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河燒烤。

天空仍下著濛濛細雨，視野都是昏暗陰沉的。

牧雲河將車停好，撐傘下車，抬步走向店門口。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高跟鞋踩在地面，速度有點急。牧雲河本沒在意，但下一刻，肩膀就被撞了一下，同時一陣清香入鼻，是淡淡的茶香味兒。

他一頓。

「哎呀。」

一個柔緩好聽的女聲響起。

牧雲河掀起眼簾，見到一個模樣漂亮精緻的女人站在斜側，未撐傘，一襲長款風衣，單肩背包，隻手擋在額前，另一隻手拿著一杯奶茶。

她踉蹌了一下，穩住身形，朝這邊看過來，唇紅齒白，黛眉輕蹙。

——有點眼熟。

——似乎是跟白朮一起參加綜藝的那個女明星。

——叫，楚馥？

「啊，不好意思。」楚馥報赧地朝他笑笑，隨後頓了一秒，趕緊從包裡拿出一包紙巾，「對不起，我有點著急，實在是沒有注意。您先擦擦吧。」

牧雲河微怔，視線往下一瞥，才注意到他外套上撒了些奶茶。

再看楚馥抱歉的模樣，牧雲河稍作猶豫，將紙巾接過來，淡聲道：「沒事。」

「……」

楚馥沒說話，站在一側看著他擦拭奶茶，輕擰的眉目裡，隱隱藏著愧疚和擔憂。

牧雲河隨意擦了擦，一抬眼，發現楚馥還站在雨裡。她的髮絲散開著，雨水將其染濕了些，凌亂地散開著，有點兒楚楚可憐的味道。

「你走吧。」牧雲河道。

楚馥沒走，抬手將一側髮絲撥到耳後，露出半邊臉頰和耳朵，她抿唇想了下，笑容溫溫柔柔的，「要不，我請你喝杯奶茶，算是賠罪吧。」

「不用。」

牧雲河無意跟她多聊，生疏禮貌地拒絕完，就撐著傘走向雲河燒烤店。

雨傘遮住了視線，他沒有注意到，剛剛一走，楚馥眼裡就劃過一道詫異，爾後挑了下眉，輕哂一聲，毫無方才柔弱可憐的模樣。

走到屋簷下，牧雲河收了傘。

這時，高跟鞋的聲音傳來，又是那個柔聲柔氣的聲音，「你也來這裡吃燒烤啊？」

「……」

牧雲河回身看了眼。

瞧見楚馥跟過來，朝他點頭輕笑，然後抬眼一看天色，自己抽出一張紙巾，擦拭著臉上、脖頸、手背上的雨水，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動作從容又不失優雅，不見絲毫狼狽之感。

「我有朋友在寧川大學讀書，一直跟我推薦這家燒烤店。今天不知怎麼的，忽然想吃燒烤，就自己過來了。」楚馥笑容溫婉，說話語調不輕不重，勾著幾分柔情，「你也是一個人嗎，要不我請你吧。」

說完又補充：「剛剛那事，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那你多吃點吧。」牧雲河收了傘，不緊不慢地說。

「嗯？」

楚馥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這家店的老闆。」牧雲河簡單明了挑明自己身份，隨後，又優雅地整理一下優秀，端著彬彬有禮的態度，拿起身為老闆該有的責任感，禮貌地問：「會員卡要辦一張嗎？」

楚馥：「……」

艸。

這男人有病吧？

牧雲河無意跟這個女人交談，也沒想纏著她推銷會員卡，說完就轉身進了店。等楚馥調整好心態跟上去時，牧雲河已經不見了人影。

*

半個小時後，楚馥坐在視野良好的位置上，看著滿桌的燒烤直皺眉，同時給朋友發消息吐槽牧雲河。

【楚馥】：我不夠美？

【楚馥】：我不夠柔？

【楚馥】：我不夠茶？

【楚馥】：我懷疑他喜歡男人。

某程姓朋友：「……」人家可能只是一眼看穿了你的女漢子本質而已。

足足吐槽了半個小時，楚馥才算是盡興。

這時，二樓樓梯傳來個腳步聲，楚馥頓時一個激靈，將手機一收，眼角餘光瞥見牧雲河走下樓的身影，她緩緩吐出口氣，「搔首弄姿」地整理了下頭髮，又勉強吃了一串牛肉串。

做這一切的時候，眼角餘光都落在牧雲河身上。

聽到牧雲河和店員的對話，確定牧雲河馬上就要離開後，楚馥趕緊起身結帳，先一步離開。

……

牧雲河正在跟店員交代事宜，倏然瞥見楚馥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

隨後，他問收拾餐桌的店員：「她吃了多少？」

「就兩三串吧。」

店員看了眼簽子，回答。

走去後廚的時候，還嘀咕了一句「點那麼多，真浪費」。

牧雲河又朝門口看了一眼，繼續交代事宜。幾分鐘後，他撐開傘，離開燒烤店，走向他停車的地方。

而——

剛一靠近，就見楚馥站在路邊，舉著手遮擋小雨，正四處張望著，像是在等著。

他打算視而不見。

但是，楚馥一回首，正好瞧見他，登時喜笑顏開。

「嗨。」

楚馥笑容明媚，抬手朝他擺了擺。

然後，她將手放下來，眉眼帶著笑，小步跑了過來。

牧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