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日常（8）

　霍小茶每周周五晚上回家， 周日晚上返校自習。

　雷打不動。

　是今天，他要破例了！

　今天周六，霍小茶在餐廳和家裡人吃完飯， 回家拿了東西，換上校服，就準備直接回學校。

　臨走，池遲對他說：“你別太生氣， 其實也是意料之中。”

　“爸，我知。”霍小茶收拾書包，“我沒有特別生氣，我只是氣他們瞞著我， 都是好朋友， 他們就算真……我又不告訴別人， 幹嘛瞞著我？”

　霍成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抬起頭：“實在很生氣的話，可以幫你安排一下相親， 你也可以找一。”

　年僅高二的霍小茶：？？？

　池遲又一次捂住他的嘴，咬牙：“霍成， 我跟你說過好幾年了，不哄孩子可以不用說話。”

　霍小茶連連擺手：“不了不了，謝謝父親，是我還沒到這年紀。”

　霍成頷首：“嗯， 那讓司機送你回去。”

　“好。”

　霍小茶背上書包，拿上張大爺和老陳管家特意給他準備的雞蛋牛『奶』和零食，準備返校。

　他回去的候，宿舍沒開燈，周橙子和林小魚這周沒回家， 正在宿舍裡看電影。

　看的是恐怖片，霍小茶站在口就聽見他們的聲音。

　“小魚救我！他爬出來了！”

　“周橙子，都是假的，你正常點。”

　霍小茶站在外，咳嗽了兩聲，然後拿出鑰匙，打開房。

　周橙子嚇了一大跳，“嗷”的嚎了一嗓子，直接跳林小魚懷裡。

　林小魚抱不住他，被他撞得連連後退。

　霍小茶奈，開了燈：“是我。”

　“啊？”周橙子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今天是周六啊，你怎麽回來了？”

　“我……”霍小茶走去，把上，“我回來就回來了。”

　“你是不是惦記著我的自助餐券？”周橙子笑了笑，“我這邊還有兩張券，我們天去吃自助餐。”

　霍小茶把牛『奶』零食放好：“我剛才去了，你爸也給了我們家幾張券。”

　“是嗎？那我們天再去一趟。”

　周橙子渾然不覺，林小魚卻好像白了什麽。

　霍小茶抱著手，靠在桌子邊：“你們兩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解釋什麽？我們兩瞞著你吃獨食啊？那天是你自……”

　林小魚白過來，指了一下周橙子：“他拿過來的是情侶餐券，只能假扮情侶去吃，就拍照了，沒談戀愛。”

　周橙子也白了：“小茶，你以為我們兩談戀愛沒告訴你？”

　霍小茶反問：“難不是嗎？”

　兩人異口同聲：“當然不是。”

　林小魚果斷地說：“誰跟小候學豬叫的人談戀愛啊？”

　周橙子迅速接話：“誰跟小候……”他頓了一下：“天天哭鼻子的人談戀愛啊？”

　兩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林小魚默默地挪到了霍小茶那邊，和他一起抱著手，審視周橙子。

　你完了，周橙子，你猶豫了。

　周橙子鼓起勇氣：“我……”

　“你怎麽了？”

　——來自摯友和損友的質問。

　“我……”周橙子深吸一口氣，真誠地說，“小茶，你爸爸和大爸爸感情真好，我真羨慕他們。”

　霍小茶還有點小驕傲：“那是當然。”

　不對，好像被轉移話題了。

　霍小茶收回目光，咳了一聲：“學習，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學習。不過你們兩要是有事情，不許瞞著我。”

　“知了。”林小魚回過，“都是一起長大的，有事情都跟你說的，你不要生氣。”

　周橙子把霍小茶的椅子搬過來，和他們看電影坐的椅子放在一起：“看電影，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把沒看完的電影看完。”

　“不……”霍小茶試圖拒絕，“我不看恐怖片，我要回家一趟，別拉我，我不看……”

　霍小茶坐在位置上，捂著眼睛，從指縫裡看電影。

　他和周橙子一左一右，圍住林小魚。

　“嗷！小魚爬出來了！”

　林小魚抬頭看天花板，歎氣：“我沒爬出來。”

　“小魚，爬出來了！”

　*

　第二天，三人又拿著兩張情侶自助餐券去了餐廳。

　餐廳的服務員還認得周橙子和林小魚。

　“兩位小情侶，歡迎再次光臨。”

　這候，霍小茶出現在兩人中間。

　服務員呆滯：“這是……”

　周橙子拿出兩張券：“我們現在在三角戀。”

　服務員：？？？

　林小魚禮貌地對服務員說：“兩人按照券來算，還有一人我們補差價。”

　“好、好的。”

　*

　小小的風波之後，三人宿舍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霍小茶買了幾幅字掛在自的床頭。

　《三人行，必有我師。——孔子》

　《非淡泊以志，非寧靜以致遠。——諸葛亮》

　……

　“小茶，你把我們宿舍變成教室，我們很有壓力。”

　“有壓力是好事，我是在警醒你們。”

　不過很快的，周橙子就改了口。

　周橙子的床鋪就在他的床鋪對面，周橙子躺在床上，一睜眼就能看見對面。

　周橙子說：“小茶，感謝你改善我的睡眠質量。我感覺自在教室，就睡得特別快，感謝，萬分感謝。”

　“……”

　高三一整年，霍小茶都沒把這幾幅字摘下來。

　*

　到了高三，三小崽崽也陸陸續續八歲了。

　家裡也給他們舉辦了盛大的成人禮，正式把他們介紹給家裡交好的長輩。

　這年春天，是霍小茶的八歲生日。

　這天傍晚，他們從學校回來，下了車，拎著書包，飛奔上樓，在霍小茶的房間裡換衣服。

　三人穿著校服上去，換好西裝下來。

　今天剛滿八歲的霍小茶已經超過一米八了，跟在他身後的周橙子和林小魚都和他差不多高。

　三人從樓梯上走下來，分別從服務員手裡接過一杯果汁，舉止自然，溫和謙遜，吸引一眾賓客的目光。

　霍小茶走到池遲和霍成那邊，喊了一聲：“爸。”

　“下來了？”池遲幫他理了理衣領，“走吧，帶你去認識一長輩。”

　“好。”

　霍小茶跟在爸爸和大爸爸身後，乖乖巧巧。

　池遲和賓客隨口寒暄。

　“大學準備去國外讀，他自已經申請好了，手續也自辦好了。不是讀工商，讀物理，沒辦法，隨他去，從小就喜歡小火車，大學了也要研究小火車。”

　“霍成大學也是讀物理的，他還選修過好幾年藝術，不著急。”

　跟著家長在宴廳裡轉悠了一圈，霍小茶才回到台球室，能夠休息一兒。

　周橙子和林小魚早已經躲到這裡來了，見他來，便朝他招了招手。

　霍小茶在沙發上坐下：“我起小魚六歲生日的候，也是這樣。”

　林小魚指了一下周橙子：“我記得那候，他還把衣服穿反了。”

　“別說了。”

　*

　也是這年夏天，霍小茶和兩朋友要高中畢業了。

　林小魚參加了競賽，獲得了直接保送的名額；霍小茶從高二開始就在申請國外大學，也已經申請好了。

　他們兩都不用參加考試，只有周橙子。

　他被兩學架著學習，片刻都不能放松。

　“救命啊……”

　“不要叫了，你叫破喉嚨都不有人來救你的，快點做題。”

　“我做，我只是不做。”

　“不要找借口。”

　周橙子悲傷到哭泣。

　夏天還沒結束，他們也就畢業了。

　畢業的候，霍小茶特意向池遲借了相機，把宿舍全部拍下來。

　“我是霍倜，這是我的床位，我的小火車，我的瑪卡巴卡。”

　“這是周橙子，我的兒子，嗷……”他被打了，“這是他的床位。”

　“這是林小魚，我的好朋友，這是好朋友的床位。”

　也是這夏天，小月亮班好像終於解散了。

　*

　幾年之後，蓉城的一家跑馬場裡。

　周潤紀和林飛希穿好護具，戴好頭盔，從更衣室走出來。

　跑馬場的服務員給他們牽來常騎的兩匹馬，兩人上了馬，現在跑馬場裡慢悠悠地處逛逛。

　旁邊有另一夥富家子弟，正聚在一起說八卦。

　“聽說了嗎？霍家的公子要回國了。”

　兩人從他們身邊經過，有意扯了一下韁繩，放緩馬匹的腳步。

　“哪霍家？意遲科技的霍家？”

　“是啊，那邊的留學圈子說，他很快就要回來了。你們說，他回來之後接管意遲科技嗎？”

　“應該吧，霍家只有他一公子。”

　“不過那邊圈子說，他好像學的是物理，整天拚火車……”

　周潤紀咳嗽了一聲：“閉嘴。”

　一群人回過頭，才發現不知什麽候，身後多了兩人。

　周潤紀正『色』：“輪得到你們說？”

　說完這句話，他便和林飛希松了松韁繩，走遠了。

　“這是誰？”

　“周少爺，和他的發小林少爺，和霍家少爺一起長大的。”

　兩人走遠了。

　“小茶什麽候回來？”

　“下月五號。”

　*

　機場，霍倜要上飛機前，接到了池遲的電話。

　“爸，我知，我不開飛機撞人的！我保證！”

　“那你路上小心，也不要讓別人開飛機撞了。”

　“沒有人開飛機撞我的。”

　“要不你還是坐船回來吧？”

　“爸，我覺得坐船也不安全，要不我還是自遊回去吧？”

　池遲在電話那邊笑了：“噢，那也可以啊。”

　霍倜歎了口氣：“我馬上就回去了，不用擔心。”

　霍倜掛了電話，上了飛機，在飛機上要了一條毯子，閉著眼睛休息，卻沒有睡著。

　他隱約起一古怪的事情。

　他回來的候，池遲和霍成就在機場等他。池遲實在是不放心，專過來接他回家。

　回到家裡，霍倜吃過晚飯，回到自房間。房間擺設沒變，還是藍『色』的小船壁紙，一張單人床。

　他在桌子前面坐下，拉開抽屜，看見裡面的記帳本。

　翻開隨便看看，記帳本上字體稚嫩。

　【3月10日天氣陰】

　【張爺爺生病了，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3月15日天氣晴】

　【做e夢了，夢見大爸爸和爸爸都不見了，我和小魚還有橙子成了敵人，我一直欺負他們，還不聽張爺爺的話，最後我開飛機死掉了，死掉的候才二幾歲】

　【我哭醒了，醒來發現爸爸和大爸爸還在。我再也不要坐飛機了，我以後要天天坐小火車，霍小茶的保證書】

　霍倜把記帳本放回去，跑出房間，敲了敲對面房間的。

　“爸？”

　池遲應了一聲：“幹嘛？”

　“我看看你和父親還在不在房間裡。”

　“在，我們都在，你怎麽了？”

　“沒事，我問問父親，我是不是天就去公司。”

　霍成應了一聲：“天去人事部。”

　“我知了。”

　霍倜向他們過“晚安”，就回了房間。

　他重新拿出記帳本，翻開新的一頁，拿出鋼筆，在上面落筆，字體成熟。

　【3月15日天氣晴】

　【我回家了，坐飛機不死掉，我更回到小候，永遠留在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