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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攻的七個人格都愛我》29. 不清醒
奚遲眨了眨眼, 因為發燒的緣故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言清?」

看到他少見地露出這樣暈乎乎的可愛表情,霍言清心跳瞬間亂了,從地毯上爬起來, 問:「頭還痛嗎?」

奚遲搖搖頭,撐起身時搭在他額頭上的毛巾掉落下來, 摸起來是冰的, 應該才換上去沒多久。

昨天的事情他記不真切了, 對方大概是一刻不停地照顧了他一整晚。

霍言清拿過他手裡的毛巾時, 手指擦過了他手上的皮膚,感覺還是發燙, 忙道:「哥,咱們去醫院吧?」

「不用。」奚遲說話還帶著點鼻音,「我已經吃了抗生素和非甾體類抗炎藥,去的話也是差不多的處置。」

霍言清麵對職業醫生敗下陣來,拿起體溫計,堅持道:「超過三十八度就要去,我背你也要帶你去。」

這不是小孩子耍賴麼, 奚遲心裡這樣想著,還是把溫度計塞進了睡衣領口。

無可避免地瞥見了他領子裡一片瑩白的肌膚, 霍言清呼吸一頓, 接過他遞回來的體溫計,上麵還殘留著屬於對方的溫度。

他耳根發熱, 看了一眼:378度。

奚遲少見地帶著些孩子氣沖他眨了下眼。

無可奈何, 霍言清隻能道:「我去煮粥。」

粥端過來時香味盈滿了整個房間,米煮得綿密軟糯,冒著暖暖的蒸氣。

奚遲準備掀開被子下床,卻被霍言清一把按住了被子:「你別起來了, 小心著涼。」

說完還替他把被子裹了裹,徹底卷成了一個粽子。

被心理年齡隻有十八歲的人格這樣照顧,奚遲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無奈地笑笑:「我總不能一天都不下床。」

聽他這話,霍言清警惕道:「你不會還準備去工作吧?」

被戳穿了念頭,奚遲偏開目光,語氣略帶著心虛:「去實驗室轉一圈,應該沒什麼。」

「不行!」霍言清急切地說,「你平時已經很拚命了,這個時候怎麼還能出去……」

他越說聲音越小:「……別去,算我求你了,哥,我真的會很擔心。」

看到他委屈又著急的模樣,眼神裡盛滿了關切,奚遲心瞬間軟了下去,答應道:「好,我哪也不去。」

霍言清眼神又亮起來,把粥碗端起來遞給他。

粥放了一會兒溫度剛好,入口細膩軟爛,隱約有一點薑的味道,但融合進去完全不讓人討厭。奚遲明明沒什麼胃口,現在卻感覺餓了起來。

看著他斯文地吹著勺子裡的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霍言清嘴角彎了又彎。

這時,外麵傳來了按門鈴的聲音。

「我去看看。」霍言清起身道。

他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見安妍和高昊一個捧著花,一個雙手提著探病禮物,立在門口。

「哥!是你的同事。」

他沖屋裡喊了一聲,給外麵的兩人開了門。

高昊和安妍看到他都明顯愣了,安妍先反應過來,笑容曖昧地打量了他一下:「嗨,還記得我們嗎?奚遲喝醉那天咱見過,我們倆都是他的同事,我叫安妍。」

麵對她仿佛看穿一切的揶揄眼神,霍言清表情有一點不好意思:「安姐好。」

「我是高昊。」高昊跟著自我介紹,完全沒察覺出氣氛,問道,「你哥現在情況怎麼樣?」

「高哥好,他好很多了。」

霍言清招呼他們進來,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奚遲正準備起身下床。

「行了,你快躺著吧。」安妍出聲阻止道,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你說你昨天請假以後,一點音信都沒了,我們打電話也關機,急死個人。早知道有人在這照顧你,我們也不用這麼擔心了。」

奚遲抓起枕頭邊的手機,果然是沒電關機了。

「是啊,我們倆一商量,越想越怕,隻能去主任那問了你家地址。你說同事幾年,都不知道你家在哪,這合理嗎?」高昊跟著說。

對上他們兩個帶著責備的關切眼神,奚遲胸口溫熱,帶著愧疚道:「抱歉,該早點告訴你們的。」

聽見他聲音裡的喑啞,安妍那點急火也消了,搖了搖頭:「人沒事就行。」

「你們今天沒手術嗎?」奚遲靠著床頭問。

「你是嫌棄我們在趕人啊?」高昊表情很無語,「我們趕早來看一眼你,等會兒就去醫院了,不是還得幫你查房麼。」

奚遲忙直起身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隻是怕影響他們工作而已,現在思維有點遲緩,想也沒想就說出口了。

因為著急他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一絲淺紅,安妍看了一眼,沖霍言清笑道:「你不覺得他生病了,比平時好欺負一點麼?」

霍言清臉上也熱起來,跟他們說:「我去泡點茶。」

臥室裡剩下他們同事三人,聊了幾句後,奚遲還是沒忍住扯到了工作上。

「你們能不能替我跟20床家屬道個歉,本來答應今天給他們做手術的。」

安妍和高昊對視一眼:「看吧,我就知道他要講的。」

高昊笑著對他說:「放心吧,病人知道換成主任親自給他做,可開心了。」

奚遲點了下頭,想了想又說:「還有,39床的pet-ct結果可以幫我留意一下嗎?可能還是要轉到腫瘤科去。」

「知道了。」高昊拿出手機備忘錄記著,「咱們奚教授還有什麼要指示的?」

奚遲有點不好意思:「8床隻有她老伴陪著,兩個人記性比較差,要說什麼麻煩多交代幾遍。」

「沒問題。」高昊頷首。

這時候霍言清重新進來,給安妍和高昊一人倒了杯熱茶,又把一個果盤放在他們麵前的桌子上,裡麵幾種水果都切成了小塊,上麵叉著牙簽。

「嘖嘖嘖,」安妍感慨道,「師弟,傳授傳授經驗吧,去哪能找到這麼可愛的弟弟呢?」

高昊仍然沒有意識到曖昧氣氛,哈哈笑道:「你哪還來得及,至少晚了二十年。」

安妍對直男表示無奈,跟霍言清說:「還得靠你盯住他養病了。」

「好嘞。」霍言清眼睛一彎。

奚遲靠在床上,插話道:「我明後天可能就會回去。」

「你想回也回不了咯。」安妍挑起眉。

「什麼意思?」奚遲警惕地問。

高昊笑眯眯告訴他:「主任覺得你最近太累了,替你請了一個星期的年假。」

奚遲愣住了:「怎麼能……這樣。」

「你就安心休息吧,我想放還放不成呢。」安妍幸災樂禍地說。

奚遲陷在床上深受打擊,看時間差不多到了,他們兩個準備離開,霍言清送他們到門口。

確認奚遲聽不到這邊的動靜了,安妍放輕了聲音,對霍言清說:「你可得看好他別偷跑來醫院,你知道嗎,昨天趙鵬升夫婦,就是趙曄坤的父母,在我們科大鬧一場,奚遲應該跟你說了趙曄坤的事吧?」

霍言清臉色凝重下來,點點頭道:「他們為什麼鬧?」

安妍嘆了口氣:「趙鵬升她老婆不知道從哪得知,趙曄坤和奚遲是同學,然後想起來了奚遲就是她兒子霸淩過的那個學生,兩個人像瘋了似的,非要說奚遲在手術中動了手腳,才導致她兒子醒不過來。」

霍言清聽著咬緊了牙關。

安妍也是氣得嘴唇發抖:「我們本來都不知道奚遲還受過這種欺負,我了解他的人品,他絕對是一視同仁,盡心盡力地救趙曄坤,真是好心沒有好報!」

「趙曄坤那麼重的病情,能揀回一條命都是萬幸了。」高昊壓低聲音憤憤地說,「他能同意給趙曄坤動手術,是需要勇氣的。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申請換人,我才不擔這個風險。但是換人,說實話姓趙的未必能撐到第二個醫生來。唉,他們就是仗著有錢有勢,欺人太甚!」

「他們現在還在醫院嗎?」霍言清眼底燃起了怒火。

「不在了,趙鵬升在醫院沒待多久,就被他秘書喊走了。」安妍皺著眉頭說,「因為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從昨天開始,市裡好幾個大型商圈的led屏接二連三地停止播放廣告,突然開始播和趙曄坤相關的東西。」

「有他脅迫女演員陪/睡的錄音,還有他們一群富二代聚眾賭博的視頻,連他未成年的時候開車撞傷人,卻沒受任何懲罰的事都被揭出來了……」

霍言清眸光一動,像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安妍接著說:「可能之前這些事都被壓下去了,或者媒體忌憚趙鵬升不敢報道。可現在好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網上討論得熱火朝天,一堆記者圍在我們樓下等著趙鵬升夫婦現身。」

「所以他們就躲了唄,真惡心。」高昊捏著拳道,「都知道這些事是在他爸的庇護下發生的,但一直說趙鵬升像泥鰍一樣老奸巨猾,百分之九十九接受下調查又沒事了。趙曄坤今天好像也要轉院,轉到一個私人的療養中心,我有時候真想像網友們說的,沖進去給他氧氣管拔了。」

安妍拍拍他的肩:「唉,醒醒,咱該上班了,你還得給趙曄坤辦轉院手續呢。」

她又轉向霍言清,總覺得對方特別單純善良,肯定接受不了這些:「我們說的是不是有點把你嚇到了,也不用太擔心,趙鵬升現在肯定沒精力找奚遲麻煩。」

霍言清除了唇角緊繃著,整體還算平靜,「謝謝你們。」

等送走了他們兩個之後,霍言清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和嘴角。

等走進臥室的時候,他依舊像往常一樣笑容明朗,眼睛一彎:「哥。」

奚遲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電腦抱到了床上,不像在安靜休息的樣子。

有一絲被戳破的局促,奚遲指指屏幕:「我查兩篇文獻。」

霍言清眼裡暖意化開:「嗯。」

他指指床對麵的小沙發:「我可以待在這裡嗎?」

「當然。」

在這種懶人沙發上長時間窩著用電腦,其實不怎麼舒服,奚遲看到霍言清兩條長腿放得有點別扭,心裡明白他隻是想在這陪著自己而已。

就像奶糖在他家時一樣,貓窩顯然更舒服,卻非要趴在他寫字的手邊。

「言清。」

清冷中帶了一絲喑啞的嗓音鑽進耳朵裡,明明隻被叫了一聲名字,霍言清卻感覺自己耳朵熱了起來。

看他從屏幕上抬起眼,奚遲問道:「丁立森找的那個黑客,其實就是你對麼?」

「啊?」霍言清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被發現,眼神閃爍,「是,是的,你怎麼知道。」

奚遲輕輕笑了下:「叫orcas的黑客應該沒那麼多。」

話說出口,他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名字,深海小鯨魚。他心裡一驚,冒出個念頭,又告訴自己應該不可能。

霍言清的表情有點別扭,試探地問:「哥,你不會覺得我很壞吧?」

對上他緊張的眼神,奚遲忍不住笑道:「多虧了你,不然我怎麼被陷害的都不知道。而且,丁立森這樣的人繼續待在實驗室和醫院,才是可怕。」

忽然被他誇了,霍言清的心情又飄了起來。

奚遲想起還有事沒跟他說,開口道:「對了,你的比賽我看了。」

霍言清心情頓時飄得更高,眼神亮晶晶:「真的?你覺得……怎麼樣?」

「很帥。」奚遲語氣肯定,想了想道,「海洋館,等我這兩天好了就去吧。」

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人格又會切換,這是他答應過霍言清的事,要履行約定。

霍言清心髒猛地一陷,胸腔都被軟綿綿的情緒塞滿,他太開心了,好想在懶人沙發上打滾,更想沖上前去親一下奚遲。

可他現在隻能抿抿唇壓下這種沖動,然後揚起嘴角道:「太好啦!」

室內重歸安靜,他們一時都沒再說話,各自對著麵前的筆記本電腦,空氣裡隻有鍵盤敲擊的清脆聲響。

柔和的光線透過白色窗簾沁入室內,奚遲的臥室如同本人一樣,冷色調,簡潔又乾淨,此刻被映照得多了幾分柔和。

霍言清的視線越過屏幕上方,悄悄地落在奚遲身上。他淡藍色睡衣的料子看起來很柔軟,脖頸線條修長精致,微低著頭看文章,偶爾有疑惑的時候,睫毛會輕輕眨兩下,眉心揪起一個小弧度,看到值得注意的內容時,眼睛就會一亮,手指在鍵盤上敲下幾句備注。

霍言清放任自己的目光描摹著這一切,明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場景,卻是他從前做夢都想擁有的,對他來說十足寶貴。

就在此刻,他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霍言清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下意識想掛斷,過了兩秒,還是拿起手機走到了外麵。

站在陽台上,他接起電話,語氣中帶著抗拒:「周秘書。」

他對周秘書的看法很復雜。

周昀職務更像是總裁特助,在霍氏地位舉足輕重,從霍聞澤十幾歲時就跟在他左右。

不僅是工作上的協助,周昀也是最了解他人格分裂情況的人,會幫他管控其他人格。

至少霍言清出現後,第一個跟他說話的人就是周昀。

「言清,」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沉穩,「你還跟他在一起嗎?」

「嗯。」霍言清應了一句。

周昀又問:「趙曄坤被曝光的視頻是你放的嗎?」

霍言清乾脆地回答:「不是,是他。」

電話對麵沉默了片刻。

「你應該也發現了,他現在操縱人格切換的能力越來越強。」霍言清說道,「他甚至學習掌握了其他人的技能。」

周昀語氣凝重起來:「越來越難辦了,你能讓那些led屏停止播放嗎?現在已經波及到全市了。」

「為什麼?」霍言清反問。

「關注度越高,越容易打草驚蛇,趙鵬升這些年做過多少惡事,仍然能毫發無傷,他並不是表麵上那樣簡單的瘋子。」周昀解釋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要的是鐵證,是讓趙鵬升接受應有的製裁,而不是發泄情緒。」

霍言清咬了咬下唇:「霍聞澤和你永遠這樣理智,計劃周密。有一點我倒是和那個人很像,就是我看不了奚遲受一點委屈。」

頓了兩秒,他告訴周秘書:「我會去做的。」

「謝謝。」周昀舒了一口氣,「言清,你還是盡量和我保持聯係,不要那麼叛逆。」

「然後再被關起來嗎?」霍言清直接問。

「……不會了,唉,說實話你就像我看著長大的小孩一樣。」

霍言清語氣稍有些冷硬地說:「你發現我對代碼敏感,建議我學習,也隻是為了幫霍聞澤而已。」

接著他垂下眼簾,眨了眨:「可我真的喜歡上了當一個黑客的感覺,還認識了奚遲,隻有奚遲會把我當作一個完整的人跟我說話。」

對麵傳來輕輕的嘆息,周昀道:「這也是為了保證你們的安全,你也知道那個人格對他有多狂熱。」

霍言清默默捏緊了手裡的電話。

回到臥室中,奚遲已經看完了幾篇文章,伸了個懶腰舒展著肩頸,看見他順口問:「發生了什麼嗎?」

他覺得霍言清出去時臉色有點僵。

霍言清搖頭,眼神海水般純淨得一覽無餘,回答道:「郭一亮他們找我。」

奚遲放下心來,注意力重新回到麵前的論文上,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霍言清那邊持續傳來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又抬頭看過去。

霍言清盤著腿擠在懶人沙發裡,電腦擱在腿上,表情少見地有一絲嚴肅,眼神格外明亮專注,許久才眨一下眼。

應該是和他隊友又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任務」,奚遲心想。

沒過多久,城市裡大大小小的商場門口,顯示屏上令人觸目驚心的錄像突然停止了,繼而開始放起了紀錄片:動物世界。

駐足觀看的人們愣愣地看著非洲草原上斑馬遷徙、大西洋上成群的鮭魚躍出海麵,一派生命廣袤無垠的遼闊景象。

霍言清的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如果現在奚遲去瀏覽新聞,就會發現在自己的電腦上,幾個新聞門戶和網友討論平台都被屏蔽掉了,泄露不出一絲趙曄坤相關的消息,就像有人怕他看見這些東西影響心情。

可惜他本就不看八卦,在這一天突如其來的休息時間,也就是看看書看看電影。

而霍言清一會兒給他倒水,一會兒提醒他吃藥,一會兒來給他測體溫,紮紮實實地守了他一天。

奚遲不太習慣被人照顧,越來越不好意思,忍不住問:「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霍言清眼睛一彎,笑容乖巧:「那我去做晚飯。」

他準備著材料,想回去問問奚遲粥裡加什麼東西,推開門卻見到奚遲站在浴室門口,手裡拿著新的睡衣。

奚遲表情一頓,心虛地說:「我打算洗個澡。」

「不行。」霍言清過去攔住他,「你還在發燒,萬一病情加重怎麼辦。」

奚遲就知道會被阻止,所以剛才是抱著些悄悄去洗完的念頭,沒想到被當場發現。

「昨天夜裡我出了很多汗,今天一直不太舒服,不洗澡的話晚上恐怕是睡不著了。」他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本來他就有點潔癖,昨天燒到暈暈乎乎的,感覺衣服都被浸透了,這一天想到就難受。

現在竟然要跟一個十八歲的小孩申請去洗澡,更不好意思了。

他白淨的皮膚下透出的淡粉色,讓霍言清不得不注意,尤其是眼神裡藏著的一絲試探,讓人很難拒絕。

啊!霍言清在內心咆哮,果然他生病時更可愛了,不行不行。

他清了下嗓子:「咳,這樣吧,我們比賽,如果你贏了就去。」

還能這樣,奚遲愣了愣,問:「比什麼?」

運動類的肯定是不行了,他們還有什麼都會的項目?

霍言清眼睛一亮:「下棋,圍棋。」

「可是我家現在沒有棋盤。」

「沒關係。」

霍言清把他塞回被子裡,發給他一個鏈接,是網頁的那種圍棋小遊戲。

「比下棋可能對你不太公平,我之前是圍棋社的。」奚遲告訴他。

霍言清像是不知道一樣說:「我以為你會不喜歡加入社團。」

「保送要德育評分,必須加入學校組織,我就選了圍棋社,沒想到還挺有意思。」

工作之後他就下得少了,隻有「深海小鯨魚」偶爾會在網上找他下兩局。

他腦海裡又是靈光一閃,接著告訴自己大概隻是巧合。

棋局開始,奚遲發現自己的確不該小看霍言清,霍言清思維十分敏捷,一直對他緊追不舍,交手中讓他也久違地燃起了鬥誌。

他們相對而坐,戰況越來越膠著,直到奚遲出現了一絲鬆懈,霍言清嘴角狡黠地勾起來,立即抓住機會展開攻勢。

屏幕上跳出提示,奚遲沒想到自己竟然輸了,好歹他之前也跟學校一起去比賽得過獎。

他心想這個澡是洗不成了,承認道:「你很厲害。」

霍言清看見他眼裡閃過的失落,抿抿唇開口:「是你贏了。」

「嗯?」奚遲不解。

霍言清笑得清風一樣純粹:「我開了掛。」

奚遲半信半疑:「網頁圍棋也能開掛嗎?」

「當然,你不看我是做什麼的,不是連ai和圍棋選手對戰都有麼。」霍言清一本正經地瞎扯。

「這樣啊。」

霍言清眼睛彎起:「嗯,我輸了。」

奚遲終於得以去洗澡,進去之前,霍言清猶猶豫豫地問道:「哥,你洗澡的時候……能不能偶爾跟我說句話?」

對上奚遲的視線,他臉刷地紅了,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擔心你會不會突然……暈倒……」

他最後兩個字很小聲,奚遲忍不住笑了:「好。」

奚遲洗澡的時候,霍言清就守在浴室門口,又讓他想起了奶糖在他家時,他去洗澡小貓咪總蹲在門外,有時候還會扒浴室門。

他好像經常把霍言清聯想到小貓小狗上,因為對方真的很招人喜歡。

霍言清開始覺得這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衣料摩擦的聲音,水流的聲音,奚遲光腳在濕漉漉的瓷磚上踩過的聲音,他都聽得清。

他在浴室門前的木地板上坐下,裡麵水聲停了,大概是奚遲正在抹洗發露。

他腦海中失去控製地浮現出,潔白的泡沫順著烏黑的發梢墜落,貼著脖頸線條,落進鎖骨窩裡,又很快滑下去……

霍言清無能為力地抬起胳膊,搭在眼前,他發現自己開始有了一點令人難以啟齒的反應。

「言清。」奚遲的聲音傳出來,清冷的音色裡摻了喑啞,隔著玻璃門朦朦朧朧的,「我還醒著。」

霍言清僵了一下,捂住臉,他現在倒是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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