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景一直知道的,秋嵐並不似表面那麼天真單純。
但他不介意。
他甚至覺得這樣很好,起碼,不會那麼容易受到傷害。
他相信秋嵐,所以哪怕那青山宗弟子死於秋嵐之手,他也願意為之善後。
「好看嗎?」顧文景偏頭看他,聲色清冷,卻不知是否因真元消耗過多,透出點難得的柔和。
秋嵐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等到反應過來,才覺得十分丟人。臉上一熱,慌忙移開了目光。
耳邊傳來顧文景低低的笑聲。
秋嵐驀地睜大了眼,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聽,顧文景確實笑出了聲。
為了緩解尷尬,他想了想,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顧文景忽然頓了頓,直直看著秋嵐:「若是,你遇到比我更好看的人呢?」
他的語氣裡似乎摻雜著什麼東西,秋嵐迷惑地對上顧文景的視線,道:「不會。」
他眉眼微彎,「在秋嵐眼裡,不會有比文景哥哥更好看的人了。」
顧文景垂下長睫,唇角卻是輕輕上揚,問道:「傷勢如何?」
「吞了丹藥,都好了。」秋嵐眨了眨眼。
顧文景又閉上眼,轉過身子道:「給你的納戒裡,應該還帶了衣服,換一身吧。」
誒?
秋嵐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血漬,訕訕一笑。流光一閃,從納戒中取出了一套備用的衣服。
一陣悉悉索索聲後,少年特有的軟糯而悅耳的聲音響起:「好了。」
顧文景睜開眼。月牙白的衣衫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少年在半明半昧間,恍如錯入人間的精靈。
「文景哥哥,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呢?」秋嵐偏頭問道。
顧文景想了想,站起身道:「我感受到那股濃烈的妖氣,在環斷山脈最裡面的位置,我們沿著這裡,慢慢地朝內層去吧。」
秋嵐點頭表示同意。
他跟著站起身,遞了幾顆丹藥給顧文景,「恢復真元用的。」
二人稍做調整,就離開了山洞,朝著環斷山脈更深的地方前進。
……
……
「你說這世上想送死的人,怎麼這麼多。」沈墨遙漫不經心地抬手,收回了扇骨染血的牡丹花摺扇。
身前的人已然氣息消散,踉蹌倒下。
李常在他身旁不遠處,嘿嘿笑道:「他們是見師兄生得好看,當成了軟柿子了。」
嗤然一笑,沈墨遙理也不理身下的屍體,直接跨過去道:「走吧,去找找許靜在哪兒。」
如同顧文景給秋嵐的玉笛,各個世家宗門為了防止走散,也是做出了相應的對策。
「那秋嵐?」李常撓撓頭,問道。
沈墨遙白他一眼,「你擔心他作甚?看顧文景那樣子,自然是做好了安排。」
李常頓悟,又不禁笑道:「想不到顧師兄看起來冷得很,心腸卻很軟。」
「嗯。」難得地,沈墨遙垂了眸,牽起一個小小的笑容,似譏還諷。
「我們這一輩人中,沒有比他心腸更軟的人了。做得個冰冷樣子,以為能騙得了誰。」他搖搖頭,似自言,又似嘆息,「可是身處高位的人,不該有半點心軟。」
不是不能,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