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洛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本站名稱
他夢見虞北洲親口承認重生是他乾的。
雖然出乎宗洛的意料, 但也並非不可理解。
宗洛親身感受過主角光環的威力,而且這個書中世界既然從洪荒衍化而來,那主角就是正兒八經天道之子, 作者親兒子, 美強慘代言人, 委屈了誰都不可能委屈他。
縱觀虞北洲前世, 那是的確要什麼有什麼, 榮華富貴, 地位權力, 愛慕者......一個都不缺。
一個衛國世家公子, 跑到大淵來當將軍,成功混成異姓王, 最後謀權篡位改朝換代,這本就是拿了開過掛的龍傲天劇本。
要不是宗洛確定自己穿書前看的那本能飲一杯無是在綠江文學城連載, 他恐怕都要懷疑這是不是隔壁終點網站裡直男寫出來的小把戲了。
所以......僅僅只是一個仙術而已,對虞北洲來說又不是什麼難事。
上輩子他死後,想都不用想, 虞北洲肯定成功背後突刺四皇子,帶領一群男配謀權篡位了。
除非四皇子自願讓出皇位......
宗洛回想了一下自己四弟對虞北洲的癡迷程度, 覺得在萬人迷光環下,男配乾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似乎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宗洛不明白, 虞北洲這都算到達人生終點了,還要啥自行車。
重來一世圖什麼呢?圖再感受一回奮鬥的樂趣?
宗洛不信,他不信虞北洲重生還帶著他,就是為了再殺他一次。
“......你難道想踏上修仙一途?”
無怪乎宗洛往這方面想,實在是......古代宮廷轉變成修仙文,也不是沒可能。經常有作者寫著寫著寫爽了不想完結, 於是就開新地圖。以前宗洛還看過從現代開到末世最後開到宇宙外的,想來也不無可能。
虞北洲訝異︰“師兄為什麼會這麼想?我使用仙法都是為了你啊。”
大道長生,長生不老有什麼意思。
當然還是同師兄作對更有趣。
宗洛不敢置信地重復了一遍︰“所以你回溯時光,當真只是為了親手殺我一回?”
紅衣將軍含笑點頭。
宗洛︰“......”
把上輩子的屍體縫起來天天放在大殿裡看,費盡心思找到仙法帶著他一起重生只是為了再殺死他一回。
還真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樣,只是為了殺一回。
白衣劍客沉默許久,難得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朝後撤去,輕飄飄地落到地面。
他撤下橫在自己胸前的七星龍淵,隨手挽了個劍花,收劍入鞘,掉頭就走。
以前能飲一杯無裡再怎麼說虞北洲抖m變態病嬌腦子有問題,宗洛都隻覺得這主角還蠻有意思。現在自己親身感受了,不僅地鐵老爺爺看手機,還想連夜買站票扛著火車逃離這個星球。
如果是個正常人,宗洛可能還想和他講講道理,但跟一個瘋子......那實在沒什麼好聊,聊了反而降低自己智商。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誒,師兄怎麼走了?”
見宗洛收了劍,虞北洲也不由得愣在當場。
方才只能算熱身,連血都沒有見,根本未能打到盡興。
虞北洲重生前重生後無聊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找回廝殺快感,卻硬生生在半途叫停,隻覺得難受至極。
“師兄,再陪我打一場嘛。”
他還想同宗洛再打,但宗洛卻一副喪失鬥志的模樣,任他怎麼撩撥也絲毫不動容。
不過,在惹師兄生氣上這一點,虞北洲絕對是專業的。
他從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紅衣張揚似火,使勁嘰嘰喳喳,從上輩子講到這輩子,巴不得宗洛不生氣。
實在沒法,虞北洲隻好放出殺手 。
“難道師兄不想知道前世身死的真相嗎?”
宗洛權當沒聽到,一路上冷著一張臉,聽虞北洲說到這裡時才有些許動容。
“既然我能重活一次,那這些我自然會去查。”
他回過頭,除去白綾的眉目依舊溫雅,只在望向虞北洲的時候,眼底眉梢掩藏著抹不去的冷意。
“虞北淵,你沒有必要故意來惹怒我。上輩子你在我身上的那些孽債,姑且算是和你扯平,這輩子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一筆勾銷,互不相欠。”
剛才聽見虞北洲說重生是為了他,宗洛心裡多少有些復雜。
人最煩最無奈的事,應該就是承了死對頭的情。
不管虞北洲是想再重來一遍還是他又犯病了,至少能重活一回......宗洛是高興的。
上輩子有太多不甘和遺憾。
若是能重來一次,親手了解這些遺憾,實在是再好不過。
宗洛自詡不算什麼光風霽月的君子,但他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的是,沒有虞北洲,也沒有他的第三世。
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如同再生父母。殺了宗洛也不可能認虞北洲這個臭弟弟為爹,但放下仇恨......他想,他還是做得到的。
畢竟非要說的話,他和虞北洲之間的矛盾不過來自於原書炮灰和主角,再往後就是常年累月疊加起來的恩怨,平心而論,遠遠達不到網文常寫的什麼滅你滿門,血海深仇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師兄,不愧是你。有恩於你的人,連仇敵也可握手言和,可真是好一個翩翩君子,光明磊落,高風亮節。”
虞北洲一愣,忽然放聲大笑,“但是...你說什麼?互不......相欠?”
他們就站在懸崖邊上,四周空曠,石壁回蕩,格外滲人。
某一個瞬間,虞北洲臉上的笑容忽然變臉般消失。
宗洛幾乎從未見過他不笑的樣子。
那雙總是上揚的鳳眼也冷了下來,眼尾殷紅,透著股莫名的狠意,裡面沉澱著無數宗洛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師兄,你不懂。”
虞北洲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永遠,永遠不可能互不相欠。”
“虞北洲,你又犯的什麼病?!”
霎時間,宗洛的火就上來了。
上輩子花團錦簇,風光得意還不夠;這輩子還又拉著他一起重生,圖什麼,圖他當一個對照組嗎?
他都算退一步了,沒想到虞北洲還這般不領情。
他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拔劍而上。
這一回宗洛的劍風都帶著怒意,招招致命,處處不留情。
虞北洲的眼楮終於亮了起來。
自從上輩子宗洛死後,他不僅問鼎天下至尊之位,連劍道也無人可及。像這般酣暢淋灕的戰鬥,更是再未有過。
“就是這樣,瑾瑜,我們就是要這樣廝殺才完整。”
他親密地呢喃著,如同曖昧愛語。
僅僅只是一個閃神的功夫,虞北洲手腕上就出現細細的傷口。
見了血,他反倒更興奮了,面容如同掩映的桃花那樣i麗好看。
重劍太阿在空中閃過一道猩紅色的劍芒,同七星龍淵狠狠撞在一起。
他們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吸的噴塗。
一個偏冷,一個熾熱。
昨天宗洛才和虞北洲在大巫祠一戰。
白衣劍客修長的脖頸上依舊留有未曾愈合的血痕,襯著蒼白的膚色,在冷冽的眉眼下稍顯觸目驚心。
不知為何,虞北洲欣賞著這一幕,隻覺得賞心悅目極了。
這輩子重生後,虞北洲就放飛自我了。
上輩子這個時間點時,他還裝得跟孫子一樣,遠遠沒有這麼猖狂。
宗洛的神色愈發冷,趁著虞北洲閃神,他借力抽出馬鞭,狠狠地抽了過去。
這回可不像上次在蘭亭水榭那般留情,直直往虞北洲脖頸上刺去。倒刺在他身上留下一條一模一樣的血痕。
“師兄也太記仇了。”他似真似假地感慨。
“我不僅記仇,還要除了你這個禍害。”宗洛冷笑。
他抖了抖手,徑直收回了鞭子,“我不會放棄和你爭奪我應有的一切,至於你想要親手殺掉我,那你就試試看吧。”
......
宗洛揉了揉自己的頭,忽然從夢中驚醒。
這是一間再熟悉不過的雅室,香爐裡點著裊裊安神香。
不遠處的竹窗外,片片叢生挺拔的修竹倒影映在上面,明月高懸,看起來正是夜半時分。
他身上還有一些不明顯的鈍痛,但是大多已經被人仔仔細細地包扎好,沒有感覺了。
意識回籠後,宗洛明白,剛才自己做的並不是夢。
就在不久前,他在獵藝場上,的確結結實實同虞北洲打了一架,後面兩個人還滾在一起,墜入山崖。
現在想來,宗洛依舊覺得怒火仍存。
虞北洲實在是把他徹底惹火了。
要不是把他惹火了,宗洛也不至於打到最後在氣頭上失了智。
山崖之上,白衣皇子冷冷地收起劍。
他猛然抓住虞北洲的衣襟,而後者也笑意盈盈地看過來。
被抓住衣襟的虞北洲一愣,笑容越濃鬱了。
仗著宗洛抓著他的衣襟,靠得又近,他忽然俯首過去,沉醉地輕嗅。
“師兄的血好香。”
真的好香,似乎還摻雜了劍客身上清冷的味道,叫人目眩神迷。
這樣鮮活的氣息,是上輩子陳在寒玉棺內無論如何也無可比擬的。
苦苦尋找了整整十年,卻不知所終的空缺,也在這血液的馨香裡填滿。
宗洛腦子裡一直繃著的弦終於斷裂。
“你要這麼想和我糾纏.......那好,同歸於盡吧。”
他發誓,這是他整整三輩子以來乾過最瘋狂,也是最大膽的事。
不過宗洛一點也不後悔,甚至感覺爽極了。
因為他在虞北洲那張自從長大後再沒有破過功的臉上,看到了明明白白的的錯愕。
下一秒,他們滾在一起,墜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