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聽不懂，隻覺得師兄看起來和平常懶洋洋的樣子全然不同，連衣衫擺動的弧度，也帶了幾分悵然的味道。

「走吧。」

李常拍拍手上的灰，連忙跟上。

——

這是進入環斷山脈的第一天，已經死了不少的人。

在這個全然與外界隔開的世界裡，人性的惡發揮得淋漓盡致。

或許是為了一隻靈獸，或許是因為一顆丹藥，又或許僅僅只是因為看不爽。

貪嗔癡，怨憎會，人心百態。

秋嵐和顧文景一路上走過來，見到了太多血腥。

他飛起一掌，將身前妄圖奪取他法寶的人狠狠拍落在地。

身旁，顧文景也正乾脆利落地收拾了另一個人。

「殺，還是留？」顧文景問道，漂亮的眸子裡浮現一層冷意。他實在有些不耐煩了，這樣意圖奪寶的人如同附骨之蛆般地，這一路上不知遇見多少回了。

秋嵐咬了咬唇，九蒼族刻在骨子裡的善良，讓他不想大開殺戒，但這些人之前對他們可是沒有半分憐惜，招招致命。

沉吟半晌，秋嵐道：「廢了他們的修為吧。」

兩道青色靈氣裹著丹藥，撞入那二人口中。

化靈丹，隻對金丹境下的修士有用。吃了後，數載靈氣皆會化為烏有，重回天地。

那兩人痛苦地捶地大叫，渾身肌膚變得血淋淋的。秋嵐凝神看了許久，最後垂下眸，一言不發。

如今他的心真是越發冷硬了，可是如果不這樣做，日後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善良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對敵人的。

——

這一日過得很快，有人憂，有人喜。

環斷山脈太大，秋嵐和顧文景還是未能走到內層，又找了個山洞就休息了。

「沒想到在這裡，也能看見星星。」秋嵐抬起頭，看著黑夜裡零丁的幾顆星，莞爾一笑。

顧文景道：「畢竟是古妖王隕落之地，有什麼都不奇怪。」

秋嵐點點頭，又說道：「從前聽人說，人死之後會化作天上的星星，護佑親人。雖然知道不是真的，可心裡總是想著，這樣也挺好的。」

他在九蒼族長大，聽旁人說他的父母都是死於戰亂。小時候，秋嵐就喜歡看夜裡的星星，假裝那是父母也在陪伴著他。

總歸不過是個執念，尋個慰藉。

顧文景看著少年垂下的眼睫，想了想，道：「與其寄託於虛無縹緲的傳說，不如活在當下，想來這才是去世之人真正想看見的。」

默了默，秋嵐道：「文景哥哥說得很對。」

確實很對，顧文景從來都這般清醒。

可有時候，太清醒了反而不快樂。

秋嵐忽而眯著眼一笑，猛地湊近顧文景，「我覺得，文景哥哥長得比九天星辰更好看！」

顧文景愣了愣，神色依舊是冷淡的，他別開臉，沒有說話。

一旁的秋嵐卻是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

如果他沒有看錯，顧文景的耳朵尖紅了一小片，像那雪地裡的紅櫻桃，極為明顯，又十分不稱。

秋嵐並沒有戲弄這個彆扭的少年多久，他朝顧文景眨眨眼，道：「這裡條件簡陋，要委屈文景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