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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成癮:一品神探夫人》第208章 胡爾克勒之死
君兮說著,指尖在碎裂的瓷花盆鏤空花紋處輕輕劃過,若不是李令月的磁石,她當真想不出暗器竟是藏在花盆之中的。

「所以,毒針是被搭在小弩之上藏於泥土之中,隻待一個恰當的時機。這個時機或許是大力放下茶盞的震動,或許是大聲說話都可以觸發機關,小弩彈開,毒針自鏤空之處飛射而出,於外人看來,可不就是沒有出處了。」君兮說著,面上笑意泛冷。

「至於國公大人,他當時本是背對著花盆所在的方向而坐的,毒針射出當時,他只是本能的打落射向他的毒針而已。因變故發生不過剎那之間,而你們聽到響動闖進來看到散落在國公大人腳下的毒針,其實是被他打落的而已。」君兮說的平緩。

她沒有為赫連崢作解釋,但宮澧和赫連崢的嫌疑已經全都洗脫了。

只因為他高麗王子房間的花盆,赫連崢作為與其極其不合的西域王子,根本沒機會往裡面安裝小弩暗器。如此一來,也算堵住了他國使臣風言風語的嘴。

「原來如此。」祁爾戈聽君兮解釋完似恍然大悟。

所以事發當時根本就不是王子與宮澧起了衝突,而是他二人不小心觸動了小弩發射的機關,毒針射出,宮澧為自救才弄出了動靜來,而王子殿下是因反應不及才中針而亡。

所以,兇手另有其人。

祁爾戈略作思索,突然抬頭看向站在一旁一臉滿意的看著君兮的李治。

「原來真正的兇手竟然是唐皇陛下。」祁爾戈厲聲質問。

「放肆!」李治聞言當即喝斷。

「放肆?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唐皇陛下做出這等惡劣之事來,我祁爾戈今天就放肆了又如何?有本事你將我也殺了啊!」

什麼情況?李治被祁爾戈弄得一愣一愣的,他貴為天子,今日前來是主事的,如何莫名其妙成了兇手了?

李治龍目圓瞪,被祁爾戈劈頭蓋臉的一頓指責氣的不輕。

「君兮~」李治轉頭憤憤的看向君兮,想聽她說。他就不信君兮今天要揪出來的兇手會是他。

君兮聞言移步過來,給了李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副使慎言。」君兮冷聲道。

「有什麼好慎言的。」

「天子龍威在上,不可信口雌黃,汙衊罪責。」

「汙衊?這花盆是你們的陛下派人送過來的,王子殿下感念恩澤才將它擺在客房窗口,沒想到裡面被有心人裝了精心布置的機關,可憐了王子殿下,至死怕是都不能瞑目。」

「副使大人忘了嗎,當日國公大人之所以會到行宮來,可是受了胡爾克勒之邀。」君兮神態自若道,目光則落在地上的碎花盆之上。

「那又如何?」

「事發當日,你們都守在門外是吧?」

「沒錯。」

「在國公大人動手打落毒針之前,你們可曾聽到過其他動靜嗎?」君兮突然問。

「沒有。」祁爾戈聞言,想也不想便否認道。

「有。」

祁爾戈話音未落,站在宮澧身後的鐘離冷冷開了口。

「說說。」君兮似料到一般。

「在主子動手之前,胡爾克勒大笑了一聲,只不過兩聲響動相隔時間很短,幾乎笑聲剛起,裡面便傳出了椅子翻倒的聲音。」鍾離難得的多說了兩個字出來。

鍾離當日也侯在外面,祁爾戈見出聲的是鍾離,面色微微一變。

「哦?」君兮聞言笑了笑,轉頭看向祁爾戈,「有了鍾統領的提示,副使大人現在可想起來了嗎?」

祁爾戈神色略有思索相,他不知道君兮問這些有什麼目的,但總歸不會是瞎問的,眼下情形,宮澧的嫌疑已經洗脫,李治再洗脫了嫌疑,王子殿下豈非枉死了。所以雖然不知道君兮此話的目的,但是不順著她的話說就對了。祁爾戈心裡拿定了主子,抬起頭來,一臉的坦然之色,「王子殿下素來愛笑……」

「我要的就是這句話。」君兮聽他說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待他說完便出聲打斷。

「你說小弩是陛下放進去的,但是以每三日換一批花的規矩來算,使者大人遇害當日,這盆花已經送來有兩日了。而你又說使者大人素來愛笑,還是笑聲爽朗的那種,既然事發當天他的笑聲能觸動小弩射出毒針,那為什麼之前沒有?」君兮質問道。

她之前曾聽李令月在她跟前吐槽過七國使臣,李令月對胡爾克勒的評價是「雖是王子,卻是粗人,笑聲如雷,粗俗不堪。」李令月隻隨口一說,君兮當時也只是隨便一聽,沒想到卻起了大用。

「這……」祁爾戈語塞,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副使大人不知道嗎?那本官來告訴你,因為之前小弩並沒有被裝進花盆裡,所以無論有多大的動靜,都不會有事。小弩是在事發之前新裝進去的。」君兮自問自答。

聽到這裡,李治鐵青的面色才有了一絲絲的緩和。

君兮卻還沒說完,「至於是什麼人能在重重護衛之下,在花盆裡放進小弩和毒針,我想大家心裡都應該清楚了吧。」

「你是說,這毒針是……胡爾克勒自己放的?」畢竟也是接觸案子的人,刑部侍郎劉湛元當即反應過來。

「不可能!」祁爾戈聞言眼睛一瞪。

「有什麼不可能的?」

「王子殿下不可能會自殺,這一定是有人暗中做的手腳。」

「本官可沒有說過胡爾克勒是要自殺的。」君兮聞言冷哼,稱呼也從使者變成了直呼其名。

「方才我已經說過了,國公大人之所以會來行宮,會進這間屋子,是受胡爾克勒之邀的。而國公大人是背對裝有機關的花盆而坐的。事發之時,也是胡爾克勒的笑聲觸動了小弩。胡爾克勒要殺的是國公大人。」君兮冷聲道。

「只不過他低估了國公大人,也高估了他自己,所以最終死在毒針之下的人不是國公大人,而是他自己。」

「什麼~」

君兮一語落下,人群頓時嘩然。

「不可能的……」

「那你怎麼解釋花盆裡適時出現的小弩?怎麼解釋宮澧坐在東向的位置?怎麼解釋胡爾克勒的那一聲大笑?」君兮說的飛快,一連三問問下來,祁爾戈已不知該如何辯駁,隻張了張嘴,「我……」

「你解釋不了,因為這就是事實。」君兮沉聲道,為使臣遇害一案畫上了結號。

君兮不知道祁爾戈知不知道胡爾克勒想要詐死的計劃,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都沒有扯到高麗內政上去,也沒有把胡爾克勒的真實目的抖出來,更沒有提及黑袍人在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

轟動一時的國公殺使案最終以使臣自作自受做結,引的一陣唏噓不已。

人們在唾罵胡爾克勒心術不正害人終害己的同時,對那個連破大案的女子更加崇敬。

案子破了的翌日,坊間便出了話本子,講的便是巾幗女將如何半日破獲毫無線索的國公殺使案的。

話本子是聽人敘述而作,隻記下了破案當時的場景和女子所說的話,然而眾人終究想不通,那個沉靜睿智的女子是如何猜到毒針是藏於花盆之中的。

不止百姓們不知,作為事件的直接參與者,宮澧也不知道。

望江樓天字三號間裡,君兮,宮澧,赫連崢和李令月圍坐一桌。

「你怎麼知道毒針是藏在花盆裡的?」宮澧問。

「國公大人不記得在我進房之前做了什麼嗎?」君兮不答反問。

「開棺驗屍,拔針而出……原來如此。」宮澧笑道。

李令月看看君兮,看看宮澧,小臉一堆,「什麼嘛,這還有一個天真無邪的姑娘在,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打啞謎啊。」李令月苦著臉,連她最愛吃的紅燒蹄髈擺在眼前都沒樂起來。

君兮見李令月使小性子的樣子,不禁莞爾。

「我們都知道,國公大人沒有當眾殺人的理由,所以我一直都不認為國公大人是殺人兇手,國公大人也說毒針不是他的。但是當時房間之內只有他們兩個人,窗子又沒有被破壞,所以毒針的來源便成了破案的關鍵。」

「針和箭一樣,運動方向都是呈直線形的所以今天我要求一定要開棺。開棺之後,我用強力磁石將胡爾克勒腦中的毒針以它射進去的角度方向倒吸了出來,在吸出的過程中,我看到了毒針射進去的角度。通過他腦中毒針的射入角度,我推測出來了毒針在房間裡的行進路線。那間屋子自從出了事之後再沒有人進去過,所以一切東西都還是事發時的樣子。進了屋子,暗照推測的高度和角度來看,最後將方位鎖定在了花盆上。」

「你怎麼可以這麼厲害,就一根針而已誒~」李令月聽君兮的話已經聽的呆了,一臉崇拜的看著君兮。

君兮輕笑,「我能破了這樁案子,全仰仗公主的強力磁石呢。」

「真噠。」李令月聽君兮這麼說,頓時樂了起來。

「現在,完璧歸趙。」君兮笑著將小磁石推還給李令月。

赫連崢看著面帶微笑的君兮,嘴角微微勾了勾。

四個人吃完飯便各自回了各家去。

胡爾克勒一案已經破了,禁軍也都撤了回去,赫連崢也不再賴在國公府了,回了他的行宮去。

君兮跟宮澧回到國公府之後,才知道李令月遇險一事沒有告訴皇上和武後,她受傷的事也沒傳出消息,至於她為何能安安穩穩的養上這些天,不過是宮澧以她來了月事身子不適為由幫她向皇上請的假。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君兮恨不得將宮澧揉扁了塞進地底下去,奈何武功不如人,只有乾瞪眼的份。

就在他們回去後不久,宮裡便下了詔來。

夏家資產已經清算完畢,夏家滿門抄斬,旁系女子落娼,男丁為流途,永世不得錄用。身為罪魁禍首的夏遠,數罪併罰,處以車裂之刑,曝屍三日。

這一次皇上是真的怒了,也不顧尚有使臣在都,批命三日後執行。

夏遠一案結了。

君兮坐在竹樓小榭的窗前,獃獃的望著茂茂鬱鬱的竹葉,患得患失。

知道的真相又如何?

她娘被她爹間接害死了,她爹被她親手送上了斷頭台,她仍然還是孑身一人。

一直以來,她所苦苦追尋的,不過是另一個可怕的真相罷了。如果有重來,她絕不會再踏上這條路,一定不會。

「看什麼呢。」宮澧輕聲道,驅動輪椅過了來。

「沒什麼。」君兮笑了笑,「對了,這些日子你有沒有去靜隱寺找空心大師問玉牌的事了嗎?」君兮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去了。」宮澧聞言點點頭。

「他怎麼說?他可是識得老國公?這兩塊牌子為何會在他手上?」君兮急急追問。

「他走了。」宮澧神色微黯。

「走了?去哪兒了?」

「不知道。」宮澧搖搖頭,「空心大師是集大成者的得道高僧,可推演前事,預知未來,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若有意躲著我們,我們便尋他不得。」

「罷了,我們手中的線索越來越多,碎片已漸漸添全,事情總歸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們也不急於一時。」

翌日,君兮便風風火火的進了大明宮。

大堂之上,李治把君兮從頭到腳誇了個遍,因破案有功,封賞頭銜又列了一大堆,雖然都是些空銜,君兮一臉感恩戴德的領旨謝恩。李治對君兮的識時務很是滿意,大手一揮又多賞了兩把金瓜子。

君兮心裡樂的冒泡,什麼頭銜什麼的都是浮雲,到手的銀子才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忙不迭的高呼了兩聲萬歲。

李治笑的更歡了。

領了封賞,君兮便回了霄辰殿去。李令月找她出去玩,她樂呵呵的答應了,隻道是換件衣服再去。

卻換了件肥的不行的衣服,把一向穿衣特立獨行的李令月也給驚了一驚。

君兮卻不以為然,拉著她出了宮去。

在街上逛了一圈,君兮突然腹痛,跑去排泄。李令月留在原地等她,君兮卻兜兜轉轉跑到了當鋪裡去。從肥大的衣袍裡摸出兩柄玉如意,和店家換了銀票兩張,收好後才又轉了回去。

卻發現百姓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跑。

「君兮,你怎麼才回來呀。」李令月看到君兮嬌嗔一聲,拉著她就往前沖。

「幹嘛呀?」

「看熱鬧去。」李令月嘿嘿一笑,腳步又快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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