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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讓我還他清譽》第七十九章
降真香雖只是仿製的假貨, 卻也仍效用極強,專誆人身陷混沌,不自知地暴露出心中念頭。越是抵抗, 越損心神。

蕭朔靠在榻前,力道和動作卻都極穩定, 細細拭淨了掌心冷汗,撫上雲瑯微涼的後頸, 點水一樣靜靜吻他。

雲瑯坐了一陣,輕嘆口氣,伸手去解蕭朔的鎧甲。

蕭朔微頓, 去攔雲瑯的手︰“做什麼?”

“睡你的, 管我幹什麼。”

雲瑯暗罵自己不爭氣,居然蕭小王爺夢裡親一口都扛不住, 手上盡力輕緩, 小心替他解了冰冷鎧甲︰“趕緊親, 少廢話。”

蕭朔叫他訓得怔了下,靜了片刻,又笑了笑。

兩人自幼相識, 實在太熟。雲瑯這般看似洶洶虛張聲勢的架勢,他受了不知多少, 比誰都更知道雲少將軍有多嘴硬心軟。

夢裡身是客,不知這又是哪一段,可哄好的辦法卻是一樣的。

蕭朔抬手, 護住雲瑯脊背, 自上至下慢慢撫了幾次。

他細細吻著雲瑯, 掌心隱約回了暖,柔緩力道透過薄薄的夜行衣, 半護半哄地落在雲少將軍背上。

雲瑯肩背凜然不可侵地繃了不到三息,就在蕭朔掌心一點點軟下來,不情不願地抿了嘴,把蕭小王爺身上鎧甲整個扒了,隨手拋在榻邊。

“不氣了。”蕭朔溫聲道,“今夜陪你下棋,明日陪你跑馬。”

雲瑯心說明日這馬怕是要跑到皇帝臉上,話到嘴邊,叫蕭朔貼身衣物冷冰冰一踫,到底沒能出聲。

蕭朔擁著他,連氣息都穩定安靜,要是不看早叫冷汗浸透的衣物,幾乎看不出半點異樣。

雲瑯不著痕跡,握在蕭朔腕間的手轉過半圈,按了按蕭朔的腕脈。

小藥童受了一個藥杵的賄賂,不再防賊一樣防著雲瑯,也常抱來師父的醫書給他看。

叫梁太醫舉著針追了這些天,雲瑯對照醫書,試得多了,也已漸能摸出些門道。

弦伏而滑,是悸脈,悸而氣亂,結滯於中。

雲瑯輕嘆了口氣,從蕭小王爺懷裡把自己拎出來拚成人形,握著蕭朔攬在自己背後的手臂,挪開放在一旁。

蕭朔微怔,將手慢慢收回來。

雲瑯未雨綢繆,起身推開條門縫,同守門的洪公公打了個招呼。

老供奉盡心盡力守著門,叫殿裡忽然多出來的人嚇了一跳,險些錯呼出聲,看清人才堪堪壓下錯愕︰“您怎麼”

雲瑯倚著門縫,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回頭示意了下殿內。

洪公公立時領會,將話咽回去,屏息點了點頭。

雲瑯放下心,閂嚴了門轉回來,將窗子也一並掩了。

好歹也是在宮中,縱然抬出來的賞賜混了箱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總不能太明目張膽。

雲瑯思慮得周全,在窗前碼了三顆示警的飛蝗石,繞回榻前正要開口,忽然怔了下。

蕭朔從方才開始,便像是再沒動過。

不問也不叫他,束了手,垂眸靜坐著,無聲無息似在出神。

雲瑯皺了皺眉,扶住蕭朔肩膀,輕晃了晃︰“小王爺?”

蕭朔坐了一陣,抬頭看他。

“怎麼了?”雲瑯知道蕭朔不曾醒透,盡力放緩了聲音,“躺下,你身上太涼,我替你暖一暖。”

蕭朔恍若未聞,將視線慢慢挪開,闔了眼。

雲瑯蹙緊眉,又試著叫了兩聲,蕭朔卻仍不見反應。

他閉上眼楮的力道緩而靜默,像是從夢裡醒來了,又一點點沉進濃得化不開的寂暗裡。

雲瑯心底一沉,握住蕭朔的手腕,將他慢慢平放在榻上。

是他疏忽了……此時不同平日,方才從蕭小王爺懷裡出來,該交代一聲。

蕭朔肯放他走,雲瑯自然知道。琰王殿下攢了這些年的恨意不甘,攢了一屋子的鐵鐐鎖銬,老主簿整日提心吊膽瞞著,生怕叫小侯爺看見,誤會成了王爺的房事癖好。

雲瑯其實早去那屋子裡轉過一圈,卻也早知道,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走,蕭朔仍會放了他。

哪怕雲瑯是去了什麼追不上找不著的地方,哪怕放了雲瑯,轉頭便去同他共死,找那不知是真是假的黃泉路再追一程。

哪怕是剛做了場求而不得的美夢。

“小王爺。”雲瑯胸口生疼,咬了咬牙,貼在蕭朔耳畔,“誰讓你放手了?”

蕭朔靜躺著,呼吸不可查的亂了下。

雲瑯俯身看著他,頭也不抬彈出顆飛蝗石,滅了燭火,一手扯了床前厚重繁復的布帳紗幔。

黑暗水一樣浸下來,雲瑯單手扼住蕭朔肩膀,橫臂攔在他頸間,俯身道︰“醒過來。”

蕭朔胸肩微微一顫,像是極弱地掙了掙,卻終歸無以為繼,又靜得一動不動。

方才稍回的暖意也淡了,他身上一點點冷下來,冷得像是能浸入夜色。

雲瑯抬手,按在蕭朔微冷的胸口。

小王爺拿的香譜並無錯處,只是有心無意,落了一味甦合香。

甦合香,攝人心神,困於夢魘。

蕭朔躺得安靜,原本悸滯的心脈,此時竟已漸弱下來。

雲瑯掌心覆在他胸口,察覺到微弱的輕撞,空著的手在蕭朔袖間摸索幾次,翻出一支帶了血的袖箭,拋在一旁。

次次用這種辦法醒過來,不虧蕭小王爺動輒頭疼。

雲瑯壓著火,在蕭朔唇上踫了踫,咬了一口︰“睜眼。”

蕭朔不見回應,任他廝磨。

雲瑯摸出顆玉露丹,含著哺進蕭朔口中,一手墊在他頸後,免得嗆岔了路。

玉露丹護持心脈,入口極苦,過了一刻,慢慢化開一片清香。

“蕭朔。”雲瑯解了他衣襟,嗓子壓得極低,清冷凜冽一點點滲出來,“我不會走,一次也不會再走。”

“小王爺若有膽色,就當真將我綁了。”

雲瑯寒聲道︰“捆一世,鎖一世,下了黃泉路,砸了孟婆湯的攤子,你我攜手去投胎,生生世世,歸於一處。”

蕭朔胸膛隱約起伏,手臂動了下,眉峰慢慢蹙起。

他仍不足氣力,卻已開始盡力掙脫那片叫人留戀至極的寧靜黑暗,被雲瑯握在掌心的手動了動,似在摸索。

“蕭朔。”

雲瑯轉了下手,同他十指相扣︰“你信我,便睜眼。”

蕭朔胸腔一震,應聲睜開眼楮。

他身上像是叫冰水浸洗過一遍,冷得不帶溫度,眼底明明滅滅光芒仍眩,怔忡看著雲瑯。

雲瑯高懸著的心終於落定,力道一卸,結結實實砸在了蕭小王爺的身上。

蕭朔初醒,一口氣被他砸淨了大半,眼前又黑了一瞬︰“雲”

“閉嘴。”雲瑯余悸尚在,沒好氣沉聲,“睡你的覺。”

蕭朔︰“……”

“一刻前。”蕭朔抬手,攬住身上失了人形的少將軍,“我自覺正在睡覺,有人三番五次,叫我睜眼。”

雲瑯一時愕然,他還沒見過這般不識好歹的,撐起半身,瞪圓了眼楮︰“你這人”

蕭朔握住他手臂,抵著額頭,閉上眼楮。

雲瑯就受不了這個,氣勢平白一軟,僵了半晌,慢吞吞跟蕭小王爺蹭了蹭額頭︰“行了,收收驚。”

此時不宜算前幾次的總帳,雲瑯暗地裡記了帳,暫且拋在一旁,順手扒開蕭小王爺胳膊,整個人咬牙切齒地自投羅網,貼上了蕭朔胸肩︰“早晚同你打一架。”

蕭朔身上太涼,他知雲瑯素來畏寒,挪了挪,抬起手︰“任打任殺,少將軍請便……”

“你衡量一下。”雲瑯道,“現在把我推開,你這一個月都別想在榻上再看見我。”

蕭朔靜了一刻,垂了視線,沉吟著沒再動。

雲瑯愕然︰“你還真在衡量?!”

“倒並非衡量。”蕭朔慢慢道,“只是子時已過,今日便是除夕,這一個月還剩下十個時辰……”

雲瑯一腳踹開蕭小王爺,坐起來便要翻窗子走人。

蕭朔眼疾手快,將雲瑯拉住︰“少將軍。”

“少將軍心冷如鐵。”

雲瑯叫他拖著,往窗前原地踏步︰“這十個時辰,還請蕭小王爺好生享受,在下告”

蕭朔靜了靜,握著他的手稍一用力,低聲道︰“冷。”

雲瑯身形一滯︰“……”

蕭朔察覺到掌心力道,仍慣性地想松手,卻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股念頭,反倒攥得愈緊。

雲瑯沒來得及告辭,叫他攥麻了的手動了動,抿了嘴,叫蕭小王爺一點點拖回懷裡,慢慢抱實。

端王端王妃英靈在上。

蕭小王爺知道冷了。

雲瑯坐了半晌,氣得樂了一聲,手腳並用把人抱緊,貼得密不透風。


蕭朔向來慣了替他暖身子,蹙了蹙眉,才要開口,嘴也叫雲少將軍眼疾口快,咚的一聲封了個嚴實︰“……”

夜深風寒,月清露重。

雲瑯夜行衣裡頭藏著棉袍,小王爺親自吩咐人做的,內裡綴著上好的細絨,此時身上仍暖暖和和。加之這些天補得好,身上也不再單薄得骨質分明。

揣在懷裡,格外好抱。

蕭朔叫雲少將軍毫無章法地掛在身上亂親,輕嘆一聲,單手將人攬了,空下來的手攏在雲瑯腦後。

雲瑯︰“?”

未及反應,蕭朔已將他放平在榻上。

“做什麼?”雲瑯心頭一懸,“我還得騎馬打仗,不能疼腰,不能疼腿,不能疼”

“我的少將軍。”蕭朔望著他,“不是這麼親的。”

雲瑯愣愣躺著,從心口到心神皆受了琰王致命一擊,一時丟盔卸甲,再說不出話。

蕭朔不再攔著雲瑯替自己取暖,分開雲瑯唇齒,慢慢細致吻下來。

他方才含服了玉露丹,藥材清香下,能透骨的苦味還未散盡。

雲瑯色令智昏,叫他親得神思恍惚,尚忍不住低聲抱怨︰“好苦。”

“入口最苦。”蕭朔道,“你那時未能嘗得出來?”

雲瑯一愣︰“我”

他那時急著給蕭朔喂藥,喂淺了怕蕭朔不肯吃,喂深了又怕將人嗆著,哪有功夫關心這些。

雲瑯叫他提醒,才察覺分外提神醒腦的濃烈苦味,一時捶胸悔之不及。

蕭朔看著他,眼底融融一暖,自袖子裡摸了顆糖,剝開糖紙。

雲瑯想不通︰“你帶著這東西見的皇上?”

“還帶著你的小泥人。”蕭朔將糖喂給他,看著雲瑯一點點吃了,眉宇松緩,“不然如何能撐下來。”

雲瑯含著糖,耳根一熱,將蕭朔用力抱了,照後背用力胡嚕了幾趟︰“你是不是盤算著”

雲瑯話音一頓,沒往下說,將糖咬了一半,給蕭朔分過去。

昨日救那個險些墜河的孩子,事出意外,並不在預料之內。

雲瑯走得快,出手時又已易容,縱然身法多少有跡可循,只要蕭朔有意,再怎麼也能設法糊弄。他內息空耗,不願叫蕭朔擔憂分神,便不曾急著回府,去了梁太醫的醫館調息。

梁太醫手裡安神的藥多,索性趁虛而入,下了些藥將他直接放倒了,叫親兵背去了靜室好睡。

雲瑯睡到月升,心頭忽然沒來由一緊,內息險些走岔,冷汗涔涔猛醒過來。

王府不曾派人來找,也不見連勝與殿前司人影。

刀疤守在門口,欲言又止,戰戰兢兢。

雲瑯就知事情定然不對,揣摩著諸般端倪,應和著夢境連誆帶逼,從刀疤口中硬問出了實情。

“士別半日。”雲瑯沒好氣道,“小王爺不止學會了胡說八道,竟連心血來潮、兵行險著也一並給學會了。”

“時機難得,稍縱即逝。”

蕭朔知道雲少將軍實則半分也沒消氣,只是壓著不便發作,握住雲瑯手指,試探道︰“所幸有驚無險……”

他忽覺不對,蹙緊了眉,伸手去摸燈燭火石。

“沒什麼好看,弓弦勒的。”

雲瑯將手背在背後,伸手把人扯回來︰“上過藥了,有驚無險。”

蕭朔看著他動作,靜了片刻,低聲道︰“抱歉。”

雲瑯醒來得知消息,要潛進宮內探清情形、設法混入強弩營,還要再凝聚心神,射出索命的那一箭。

雲少將軍向來神勇,能於陣前挽弓直取敵方帥旗,今日竟能叫弓弦割傷了手,不知心神已亂到了何種地步。

“知罪了。”蕭朔輕聲,“今後定不再犯。”

雲瑯逮著哪是哪,照著戴罪的蕭參軍肩膀上咬了一口,卻不說話,枕著蕭朔手臂仰了頭。

蕭朔撐起身,迎上雲瑯的視線。

“你的罪多了。”

雲瑯還心疼那一箱子春宮圖,壓了壓脾氣,不在這時候同他算帳︰“等事了了,一樁一樁罰你。”

蕭朔緩聲道︰“知罪,認罰。”

他說得格外認真,像是逐字逐句都出自心底。平日裡戾意盛不下的冷冽寒眸,此時竟溫寧得仿佛靜水流深,借著月色,穩穩映著雲瑯的影子。

雲瑯叫他裝在眼底,心口一澀,喉嚨哽了下︰“你”

雲瑯咬了咬牙,側過頭。

蕭朔是來做什麼的,洪公公看不透,都虞侯和連勝看不透,就連皇上預設立場、百般揣摩,只怕也想不明白。

宮變凶險,禍福難料。蕭朔慣了走一步看三步,縱然有九成九的把握,也要為了那一分,將後路替他鋪設妥當。

只要能叫皇上相信雲瑯能替他守住當年事,便有可能叫皇上動搖,此時壓上蕭朔的立場,皇上無人可用,為安撫蕭朔,多半會選赦了雲瑯死罪。

若今日能將雲瑯身上的死罪推了……不論用什麼辦法,縱然明日不幸,蕭小王爺死在這宮變之中,雲瑯也再不需王府庇佑。

蕭朔不攔雲瑯同死同穴,卻要為了這一分可能,寧肯兵行險著,也要讓雲瑯能以少將軍之名去北疆。

蕭朔要保證,縱然琰王今日身死,他的少將軍也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領他的兵,奪他的城。

“少將軍……好軍威。”

蕭朔抬手,在雲瑯眼尾輕輕一踫︰“訓人竟也能將自己訓成這般架勢。”

雲瑯用力閉上眼楮,將眼底熱意逼回去,惡狠狠威脅︰“再說一句。”

蕭朔及時住了口,靜了片刻,又輕聲道︰“只是慣了思慮,將事做得周全些,你不必多想。”

雲少將軍不爭氣,又想起來時見蕭朔那一笑,徹底沒了半分軍威,緊閉著眼楮轉了個身。

“知錯了。”蕭朔輕撫他頸後,“如何能哄少將軍消氣?”

“去找你六大爺,叫他赦了我。”雲瑯悶聲,“打一仗給你看軍威。”

蕭朔微啞,正要開口,殿外傳來極輕的兩下敲門聲。【醋溜兒文學發最-快】

“殿下。”

隔了一息,洪公公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文德殿方才派人傳旨,說宗正寺來報,尋著了一封過往宗室玉牒。”

“天章閣閣老與虔國公親自辨認,上用玉璽,是先帝筆跡。”

洪公公輕聲道︰“玉牒上所載……是前雲麾將軍雲瑯。”

雲瑯︰“……”

蕭朔靜坐著,掌心仍覆著他脖頸,看不清神色。

雲瑯方才澎湃的心神漸漸熄了,心情有些復雜,撐坐起來。

兩人忙活半宿,為的無非就是這個,自然猜得到皇上會妥協設法赦他死罪。

死罪並不難免,雲瑯只是受親族牽連,若非當年親手燒了豁罪明詔,為換琰王府安寧將性命親手交進了六皇子手中,這罪分明早就該一筆勾銷。

如今皇上既不得已退讓這一步,找個今年高興、大赦天下的借口,罪便也免乾淨了。

誰也沒想起來……居然還有這個辦法。

雲瑯還記著先帝那句“皇后養子”,一時心裡也頗沒底,訥訥︰“小王爺。”

蕭朔坐得紋絲不動。

雲瑯有點心虛,乾咳一聲,扯扯他袖子︰“小皇孫。”

蕭朔坐得一片巋然。

雲瑯鼓足勇氣︰“大佷”

蕭朔︰“雲瑯。”

雲瑯當即牢牢閉嘴。

蕭朔深吸口氣,將一把火燒了祖廟的念頭壓下去,按按眉心,起身下榻開門,去接了那一封玉牒。

他也早已忘了此事,更想不到蔡太傅竟當真去找了,此時隻覺分外頭痛,蹙緊眉打開看了一眼,卻忽然微怔。

雲瑯輩分飄忽不定,頗為緊張︰“寫的什麼?”

蕭朔看他一眼,將玉牒合上。

雲瑯︰“??”

蕭小王爺沒有心。雲瑯火急火燎,自榻上跳下來︰“給我看一眼!怎麼回事,莫非將我寫成端王養孫了?你怎麼還往高舉你這人”

洪公公及時關了門,看著兩人鬧在一處爭搶那份玉牒,再壓不住笑意,欣然向後退了退。

雲瑯蹦著高,眼看便要搶到那一封玉牒,神色忽然微變,松開手回過身。

洪公公一愣︰“小侯爺,可是出了什麼事?”

蕭朔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

宮中仍寧靜,天邊卻一片通明,隱約可見耀眼爆竹焰色。

蕭朔與雲瑯對視一眼,神色微沉︰“是鰲山的爆竹聲。”

“大抵是我們這位皇上到底沉不住氣,打草驚蛇了……無妨,來得及。”

雲瑯道︰“我本想著今日在宮裡陪你一天,外頭安排好了,隨時能用。”

雲瑯入宮前便已整頓好了殿前司,兩家親兵也並在一處,隨時待命。開封尹早備好了滅火活水、衙役各方守牢,虔國公的私兵也守在了京郊,隨時馳援。

本想有備無患,陰差陽錯,竟踫在了一處。

侍衛司異動,朝臣深夜入宮,終歸還是驚動了虎視眈眈的襄王,竟將宮變提前了整整一日。

此時正好盡數用上。

“不耽擱了,回頭同你說。”

雲瑯摸過蒙面巾︰“你那盔甲穿好,流矢無眼,千萬當心。”

“小侯爺!”洪公公隱約聽明白了情形,心頭一懸,“您不可不披甲,宮中有盔甲,老奴帶您去”

“不必。”

雲瑯一笑︰“我剛從製衣局過來,一不小心,看見了套上好的雲錦短打,配的薄鐵淬火明光甲。”

雲瑯已有了主意,緊了緊腕間袖箭機栝︰“蕭朔。”

蕭朔點了點頭,緩聲道︰“凡事謹慎,多加小心。”

“話還給你,多加小心。”

雲瑯笑道︰“有件事我沒對你說過……我在禦史台獄,曾做過個夢。”

雲瑯︰“夢見我穿著那一身雲錦戰袍,去北疆打了一場仗,萬箭穿心,死在了北疆。”

蕭朔眼底光芒一悸,抬頭望他。

“我就剩了一個煙花,本想等到死而無憾的時候,給自己聽個響。”雲瑯道,“放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有憾,還憾大發了……我惦記一個人,竟連他一眼都沒看見。”

雲瑯︰“若他在,我說一句疼,他定來哄我。”

“戰事在即。”蕭朔啞聲道,“不說這些。”

“就得說這些,老主簿說了,要說什麼等打完仗回來就把我扛回你府裡當小王妃之類的話,這就叫插旗。”

雲瑯飛快含混道︰“你聽我說,蕭朔。”

蕭朔叫他握住手,輕攥了下,抬起視線。

“我攀扯你,在刑場胡言亂語,是忽然想通了。”

雲瑯道︰“我若死在你府上,就能有個歸處,半夜還能在你床底下睡覺。”

蕭朔︰“……”

蕭朔靜了靜,抬頭道︰“戰事在即”

“我知道。”

雲瑯扯扯嘴角,低聲飛快道︰“我今夜調息,又做了那個夢,夢裡有諸多不同。我想過是什麼兆頭,也想同你研究研究,後來見你醒來朝我笑,忽然想透了……蕭朔。”

窗外漆黑,夜色下蟄伏的凶險還尚未顯露,天邊明暗吞吐,雜著爆竹的鳴聲。

雲瑯單手一撐,坐在窗沿上。

雲瑯看著蕭朔,眼底已是一片刀光劍影的明銳鋒芒,卻又分明印著他的影子︰“過來,這次輪到你。”

蕭朔靜看他良久,走過去。

雲瑯握住他手臂用力一扯,伸手將蕭朔牢牢抱住,迎著夜風,肆無忌憚地吻他。

蕭朔胸口滾燙熱血轟鳴,氣息一滯,閉上眼楮。

雲少將軍輕薄了琰王殿下,笑意明淨,深深看了蕭朔一眼,再不廢話,擰身扎進了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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