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池遲坐床上， 兩隻手捂著嘴巴，低頭看看霍成。

　別說笑話！池遲，忍住， 相信自己！

　池遲捂著捂著，實是忍不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一雙眼睛都彎起。

　“不好意思，不道為什麽， 但是我真的好想笑，我道一點都不好笑，但是……哈哈哈……”

　池遲又想到一個笑話，但是他不敢說， 只能自己笑。

　霍成倒是不意， 原本站他面前， 現俯身靠近。

　太近。

　池遲和他對上目光， 忽然就收斂笑容，抿抿唇角。池遲兩隻手按他， 一邊把他往後推，一邊自己也往後縮縮。

　等離霍成沒有那麽近的時候， 他又勾起唇角，忍不住想笑。

　霍成笑笑，按住他的手，再靠近一些， 池遲又收斂笑容，乖乖地坐著。

　霍成問他：“早上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沒回答。”

　池遲眨眨眼睛：“什麽？”

　“你什麽時候全想起的？”

　原是這個問題。

　池遲晃晃腳：“你真的想道嗎？你會後悔的。”

　“說。”

　“我……我是今天才想起的。”池遲點點頭，篤定道，“沒錯， 是今天。”

　“之前外面玩雪的時候沒有想起？”

　“你都道還問我。”池遲抬眼，“你什麽時候道的？”

　“從你喊‘霍二爺’的時候。”霍成又問，“如果今天沒有這些事情，你準備什麽時候告訴我？”

　“我……又不是故意騙你的。”池遲癟癟嘴，扶著腦袋，“可能是那邊太冷，把我的記憶都給凍出。唉，這邊也好冷啊，我暈倒，我什麽都不記得。”

　池遲扶著腦袋就倒床上，試圖蒙混關。霍成攬住他的腰，把他抓回，池遲掙扎。

　被子上的玫瑰花瓣抖落床下。

　池遲掙脫，把自己塞進被子裡，裹裹好。

　霍成一把抱住被子：“說實話，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打算……”池遲隻『露』出一個腦袋，說話也小小聲的，“打算我結婚紀念日那天。都讓你不一直問，你一直問，現你的驚喜沒有。”

　驚喜，就是……

　反正池遲說完這話，便紅著臉，縮進被子裡。

　連結婚紀念日都記得，看是全都想起。

　霍成掀開被子，和他一起躲被子裡。

　池遲輕輕推他：“你出去，這是單人床。”

　霍成笑笑，糾正他：“這是大床。”

　池遲又找理由：“你西裝扣子太冰，冰到我。”

　“那我脫。”

　“你……你手也冰！”

　被子裡，霍成的手從他的衣擺裡鑽進去。

　套房裡有暖氣，池遲一進就把西裝外套脫，現隻穿著件襯衫。

　霍成的手掌好像長觸手，弄得他怪癢的。池遲翻個身，從被子裡鑽出，把霍成的手從自己衣服裡拽出。

　“別『亂』動。”池遲兩隻手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手掌。

　霍成手心裡一道水果刀劃出的小傷疤，現已結痂。

　霍成側躺他身邊，撐著頭，垂眸看他。

　池遲用指尖劃他的掌心：“會疼嗎？”

　這個問題他已問，霍成搖頭：“不會。”

　“嗯……”池遲頓頓，又抬頭問他，“會很辛苦嗎？”

　霍成道，他問的是這三年，他一個人會不會很辛苦。

　霍成又搖頭：“不會。”

　池遲放下他的手，最後問：“很想我嗎？”

　“很想。”霍成低下頭，碰碰他的頸側，低聲細語，“很想。”

　池遲鼓足勇氣，坐起，打開衣櫃，拿一件浴袍：“我先去洗個澡。”

　沒等霍成開口，他又說：“我道我下午洗，我……適應一下。”

　霍成想想：“你先前很自信，說你肯定會有肌肉記憶。”

　“我……反正我洗澡。”池遲把浴袍丟床上，一條腿架著，勾住霍成的領帶，親一下他的下巴，“就算是霍二爺，那也得等著。”

　池遲理直氣壯，雄赳赳氣昂昂地拿著浴袍跑進浴室。

　霍成穩坐床頭，皺著眉，從他的背影裡，看出一點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果然，沒多久，池遲浴室裡帶著鼻音喊道：“霍二爺，我忘記怎麽弄，你快點。”

　霍成站門外，慢條斯理地解開袖口，挽起襯衫袖子：“這個記憶沒有恢復？”

　“沒有。”池遲拉開浴室的門，抬起頭，朝他伸出手，“幫我一下。”

　霍成動作一頓，袖扣因為霍成驟而加大的力氣和加快的速度崩開，袖扣掉地上，彈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沒事，我輕輕的。”

　*

　凌晨一點，霍成靠床頭坐著，池遲背對著他，抱著枕頭，『迷』『迷』糊糊的。

　霍成伸出手，碰碰他的臉頰，幫他把臉頰邊汗濕的頭髮捋到旁邊。

　池遲覺到，吸吸鼻子，小聲說：“我沒事，一點都不累……”

　池遲身上都是軟的，只有嘴硬。

　霍成笑笑，池遲又小聲嘟囔一句什麽，霍成附耳去聽，只聽見——

　“二霍，根華子，我抽根煙。”

　好囂張啊。

　霍成面上表情一沉，隨後把池遲抱起。

　池遲這下精神，驚呼一聲，推開他：“誒！不……我沒喊你……”

　還沒結束，抽什麽煙？

　看還是太輕。

　*

　三個臥室的套有三個臥室的好處。

　霍成把池遲抱出房，池遲忽然看見外面的落地窗，噌的一下就抱住他霍成的脖子，還使勁往霍成懷裡縮。

　被霍成放到二個臥室的床上，還蓋好被子之後，池遲這才松口氣。

　幸好，幸好霍成看的《霸道總裁小甜妻》裡，沒有關於落地窗和台球桌的描，不霍成這個古板的男人應該也不道。

　但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敢再挑釁古板的霍成。

　霍成他身後躺好，抱住他。池遲縮進被子裡，很快就睡著。

　池遲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還沒睡多久，霍成就喊他起，讓他吃點早餐再睡。

　池遲困得很，閉著眼睛，張開嘴巴，讓霍成給他喂粥。

　霍成低聲問他：“你畫正字沒有？”

　池遲搖搖頭：“忘記。”

　霍成笑笑：“那我是男人？”

　池遲又搖搖頭：“不是不是……”

　霍成喂他吃點東西，才讓他繼續睡。

　沒多久，池遲的手機就響，霍成看他一眼，然後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

　電話那邊的霍小茶可憐巴巴：“爸爸，你什麽時候回家啊？我好想你，我昨天晚上一個人睡覺，很可怕的，我是小崽崽……”

　霍成原本想等他說完的，但是霍小茶的話太多，總不完。

　沒辦法，他只能打斷霍小茶的話。

　霍成語氣平淡：“是我。”

　“啊？”霍小茶馬上變語氣，怎麽是大爸爸？

　他癟癟嘴：“大爸爸，我爸爸呢？我找我爸爸。”

　霍成回頭看一眼：“他還睡覺。”

　霍小茶不滿地嘀咕：“現還睡覺，他的小崽崽一個人睡覺，他都不擔心嗎？”

　霍成面不改『色』：“他有點冒。”

　“啊？”霍小茶又擔心起，“那爸爸嚴不嚴重？大爸爸有沒有帶他去醫院？醫生怎麽說？爸爸吃『藥』嗎？”

　“吃『藥』，下午回去。”

　“好吧，不著急。”霍小茶點點頭，“大爸爸照顧好爸爸噢。”

　“我道。”

　“拜拜。”

　*

　回籠覺總是睡得格外久。

　午十二點，池遲才從夢驚醒：“糟糟。”

　霍成就他身邊：“怎麽？”

　“現幾點？”池遲拿起手機，看一眼時，“完，霍小茶肯定氣死。”

　“沒事，我跟他說。”

　“你怎麽說的？”

　“就那樣說的，爸爸和大爸爸外面睡，睡頭。”

　睡？睡！

　霍成說這話時，一本正，池遲真的相信。

　“你……”池遲穿著睡袍，坐起，拽拽自己滑掉的衣領，然後揪住霍成的衣襟，搖晃搖晃，“你怎麽……”

　霍成連忙抱住他安撫：“我說你生病，我下午就回去。”

　池遲松口氣：“那還差不多。”

　霍成攬住他的腰，刻意說：“我又續一天房費，你是舍不得錢，我可以這裡再住一天。”

　池遲當然道他是故意的，一抬眼：“不住，住下去沒完沒的，什麽時候才能回去？你是舍不得錢，你自己這裡住。”

　霍成抄起他的腿彎，把他抱起，池遲下意識就掙扎：“霍成，我警告你不竭澤而漁，懂得循環發展……”

　霍成抱著他，腳步穩當，走進浴室，把他放洗手台上。

　霍成洗牙刷口杯，往牙刷上擠點牙膏，然後遞給池遲。

　是池遲自己想錯。

　池遲紅著臉，呆呆的，沒有伸手去接，霍成便捏捏他的臉頰，讓他張開嘴，然後把牙刷塞進去。

　池遲回神，握著牙刷，認真刷牙。

　霍成給他擰好『毛』巾：“吃完午飯就回去。”

　池遲刷著牙，應一聲：“嗯。”

　*

　爸爸不家，盡管有兩個爺爺陪著，但霍小茶還是覺得好像少點什麽。

　他坐房的厚地毯上，面前擺著十個小火車玩具，每一個都朝他“嘟嘟嘟”。

　張大爺和陳管家坐旁邊，哄孩子。

　“小茶，嘟嘟嘟——”

　霍小茶看起興致缺缺：“嘟嘟……”

　忽然，他好像聽見什麽，站起，跑到窗戶旁邊，踮起腳，看一眼。

　“爸爸回！”他興高采烈地回頭，大聲告訴兩個爺爺，“張爺爺、陳爺爺，爸爸回！”

　他高興地撒開腿就往樓下跑，張大爺和陳管家後面喊道：“小茶，穿鞋子！坐電梯！”

　車子車庫裡停好，霍小茶跑上前，趴車窗邊，整個人都貼車窗上，雙手攏著嘴巴，喊一聲：“爸爸。”

　池遲敲敲窗戶，讓他後退，然後自己開門下車。

　霍小茶牽住他的手：，抬頭看他：“爸爸，你有沒有想我啊？我都有想你噢。”

　“當然有啦。”池遲捏捏他的小手，“你家有聽兩個爺爺的話嗎？”

　“有聽話。”霍小茶又問他，“爸爸，你生病好點沒有？”

　“生病啊……”池遲不太會撒謊，『摸』『摸』鼻尖，“當然好多啦。”

　“我覺爸爸的嗓子還有點啞，我回去給爸爸泡蜂蜜水喝。”

　“好，謝謝小茶。”

　霍小茶閉上嘴巴，忽然眼珠一轉，問：“爸爸，醫生給你開的『藥』呢？拿下嗎？你午吃『藥』嗎？”

　“啊……”

　霍小茶歪著腦袋看他：“爸爸生的什麽病呢？”

　“我……”池遲把目光投向霍成。

　霍成剛開口，霍小茶就轉頭：“大爸爸不說，讓爸爸說。”

　池遲乾笑：“你爸爸我……癱瘓。”

　霍小茶：？？？

　“我還失憶。”池遲朝他眨眨眼睛，“這位小朋友，你是誰？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啊，這裡是我家嗎？我好累，我想回去休息。”

　霍小茶反應，追上去：“爸爸，你沒有生病！你和大爸爸外面睡覺！”

　池遲大步往裡走，霍小茶也擺著小手追上去。

　競走比賽現開始，兩位參賽選手比賽程還進行友好的交談。

　“當時太晚嘛，而且我昨天晚上確實是有點生病，現身上還有點難受。”

　“那爸爸哪裡難受？”

　“腰酸背疼，唉，其他地方的床睡著就是不舒服，而且酒店裡還有……壞人！”池遲朝霍小茶舉起雙手，“嗷！”

　“真的嗎？”

　池遲回頭看一眼霍成，對不起，壞人霍二爺。

　“當然是真的啦，就是因為遇到壞人，爸爸和他打架，才回得這麽晚。是能回陪小崽崽睡覺，爸爸怎麽會不回呢？爸爸最愛小茶。”

　“真的嗎？”霍小茶傻笑，“那爸爸再說一遍。”

　“爸爸最愛小茶。”

　池遲雖然不會撒謊，但是哄小崽崽，他可是一套一套的。

　霍成後面向張大爺和陳管家道謝：“事發突然，實是趕不回，所以麻煩兩位人家。”

　兩個人家擺擺手：“不客氣，不客氣，小茶乖得很，根本就不用費心思。”

　父子競走比賽的終點——一樓的起居室，池遲已完全把霍小茶給哄好。

　池遲沙發上坐下，抱著抱枕，靠沙發靠背上。他確實有點累，才走幾步路，臉都紅。

　霍小茶給他倒水，又脫鞋，踩沙發，給他捏捏肩膀。

　“爸爸辛苦。”

　“不辛苦。”池遲摟住他，親親他的小臉蛋，“當然，爸爸和你說好，昨天晚上回陪你睡覺，爸爸沒有做到，爸爸也對不起你。所以，爸爸決定——”

　霍小茶星星眼：“爸爸決定什麽？”

　“今天下午帶你去提車，爸爸給你全款買一輛新車，充實你的車庫。”

　“好耶！”霍小茶沙發上蹦躂，向場所有人宣布，“我有新車！大爸爸，我有新車！”

　“咳咳。”池遲抱著手，坐沙發上，咳嗽兩聲，朝他抬抬腦袋，暗示他。

　霍小茶抱住池遲的脖子，使勁親親：“謝謝爸爸！”

　“不客氣。”池遲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肩膀，“我誰跟誰啊？”

　霍小茶頓一下，握住池遲的手，把他長的襯衫衣袖從外套裡拽出。

　“爸爸，這是誰的衣服？”

　“啊……這個……”

　池遲試圖把手收回，但是霍小茶一眼就認出上面的扣子。

　“你又穿大爸爸的衣服？你為什麽總是穿大爸爸的衣服？你自己沒有衣服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