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
「朕說的話,從來都當真。」
早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就派貼身的公公去傳話了。
如果千歲來凝香宮,讓他們自行想辦法掩飾。
他的原話是:你若是真心為她好,自然知道要怎麼做。
西涼月以為他下達旨意之後,此時的凝香宮應當是一團亂才對。
可是——
完全沒有。
一道長長的屏風,屏風後面擺著一個巨大的木桶。
太醫重新調葯,在木桶裡裝滿了藥酒,小心翼翼的將西涼辭從大缸裝進了木桶裡。
許多地方的傷口還流著血,他閉著眼,盡量讓自己神志清醒。
直到木桶裡水的上方鋪滿了深紅色的花瓣,他方才緩緩睜開眼,目光看向一旁的白芷:「姑娘可否幫我一個忙。」
「你說……你說,你儘管說……」
只要是西涼辭說的話,哪怕是要她死都沒有關係。
在她眼裡,她欠著這個少年太多太多了。
倘若她知道這個少年還活著,倘若她知道她和寧千歲兩情相悅。
她一定會為了成全他的幸福,好好待在西涼月的身邊,永遠都不會說出自己的秘密。
哪怕,他不愛她。
千歲一路跑到凝香宮,剛一進宮門就聽見了女子的嬉笑聲。
那個聲音在原主的腦海中就如同夢魘一樣的存在著。
白芷。
「哈哈,王爺這般風趣,難怪是白芷的心上人。」
往前在走兩步,便看見白芷穿著紅色的肚兜,全身上下都已經半濕。
她見到千歲的一眼先是怔了怔,繼而嘴角揚起一抹輕笑:「好久不見呢?聽說你馬上就要成為皇后了,恭喜你呢。」
「他人呢?」千歲微眯著眼,順著屏風的方向看了過去。
屏風出印著少年的樣子,他似乎是坐在木桶之中,閉著眼,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下一秒,一抹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溫柔:「芷兒過來些,莫要著涼了。」
「好呢。」白芷一臉驕傲的轉過身,蹲坐在木桶旁邊,笑道:「王爺咱們明日出宮,去集市逛逛好不好,芷兒好久沒出宮了,有特別多東西想要買。」
「好,都依你。」
這句帶著溫柔而寵溺的『都依你』竟然讓一向淡然的千歲,心底一痛。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朝著屏風後面走去。
熱水的氤氳一瞬間讓她模糊了事先,少年清冷的眸子望著他,看上去臉色不錯。
「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千歲咬了咬牙,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她緊握裙邊,讓自己的聲音看上去更加冷靜一些。
「解釋嗎?」西涼辭垂眸,勾唇一笑:「你知道為什麼西涼月會突然那麼愛你嗎?因為他曾經一直都沒有看見那樣對他好的你。而本王,一直都沒有看見曾經那樣愛本王的芷兒。」
他一句話說到底,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哪怕鮮血已經到了喉嚨口,他也要硬生生的吞下去,絕不讓血液流出來。
「這就是你的解釋嗎?」
「當然還有一個解釋。」西涼辭那浮沉萬千的眸子直直的望著他:「每個人都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