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這幾近氣音的聲音,卻仍舊被浥輕塵給捕捉到了,浥輕塵轉過頭,目光定定地看向闖入的兩人。
「撤!」
兩人飛快將門拉上,掛上鐵鏈子,可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任何動靜。
兩人面面相覷,銀面具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復又將那鐵鏈給解了開,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去瞧了瞧。
浥輕塵仍舊立在原地,身形絲毫未動,眼中的紅色卻已經褪了許多。
戴著銀色面具的人渾身一震:「尊主?」
半晌,才聽見浥輕塵「嗯」了一聲。
門外的人面上皆是毫不掩飾的震驚:「尊主好了?」
浥輕塵轉過頭來,兩人皆是瞧見,他眼中那離火眸中的火光漸漸消失,目光越來越清明。
「可是,現在才剛過子時啊?這一回,為何這般快?尊主可有感覺到不舒服?」
那銀面具說著,轉身吩咐著身後的人:「去,將王醫修找來!」
浥輕塵抬起手來,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興許,與先前闖入的人有關係吧。」
「尊主可還記得那闖入的人究竟是誰?」
浥輕塵面上滿是冷色:「當時離火眸發作,我什麼都不記得。」
帶著銀色面具的人站直了身子,驟然想起一茬:「尊主,先前,盛府大小姐曾經來過,說是找你有要事相商,屬下推說尊主不方便見客,她便離開了。」
「盛夜歌嗎?」浥輕塵眯了眯眼:「那方才闖進來的,十有七八就是她了。」
「可是,方才我仔細留意了一下,那盛大小姐好似靈力並不太高的模樣。我們剛才一直守在門外,並未感覺到有人闖入……」
那銀面具說著,四下看了看,眉頭便蹙了起來:「門窗上的鎖都完好無損,那人究竟是怎麼闖進來的?」
浥輕塵垂下眸子,覺著自己的神志已經近乎完全恢復:「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放在她的身上,便不覺得奇怪了。」
銀面具不知浥輕塵為何這樣說,半晌才道:「若尊主此番這般快恢復,真的是因為那盛大小姐之故,那屬下現在就去將那位盛大小姐給尊主抓過來?」
「現在抓來做什麼?」浥輕塵抿了抿唇:「我此番離火眸發作已經平安度過,下一次發作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再說吧。」
「是。」
「尊上,王醫修來了。」
浥輕塵應了一聲,將手伸了出來。
醫修給浥輕塵仔細看了診:「恭喜尊主,尊主已經全然恢復。」
那銀面具聞言,連忙上前將浥輕塵身上的寒鐵鐵鏈給解了開:「恭喜尊主,若是那盛大小姐果真能夠令解除尊主的離火眸,那尊主以後,便再也不用受這般苦楚了。」
「原因尚未調查清楚之前,別輕易下定論,你們都下去吧。」
所有人皆應了聲悄然離去。
浥輕塵眯了眯眼:「盛夜歌嗎?」
他自己的人,有什麼本事他最為清楚。
那麼多人在院中守著,她靈力不高,卻能夠憑空出現在他這屋中,實在是……厲害極了。
只是先前他記不得先前發生的事情,說明她闖入的時候,自己離火眸尚在發作。
浥輕塵低下頭看了眼自己胸口衣裳上的血跡……
她先前,受傷了?
他傷了她?
這樣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心頭就湧現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感。
浥輕塵抿了抿唇,身形一動,人便消失了。
「你剛才應該被浥輕塵傷到了吧?我看你都吐血了,是哪兒受傷了?要不我去將府中大夫找來給你看看診?」南辭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才看見盛夜歌身上的血點,驟然想起這一茬來。
「不能叫府中大夫。」盛夜歌放輕了呼吸,卻仍舊覺著胸口後背都疼得厲害,只是她的聲音倒是仍舊平靜:「不是胸腔骨就是肋骨骨折了吧……」
「什麼,骨折了?」南辭不等盛夜歌說完,就已經跳了起來:「骨折了還不趕緊找大夫?又不是什麼尋常外傷,要是拖延的時間長了,可是要出問題的。」
「你可知曉現在是什麼時辰?去找大夫來,然後怎麼說?說我自個兒睡覺不老實,從床榻上滾了下來,摔成了骨折?」
「且這一摔,骨折的不是手也不是腳,而是胸腔肋骨?」
「……」南辭抿了抿唇:「那怎麼辦?等著天亮再去請?」
「天亮之後,我會佯裝無事發生,出府去靈均先生那裡進學,而後尋個由頭,去醫館瞧瞧。」
南辭抿了抿唇,好似如今除了這個法子,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都怪那陳清。
想起陳清,南辭才猛地回過了神來:「陳清不就是醫修嗎?今日之事因他而起,不如直接去找他去?」
「他不可,浥輕塵斷然不會希望別人知曉他的秘密,我們便只能當做,一切都不曾發生過。若是讓浥輕塵知曉了闖入那房中的人是我們,只怕我們二人,性命難保。」
「啊?」南辭一臉茫然:「可是浥輕塵不是知道了嗎?當時他看見了我們啊?」
「我曾經看書中對離火眸有過一些描述,其中曾經提起,離火眸發作時候所發生的一切,等著離火眸平息,他便會忘得一乾二淨,所以不必擔心。」
南辭對離火眸倒是並沒有多少了解,聽盛夜歌這樣一說,愈發好奇:「什麼都不記得?」
「對,什麼都不記得。所以,即便是當時院子裡的人察覺到有人闖入,浥輕塵也不會記得,當時闖入的人是我們。」
「可是,我們先前過去過。」南辭提醒著盛夜歌。
「那又如何?」盛夜歌抿了抿唇:「那院子裡當時守著的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們應該都感覺到了,我的靈力並不太高,他們絕不會猜到是我。」
南辭點了點頭:「也是,你如今,不過是個幻者,還是最低級的幻者。」
盛夜歌睨了南辭一眼,沒有作聲。
南辭輕咳了一聲,正要說什麼,卻驟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有人來了。」
南辭驟然轉過頭看向盛夜歌:「不會是陳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