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趕到主營外,就瞧見來來往往的士兵正在提水滅火。
「那邊還有火星,一併撲滅了,直接將營帳給撤了,將旁邊的溝挖得深一些,防止火勢蔓延。」賀毅立在營帳旁,正在指揮著滅火。
盛夜歌走了過去:「我聽聞,是顧將軍服下天靈珠爆體而亡了?可是這火好似也還未完全澆滅啊,為何竟就會傳出這樣的傳言啊?且,爆體而亡,為什麼會起火啊?」
賀毅抿了抿唇:「恐怕是有人碰倒了營中燭火,事實上,先是火勢起來,而後那爆裂的聲音才響起的。火勢剛起的時候,因為想著顧將軍仍在營中,且沒有出來,我便與其他人一同進去,意欲營救。誰知……」
賀毅微微頓了頓,似是想起了此前瞧見的景象,眉頭擰了起來:「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那炸裂聲。而後……」
賀毅沒有說完,倒是一旁另一個將領模樣的男子開了口:「而後,我們隻瞧見血肉橫飛,甚至有鮮血和肉沫朝著我們襲來。我們連忙將營帳門關上躲了開。再打開進去的時候,就知瞧見,營帳上布滿血點,那些血點上,有的還沾著一些碎肉粒,營中的地上,桌子上,床榻上,都有一些肉塊散落著,還有一些破碎的四肢和骨頭。」
「我甚至還看見了半個腦袋,雖然只剩下半個腦袋,可是卻也還能夠辨認得出,那的確是顧將軍……」
那將領臉色也有些難看,半晌才又深吸了一口氣:「且我們進去的時候,還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營中有靈力浮動,靈氣比較充沛。從當時的情況,我們才得以斷定,只怕應該是顧將軍服下了那天靈珠,天靈珠服下之後,靈力在顧將軍身上亂竄,他一時無法控制,十分難受,無法控制自己,才將營中油燈碰倒了。而後,因為那天靈珠的緣故,便直接爆體而亡了。」
盛夜歌腳步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怎麼……怎麼會這樣?顧將軍為什麼會吃下那天靈珠啊?」
賀毅聽盛夜歌這麼一問,轉過頭看了盛夜歌一眼,眸光沉沉。
盛夜歌咬了咬唇:「雖然我的確是聖靈體,且的確在服下那天靈珠之後升級到了至尊者,可是我為什麼會這樣,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除了至尊體之外的人服下天靈珠便會爆體而亡的傳聞既然能夠傳這麼多年,那定然也是有道理的。顧將軍怎麼就……這麼衝動啊……」
「如今,這可如何是好啊?」
賀毅抿了抿唇:「關於盛小姐與那天靈珠之事,前日我便已經派遣了人回望京城向帝君稟報了,若是速度稍稍快些,最遲明天傍晚,帝君派遣來的人也定然會到。我也會立馬飛鴿傳書前往望京城,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快速稟明帝君,到時候,要如何處置,全憑帝君吩咐。」
盛夜歌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
「將軍,火已經完全熄滅。」
賀毅點了點頭,重新抬腳進了那營帳。
盛夜歌也跟著快步走了進去。
如同先前那將領所言那般,雖然因為著火滅火的緣故,營中不少的痕跡都已經被破壞殆盡。卻仍舊能夠看得出當時情形的慘烈程度……
有跟著他們一同進來的士兵一見著營帳中的慘烈景象,就忍不住乾嘔了一聲,捂著嘴跑了出去。
賀毅轉過頭看了盛夜歌一眼:「盛小姐可還好?要不盛小姐先出去等著吧?」
「不用。」盛夜歌笑了笑:「我沒事,比這更慘烈的景象,我都見過的。」
前世的時候,她帶兵出征,途徑一個空城,她的屬下帶人前去探路,一直未歸,她帶人找遍了那空城,也未曾找到。她留了人在那裡一直尋找,等找到,她趕過去的時候,就瞧見平日裡會與她笑鬧的人,被困在一個石頭圍成的密室中,周圍石頭上全是他們的血手印抓痕,似是想盡辦法想要逃離,最後卻不得不困死在了裡面。
因著時間太久,屍體都已經腐爛,甚至殘缺不全……
她不知道之前在密室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瞧見那樣的情形,她連著做了很久的噩夢。
「比這更慘烈的?盛小姐見過?」
盛夜歌笑了笑,卻並不多加解釋,隻目光定定地落在地上散落著的那半顆人頭上。
顧海的臉隻留下了一半,眼睛瞪大著,似是至死都不曾瞑目。
賀毅也瞧見了,隻抿著唇,從衣袍上扯下一塊布,上前兩步,將那半個腦袋用布裹住,抱了起來:「這是顧大人留下的最完整的地方了,得留下來,交到顧家人手中,也好有個交代。」
盛夜歌點了點頭,走到了一旁床榻上,床榻上放著一個瓶子,興許是因為放在了枕邊的緣故,那瓶子雖被火熏得有些黑了,卻仍舊十分完整。
盛夜歌俯身將那瓶子撿了起來。
「這是……」
「這是之前裝天靈珠的那瓶子,我記得很清楚。」盛夜歌搖了搖那瓶子,瓶子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所有的一切跡象都在表明著,顧海是服下天靈珠自爆而亡的。
盛夜歌將那瓶子遞給了賀毅,又在營中轉了一圈,才嘆了口氣:「顧將軍這一出事,恐怕又會引起軒然大波。」
賀毅沒有作聲,隻抬起眼來徑直道:「已經很晚了,盛小姐還是先回屋歇著去吧。」
盛夜歌明白,賀毅是在趕她走,想必是想要仔細查一查這營中情形,不便讓她在一旁看著。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盛夜歌垂眸離開了那營帳,消息很快就已經在營中傳了開,一路走過去,盛夜歌已經聽見不少人在暗中談論此事。
路過一處營地,盛夜歌驟然聽見一聲貓叫聲。
這營中,怎麼會有貓?
盛夜歌蹙眉,轉過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瞧見一個眼熟的背影立在不遠處的暗處。
盛長林?
他怎麼來了?
是為了顧海的事情?
盛夜歌心中暗自猜想著,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留意這邊,便飛快地低下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