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覺這才明白，敢情剛才那兔崽子不是沖他點頭致歉，是跟他旁邊的溫艾打招呼，於是笑著搖搖頭：「還玩兒種族歧視了。」

「哪兒跟哪兒啊，不就是沒搭理你麽。」溫艾道，「妖族修鍊要掙取人類的喜愛，你們可是衣食父母，真有歧視也落不到你們頭上。」

「雖然你是我奶大的，但我可不想當你父母。」汪覺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眼神，「我給你當男人。」

溫艾每天都生活在甜言蜜語的猛烈攻擊中，但偏偏每次都被汪覺撩中，現在也不例外，心跳突地漏了一拍，眼神飄忽道：「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啦，妖族受你們的恩惠，你們不也得了好處嗎。我以前跟你說過吧，人類如果得到妖族的真心，也會青春永駐，延年益壽。說到底，這是件雙贏的好事兒。」

「是是是。」汪覺握著方向盤，打趣道，「我可都指望著你的真心長生不老呢，你可千萬別變心，你不愛我了，我也就跟著死了。」

汪覺一語雙關，溫艾卻沒聽出來，跟他抬杠道：「那得看你表現了，有些知情的人類，為了延壽故意欺騙妖族的感情，誰知道你成天獻殷勤是為了什麼呢……」

汪覺哎喲一聲，心想還能為什麼，為了睡你啊，目的特別單純不拐彎。

足足十分鐘，汪覺才找到停車位，剛才提前跟預定的客棧聯繫過，老闆說派人來接，這會兒估計已經到了。兩人來到約定好的古鎮南門，好巧不巧，那搶車位的兔妖少年就等在人來人往的牌坊底下，溫艾照著老闆給的號碼撥過去，那邊的少年很快掏出手機接起來。

得，真是緣分。

「嗨！」溫艾走過去打招呼，沖他晃了晃手裡還沒掛斷的電話，「古月客棧？」

少年看見他有些意外，點了一下頭，汪覺拖著兩個大箱子跟了過來，少年掃一眼，問道：「要幫忙嗎。」

這語氣平淡得，聽不出半點想幫忙的真心實意，明顯是走過程。

汪覺擺擺手：「我媳婦兒的東西我來管，你前頭帶路。」

汪覺一句媳婦兒，明晃晃地昭示了他和溫艾的關係，少年不由得多看他們兩眼，隨即轉身開路：「進鎮這段路窄，人又多，三輪開不出來，我停前面路口了，你們跟緊點，貴重物品貼身放，小心扒手混在人群裡。」

汪覺把兩個行李箱併到一塊兒，用一隻手拉著，另一隻手去牽溫艾，笑容溫柔地說：「走吧，貴重物品。」

溫艾意思意思地往回抽了抽手，見少年已經擠進人群，小聲沖汪覺道：「你剛才幹什麼當著人家那麼說，怪難為情的。」

汪覺才意識到似的，恍然醒悟的樣子：「啊，平時說習慣了，順嘴就禿嚕出來了，何況你本來就是我媳婦兒，沒什麼好遮掩的。」

「少在那兒水仙不開花跟我裝蒜了。」溫艾瞪他一眼，「你就是宣誓主權呢，跟狗撒尿標記地盤是一個德性。」

「說得好。」汪覺壞笑，用灼熱的目光打量他，「寶貝兒，下次做愛的時候讓我尿你身上……」

溫艾羞憤地一把捂住他的嘴：「下輩子都別想！」

正值暑假，大批大批的遊客往古鎮裡湧，把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要是哪個密集恐懼症擠在中間踮起腳望望，指定被滿街黑壓壓的腦袋嚇犯病。

兩人說話耽擱了會兒，眨眼功夫，帶路少年的身影就被人群淹沒。好在入口一條通街，往前走就行，溫艾一直努力往汪覺身邊靠，卻依舊無可避免地被周圍的陌生人緊貼著，擁擠著，悶熱的空氣中飄著一股子汗臭味，後面的人急吼吼地推，前面的人又停滯不前，溫艾夾在中間，擠著擠著雙腳都離了地，隨著人潮往前緩慢移動，他還覺得這體驗挺新奇，捏捏汪覺的手：「你看，我都離開地球表面了！」

汪覺一看，嚇一跳：「還傻樂，臉都紅了！是不是不能呼吸了？」

溫艾摸著胸口，後知後覺道：「是有點悶。」

汪覺趕緊拉著他拚死拚活擠進路旁一家店鋪，給他錘胸口順氣，又問店家借了根繩子，把兩個大行李箱牢牢綁在一起，在溫艾的驚呼下，把他抱起來擱在組合箱上。

「幹嘛啊！」溫艾面朝汪覺，仰起頭瞅他，有些不好意思。

汪覺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抱好了，你等會兒盡量貼緊我，前頭空出一截行李箱開路，誰都別想再擠著你。」

這年頭風氣開放，但同性戀還沒成為大眾習以為常的事情，店主和旁邊幾個遊客都有意無意投來目光，溫艾耳朵發紅，把臉埋進汪覺胸膛，輕輕「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