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野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旁邊小樹叢裡忽然鑽出來三個人。
「媽呀,這是我能聽的東西嗎?」周雷故意表情誇張地捂耳朵。
孟一文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嘿嘿,你們感情真好啊。」
「霍野估計得高興一年,」施焱笑道,「你打來的時候他正準備聯係你呢。」
奚遲看見他們三個,想到剛才自己說的話被聽到,表情一頓,臉上開始發燙。
霍野恨不得給他們一腳,眼刀掃過去:「你們還在這杵著是準備當冰雕?」
「滾滾滾,咱這就滾,不能壞了野哥的好事啊!」周雷咧著嘴笑。
施焱意味深長地沖霍野點點頭:「加油。」
霍野朝他們走過去。
三個人趕緊縮著脖子溜了,邊跑孟一文邊笑:「野哥要揍人了,奚大夫,你快管管他呀!」
等他們笑笑鬧鬧地跑遠,霍野跟奚遲對視了一眼,看到他紅透的耳朵,明顯有點不好意思的眼神,心裡像被重重地勾了一下。
他舌尖抵了抵側邊的利齒,帶著笑意問:「你剛才是在邀請我麼?」
奚遲被他盯得微微挪開視線:「是因為這幾天比較特殊,以後我再跟你解釋。」
他覺得這麼說有些奇怪,但現在也不是告訴霍野真相的好時候。
霍野沒有追問,接著道:「那我們是去哪進行『待在你視線裡』這項活動,總不能一直站在樓下。」
奚遲本來想說在你家就行,但想到奶糖還在他家裡嗷嗷待哺。
「我得餵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抿了抿唇,「去我家行麼?」
霍野當然不介意,眼神一亮:「好。」
路上奚遲看見霍野還帶了吉他,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工作?」
「周雷他們讓我幫忙編個曲。」霍野語氣隨意地說。
奚遲想起來剛才他們齊聚在霍野家:「我是不是打斷你們了?」
「沒有,」霍野唇角勾起來,「明顯是他們打斷了你和我。」
奚遲被他的帶著笑意的直白眼神看得心跳一亂,轉回了臉。
雖然知道自己是因為正經原因邀請對方來家裡,兩個人站在電梯裡上去的時候,奚遲還是感覺到遮不掉的曖昧氣氛。
到了門口,他跟霍野說:「能不能等我五分鍾,收拾一下東西。」
霍野不知想到了什麼,眸光一動:「不急。」
奚遲進門快速地把霍聞澤的生活用品收了收,不然可以想象霍野看見,又要討論什麼前男友的問題。
等門一打開,奶糖立即熱情地湊到了霍野邊上,用小鼻子嗅了幾下,就乖巧地躺倒求摸了。
霍野摸著布偶軟乎乎的毛,意外道:「你家的貓這麼親人?」
「嗯。」
奚遲心想,不知道奶糖能不能察覺人格之間細微的差別。
奶糖耳朵蹭著霍野的手指,霍野眼睛彎起來:「它幾歲了?」
奚遲還真的不知道,猜測道:「三四歲吧。」
霍野的手微微一頓,養了貓卻不知道具體年齡,這應該是奚遲前男友的貓,分手後留在了他這裡。
他不由得想象到了奚遲和那個男人一起逗貓的場景,更加賣力地撓了撓奶糖的下巴,小貓咪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走進來後,霍野稍稍打量了一下奚遲的家裡,簡潔乾淨,處處都是對方的氣息,他感覺到一陣劇烈的幸福感襲來。
兩個人都還沒吃飯,奚遲想到昨天霍聞澤買的原材料還剩很多,就問道:「我們吃火鍋行麼?」
霍野頓時被更大的幸福擊中。
奚遲從冰箱裡把菜取出來,準備洗一下,被霍野接過來。
「我來洗。」
奚遲又拿回來:「不用,你快聯係周雷他們吧,別耽誤他們的工作。」
那三個人大冷天剛跑到霍野家,就因為他的事情被他們趕走了,他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說完他便拿出盒子裡的娃娃菜,掰下葉子在水流裡沖著。
留下霍野在旁邊定定地看著他,心裡隻剩下一個聲音:
靠,為什麼會有這樣完美的人,怎麼看怎麼喜歡,簡直就是他夢中的老婆,不,夢裡也不會有這麼好。
他隻能感謝對方的前男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他的目光落在奚遲在光線下烏黑柔軟的發絲,白到隱隱透著淡青色血管的耳廓,低頭時修長舒展的後頸線條……喉結微微滑動了一下。
奚遲剛想問他怎麼還站著,就聽見霍野問:「他有沒有在這親過你?」
「什麼?」奚遲回過頭。
霍野忽然上前,伸手繞過去關掉了他身後的水流,然後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奚遲手僵在半空,還拿著洗了一半的菜,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他心跳猛地漏了半拍,霍野手臂撐在他身側的台子上,把他圈在了懷裡,專注地吻著他。
溫熱的唇瓣貼著他廝磨,細細地描摹著他的唇形,像品嘗一顆甜軟的糖一般,勾起了絲絲縷縷的酥麻,和酒後莽撞的初吻和之前帶著醋意的吻不同,霍野像在探求他的應允似的,濕潤的舌尖滑過他的唇縫,耐心地舔舐。
磨得他頭暈,心跳越來越快,酸脹的感覺從胸口散開,剛鬆懈一分,霍野舌尖便探進來,與他相觸,勾繞糾纏。他睫毛顫了一下,扯回一絲意誌,猶豫要不要推開對方,霍野還以為自己是替身呢,總覺得不清不楚的。
但是他手上還被占著,這時,霍野似乎是感覺到他呼吸亂了,伸手摸到了他的手,把那顆可憐的小白菜撂到一邊,抓著他濕漉漉的手繞到自己背後。
奚遲手心隔著被沾濕的衣服,感覺到他的體溫和微微繃緊的肌肉線條,收緊了手指,溫熱的氣息融在一起,霍野跟他靠的更緊,吻也越來越纏綿深入,密不可分。
唇瓣分開時,他感覺廚房裡溫度都升了幾度,腰有點發軟。
霍野掃過他水潤的唇,眸光明亮,又問一遍:「他有沒有在這親過你?」
奚遲鬆開被自己攥著的衣服,撥開他攔在身側的手,耳廓泛紅地說:「你要這麼閒的話,就把菜洗了吧。」
等到火鍋煮起來,奚遲一邊撈著鍋裡的菜,一邊感覺霍野的目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
他還因為剛才那個莫名親了半天的吻有點別扭,問道:「你在看什麼?」
霍野回答:「我在想,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奚遲把夾的丸子放下,看著他。
「如果在你讀博的時候,我就可以天天去找你,等你做完實驗,帶你去我發現的有意思的小店吃飯。」霍野隔著繚繞的熱氣,認真地說,「在你心情低落的時候哄你開心,給你彈琴唱歌,在你畢業的時候送你花。」
說著,霍野唇角一勾:「最重要的是,趕在前麵刷一下我這張臉,多跟你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
奚遲聽著,心裡也跟著蒸騰的霧氣暖和起來,垂眸道:「可能也沒那麼好,當時我一天在實驗室裡待十幾個小時,估計你來找我十次,九次找不到。而且那個環境說實話挺沉悶的,大家都比較壓抑,我話比現在少多了。」
他越說越覺得像潑冷水,抬起眼簾看著霍野:「我的意思是,現在也不錯。」
霍野眼神動了動,開口道:「奚大夫,我現在特別想再親你一下。」
奚遲一愣,移開視線拒絕道:「不行,都是辣椒。」
等要睡覺的時候,霍野去浴室洗澡了,他又有了新問題。
他是把霍野一個人放在書房,還是……
如果霍忱半夜跑出來怎麼辦。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周秘書打過來的。
奚遲走到客廳接起來,周秘書關心了一番情況,他也跟對方交流了一下現狀。
「趙鵬升已經在我們院心內科做完了介入,聽說在vip病房被守得很嚴,本科室醫生都不能隨便進。」
周秘書道:「那他真實的病情,眾人也無法得知,我覺得這可能是他們的緩兵之計,如果你們醫院高層想包庇他的話,警方也沒法強行把他帶走。」
奚遲眉心擰了起來,雖然工作的這幾年,他多少聽過一些傳言,但他還是願意相信,醫院是個相對乾淨和純粹的地方。
如果這次醫院真的謊稱趙鵬升持續處於生命危險狀態,來幫助他拘捕,他們以後該怎麼挺直腰杆去治病救人。
霍野洗完澡出來,聽見奚遲在打電話,語氣似乎有些凝重。
他走去餐廳那邊準備倒杯水,隱約聽見了某個名字,腳步一頓。
「……霍忱……醫院……」
他捕捉到這兩個字眼,心道難道是奚遲的前男友生病了麼。
緊接著,他又聽到奚遲說:
「不過霍忱消失之前,跟我說……」
霍野臉色一沉,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奚遲在錢包裡一直放著對方的照片,為什麼養著前男友的貓,還有提起前男友時不自然的態度。
他覺得奚遲一定很難從霍忱去世的悲痛中走出來,才會在酒吧買醉,看見他時仿佛失了神,才會在恐懼時崩潰地對他喊對方的名字。
還有剛才在浴室裡,他察覺到所有的日用品旁邊,都留了一個空位。他無法想象奚遲風輕雲淡的外表下,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奚遲突然找他,希望這幾天自己能陪著他的原因也不難猜了,估計馬上就到了他前男友的忌日。
這一刻,他沒有任何憤怒或不甘,甚至因為自己之前吃醋的舉動有些自責,看著奚遲的背影,他隻有止不住的心疼。
奚遲掛斷電話後,坐在沙發上思考今晚該怎麼睡覺,霍野忽然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攬住了他的肩。
奚遲愣了下,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摟自己,問道:「怎麼了?」
霍野把手裡的水杯遞給他,用能做到最溫柔的語氣說:「我陪你去看看他吧。」
奚遲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看誰?」
「我差不多知道了,這幾天你肯定很不好過。」霍野眼神蒙上一絲沉重。
奚遲捧起杯子抿了一口溫水,依然沒有聽懂。
霍野隻當他是在硬撐,心揪了起來,繼續安慰道:「霍忱一定也希望你往前看,好好替他活下去。」
奚遲表情凝滯了一秒,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霍野:忱哥,我給你燒兩柱香,保佑我和遲遲長長久久
霍忱:(微笑)看看是誰給誰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