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林嘴角飛快地上揚了一下，隨後又被壓平：「行，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就行，你放心，我是你爹爹，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也都是會支持你的。」

「多謝爹爹。」盛夜歌面上笑著，只是笑容卻並未抵達眼底，說得倒是比唱得好聽。

「你與陳清，如今如何了？」

盛夜歌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羞澀，隨即低下了頭，聲音低了幾分：「我與陳醫修，一切都好。陳醫修待我和九兒都極好。」

「那就好。」盛長林點了點頭：「陳清帶子辰離開也已經有段時日了吧？還沒有信兒回來？」

盛夜歌嘆了口氣：「倒是給我傳過消息，說清遠先生說，子辰的病需要拔除病根，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他如今已經勉強將子辰的性命給救了回來，只是子辰如今身子虛弱，還在昏迷之中，需得要每日施針用藥，一點一點的將毒從體內引出。」

盛長林蹙了蹙眉：「需要很長的時間？」

盛夜歌頷首，隻幽幽嘆了口氣：「少則半年，多則……」

盛夜歌面上帶著幾分哀傷自責，隨即抿了抿唇：「不過陳清說，他已經同清遠先生仔細商議過，定然會將子辰好好治好，在沒有將子辰治好之前，他暫時不會離開流雲城。流雲城離咱們望京也不遠，若是我們想念或是擔心子辰，也可以隨時前往流雲城探望。」

盛長林又在霧中走了幾步，才停下了腳步：「不能將子辰帶回來，在望京城修養治病？我可以讓清遠先生住進盛府，待以上賓之禮。」

「清遠先生說，流雲城那邊有一眼靈泉，能夠幫助子辰祛毒療養，若是回到望京城，恐怕沒有那麼好的效果。且……」盛夜歌低下頭：「我從陳清送來的書信中讀出，清遠先生好似不願意入世家，摻和世家紛爭之事。若非這次是陳醫修去求的，只怕連子辰他也不想救的。」

「也是。」盛長林到似乎並不怎麼意外的樣子：「清遠先生那個人就是這樣的性子，假清高得很。」

說罷，才又擺了擺手：「也行，就這樣吧，子辰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清遠先生說有辦法救治，那就定然有辦法，那就讓他呆在那裡吧，身子才是最為重要的。」

盛夜歌點頭，眼中卻劃過一抹諷刺。

什麼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明明便是，盛長林從未將子辰放在心上過。

子辰這些年在望京城中名聲並不太好，時不時地會惹出一些禍事來。雖不至於對他有太大的影響，卻也有些讓他臉上無光。

盛長林只怕巴不得子辰不在望京城中，還能有人幫忙盯著他不讓他四處惹是生非。如今這般情形，倒是正中他下懷，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盛夜歌心中想著，面上卻是不顯：「多謝爹爹關懷。」

「畢竟是我的兒子。」盛長林擺了擺手：「只是……子辰要在清遠先生那裡待上至少半年的時間，陳清該不會是想要在那裡陪著吧？那你和九兒怎麼辦？」

盛夜歌臉色微微有些紅：「陳醫修說，他等著子辰蘇醒之後，就回來。」

「那他可知道，子辰什麼時候蘇醒？」

「不知。」

盛長林擰了擰眉：「那等什麼？也不必非要等著子辰蘇醒之後才回來，你傳信與他，就說，清遠先生名聲在外，且又是他的師父，清遠先生的醫術和人品，我都十分信任，子辰放在那裡，我放心，讓他儘快回府吧。」

「畢竟，你如今剛剛升級到至尊者，正是關鍵時候，讓他回來，你能有個說話的人也不錯。」

盛夜歌知曉盛長林會提出這件事情，定然是有目的，只是卻仍舊老老實實應了下來：「是，女兒知道了，女兒等會兒就去傳信給他。」

盛長林點了點頭，仔細想了想，所有應該交代的事情，他也都已經交代妥帖了。

「行了，沒什麼事了，你先退下吧。」

盛夜歌應了聲，行了個禮，而後才出了書房，離開了主院。

管家立在門口看著盛夜歌出了主院，才轉身關上了書房的門。

盛長林將茶杯拖了過來，玉扳指撞擊到茶杯，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盛長林抿了抿唇：「可都問過了，一切可是像盛夜歌交代的那樣？」

「是，屬下已經問過咱們安插在宮中的人，的確如同大小姐所言那樣，帝君，是想要讓大小姐入宮為妃，可是不寵幸她，隻為他做事。」

「那老狐狸，倒是打著一手的好主意。」

盛長林冷哼了一聲：「府中可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

管家從袖中放出了一個竊音泡泡：「大小姐回府之後，屬下隻尋到機會在靈堂放置了竊音泡泡……」

盛長林應了一聲，點開了竊音泡泡聽了起來。

剛剛聽了一會兒，盛長林的臉色就有些黑了：「清音是怎麼回事？她如今脾氣秉性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管家低垂著頭：「二小姐虛榮心過重了一些……」

「她若是再這個樣子，我就得要想想辦法了。若是她這副模樣，也不能夠真的為我所用了，用她我也不能放心。到時候，不如直接……將她給除了，以免後顧之憂。」

管家低聲應了一聲。

盛長林繼續往下聽著，待聽完所有，盛長林的臉色愈發難看了幾分。

過了許久，盛長林才開了口：「盛夜歌的懷疑倒是有些道理，從種種跡象表明，之前盛夜歌並沒有騙我們，她的懷疑，也是有根據的，胡雪迎的確有可能是夜魅。」

「一個夜魅，卻不具備所有夜魅的長相特徵，反倒和正常人並無什麼區別。這種情形之下，夜魅與人，生下的孩子，究竟算是夜魅，還是人？會不會也具有夜魅所具有的本事？也能夠編織幻境？」

盛長林站起身來，隻覺著心中涼的透徹。

管家自也明白盛長林話中之意，遲疑了片刻，才低聲寬慰著：「是不是老爺多想了？夜魅與人生下來的孩子，也不一定就能夠編織夜魅的幻境啊。」

「不一定能，也不一定不能。只是……」

盛長林眸光漸漸平靜下來，只是瞳孔之中卻泛著幽幽寒光：「即便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夠掉以輕心。」

「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盛長林面容森冷：「胡雪迎入盛府，定然有目的，我被胡雪迎蒙蔽了這麼多年，決不能再繼續被蒙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