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如果是以前，謝馭一定會立刻爬到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問他為什麼會弄成這樣的。

一秒。

兩秒。

三秒。

……

十幾秒過去了，直到傅知堯舉得胳膊都有些僵硬的時候，坐在床上的人依舊慢吞吞起了身。

他穿著拖鞋走到一旁找醫療箱，嗓音很輕很輕，「怎麼會弄成這樣。」

傅知堯猛地轉頭看他。

少年安靜地拉開抽屜在裡面找著東西，他臉色蒼白，漂亮的眼睛有些腫脹，嘴唇泛白，一看就是哭過的。

謝馭找了好幾個抽屜都沒找到醫療箱，但他一直都很平靜，從頭到尾，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似的，彷彿永遠也不會有半分感情。

為什麼這麼平靜。

為什麼會這麼平靜？

這不是謝馭，他的謝馭不是這樣的。

他不會看到他流這麼多血還無動於衷的。

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

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在左邊最下面那個抽屜。」傅知堯面如死灰，沉了口氣說道。

「哦。」謝馭淡定地點了點頭，彎下腰在傅知堯說的那個抽屜裡成功找到了醫療箱。

他拿著醫療箱緩慢地走了過來。

他從那邊走到這邊的時間明明只有十幾秒，但傅知堯卻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

謝馭走到他面前，垂眸看著他的手說，「起來吧，蹲久了腿會麻。」

他這話明明是在關心他，可不知道為什麼，傅知堯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慌張。

十分難得的，他像個孩子似的乖乖站了起來。

謝馭說的對，蹲久了腿會麻。

傅知堯腿一軟，身子不自覺地往前倒了一下，謝馭就站在他面前，但他卻沒有和以前一眼親密地笑著抱上來，而是輕輕往後退了一步，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謝馭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他還穿著今天白天在機場時穿著的那件衣服，應該是一回來就睡了。

傅知堯腦子嗡了一下。

謝馭失望了。

腦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謝馭對他失望了。

謝馭早上有多開心他是知道的，那是他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的開心，他甚至能想到他開心的時候眼眸彎彎笑著的樣子。

可是為什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上午的時候，他明明還很開心的。

為什麼下午就對他失望了……

幾個呼吸間，心臟好像被什麼抓住了一樣，絞痛得讓他難以呼吸。

「你先坐……」謝馭扶著他，垂著眼睛說道。

可話還沒說完，就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傅知堯緊緊抱著他，淡淡的血腥氣味和他身上的沐浴露淡香交織在一起，味道有些複雜。

謝馭被他抱著，面無表情地拎著醫療箱說，「先坐下吧，你的手還在流血。」

「謝馭。」傅知堯緊緊抱著他，眼眶中帶著紅色血絲，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有些無措又有些委屈，「你不要我了嗎？」

他想抓住什麼，可卻又覺得好像什麼都抓不住。

謝馭這個樣子太可怕了。

他還從來沒見過謝馭這個樣子。

從他認識謝馭以來，他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笑吟吟的，滿心滿眼都是他。

可是他現在……眼睛裡卻怎麼好像沒有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