,照片打印來就往上貼,貼了一晚上。”
“怎麼能想著做這的啊。”段非凡合上冊,又打開看了看,再合上,看著他,“我都能看你這一晚上的心路歷程了,逐漸暴躁。”
“你說的啊,時間的變化,”江闊說,“但是人家說了,貼裡頭隔絕了空氣,不會氧化,估計時間的變化會小。”
“那就過幾十年再看。”段非凡說,“謝謝。”
“這有什麼可謝的,”江闊擺擺手,“我有空了再幫自己也做一。”
“這貼紙是你在文印店旁邊那文具店買的吧。”段非凡問。
“嗯,”江闊點頭,“我第一次進這種文具店,東西眼花繚『亂』的,全是女在挑。”
“我就猜你是要做東西。”段非凡笑了笑。
“什麼意思?”江闊愣了愣。
“消息靈通人士說你在給女挑新年禮,”段非凡說,“賭你要送的是誰。”
“靠,誰禮送貼紙……”江闊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要送你禮?就感覺你有點兒平靜呢。”
“你那天問新年禮的時候我就猜到了。”段非凡笑著說。
“你大爺。”江闊的心情非常復雜。
段非凡走到桌子旁邊,拉開了抽屜︰“我也有新年禮送你。”
“是麼?”江闊立馬走了過去。
“純手工匠心之。”段非凡抽屜裡拿了一紅包。
江闊看到紅包的第一反應是錢。
純手工?
“你做假幣啊?”他問。
段非凡樂了聲︰“你怎麼回事?”
江闊沒說話,拿過了紅包捏了捏,發現裡面放著的是一方形的東西,有一定百度,硬的。
他拆開紅包,把東西倒了來。
是一小塊看上去像雞翅木的小牌子,一頭是繩圈,另一頭帶著一小段穗子,應該是車掛。
牌子一面是光滑的,翻過另一面,他看到了圖案,一圓圈裡有類似坐標軸的東西,像簡易表盤,中間有一指著12點方向的指針。
線條不算復雜,但這圖案應該都是瓖嵌進去的金屬。
“你做的?”這回輪到他震驚了,“你做的?純手工?”
“純手工控制機床和模具。”段非凡笑著說,“不過是去年做的了,做著玩的,有一上面寫的是牛三刀。”
“這怎麼瓖進去的?”江闊把牌子貼到了鼻尖前盯著看。
“開槽,把銀線敲進去。”段非凡說。
江闊看了他一眼︰“沒了?”
“這不能細看,我新手,活兒糙,做起來挺復雜的,”段非凡說,“有空帶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這上面是什麼?”江闊問。
“指南針。”段非凡說。
“指南針?”江闊立馬拿著牌子來回指。
“不了……”段非凡說,“你腦子呢。”
“哦。”江闊低頭在圖案上搓了搓,這匠人的活兒的確不細,指尖能『摸』到銀絲的輪廓,“為什麼做指南針?”
“指南。”段非凡說。
“說得好。”江闊點點頭,“茅塞頓開。”
段非凡把冊放進了衣櫃裡。
回過頭的時候江闊拎著那小車掛來回看著,這會兒走到窗邊對著光看。
“沒看明白嗎?”段非凡說。
“我第一次收到這麼精致的手工玩意兒,”江闊說,“一會兒掛車裡去。”
“你車裡不是掛了一?”段非凡記得他車上空調風口那兒有一非常小的車掛,一隻豎著中指的手,這風格跟他做的這去十萬八千裡。
“那隨便買來玩的,”江闊說,“這好,又不重。”
段非凡笑了笑。
“謝謝啊,”江闊把車掛放到兜裡,“非常驚喜。”
“我也是。”段非凡說。
“你就別是了吧,”江闊說,“你是不是天天看我來回忙活跟看戲一樣,都猜到了跟那兒裝傻。”
“哪有功夫看你,”段非凡說,“牛三刀這幾天意火爆。”
“下午真不用幫忙了?”江闊問。
“嗯,忙差不多了,”段非凡看了看手機,“叫了我倆表弟過來幫忙,晚點兒段凌下班也過來。”
“走,”江闊一揮手,“浪去。”
車在停車場寂寞地杵著,上面落滿了灰。
江闊圍著車繞了一圈,嘖嘖嘖地用手指頭轉圈抹了一道︰“好慘。”
“你不是隔幾天就來挪一下車麼,才發現它慘啊?”段非凡說。
“我都晚上來的,”江闊說,“主要就看看車壓什麼的……算了先去洗……算了就這麼開吧。”
“沒錢洗車了啊?”段非凡說。
“我不光三千五沒花掉,”江闊說,“這兩月復習沒怎麼去,攢下錢來了,這得回去顯擺的,能不花就不花吧。”
“要不……”段非凡想了想,“自己洗?”
江闊看著他。
“劉那兒有水槍。”段非凡說。
“我是不是瘋了?”江闊說,“我居然覺得可以。”
“那誰知道呢,”段非凡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沒覺得你太正常。”
“你會洗嗎?”江闊問。
“你真洗啊,我就是讓你過去沖一下,”段非凡說,“把灰沖掉點兒就行了,這麼冷的天你想怎麼洗?”
江闊上了車,沒著急發,先把之前的小車掛取了下來,換上了段非凡做的這。
說實話,這車掛並不是段非凡專做給他的禮,也不知道為什麼段非凡會做不指南的指南針,但他是驚喜。
畢竟江了了挺厲害一業余手工達人,小到大,連彈珠都沒送過給他。
劉的麻辣燙今天下午開始到明天晚上都休息。
不過人在店裡。
段非凡說要沖沖車,劉熱情地把管子給接了來。
“這車不去洗車店嗎?”他看著路邊停著的車,“就這麼沖?”
“嗯,”江闊點點頭,“沖沖灰就行。”
“有錢人這麼節約的啊。”劉感慨了一句。
段非凡拿著水槍,往地上滋了兩下試試,然又沖了沖輪轂。
“趕緊的,”江闊站在旁邊,“不會就給我。”
段非凡開始往車身上滋水。
劉在江闊邊兒上站著看熱鬧︰“你們是要開車去吧?”
“嗯,”江闊應著,“去轉轉,宿舍都沒人了。”
“今天我看學都一對兒一對兒小戀人去了,晚上要跨年,”劉笑著說,“你倆倒好,倆小夥兒去跨年。”
……您這說的是什麼鬼。
江闊沒吱聲,也不知道該吱點兒什麼。
於是往車那邊看過去。
段非凡手裡的水槍不知道滋到了哪兒,一片水花對著他就撲了過來。
角度非常精準地灑了他一臉冰涼的水。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