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大巴雖然人滿為患，但景區人卻不算特別多，大概是因為面積很廣，所以人流分散了。這樣正好，旅行本來圖的就是那份閑適和自在，要是走到哪兒都摩肩接踵，反倒喪失了旅行的意義。

「你想要先去哪裡玩？這兒有冰雕，冬泳池，滑雪場，霧凇林，還有頗負盛名的十裡雪街，也是我最喜歡的。」

「老師想先去哪裡？我都可以。」

「那就先去滑雪，然後去看霧凇，看完差不多就夠吃午飯的時間了。冰雕和雪街要晚上看才夠絢爛，白天就應該玩點刺激的。」她牽著曲璟尤的手歡快向前走，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可是我不會滑雪，那我看老師滑吧。」

「沒關係，老師可以教你，小璟這麼聰明，向來學什麼都快。」

「可是這個應該沒那麼容易學吧，總感覺很考驗膽量。」

她和老師不一樣，老師喜歡新鮮和刺激，她的性格反而比較保守，不喜歡太激烈的東西。這或許也和她的體質有關，一般而言，體能越好的人越富有冒險精神，越嚮往乘風破浪的征途，而身體素質弱的人通常更好靜，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應對刺激滿滿的活動。

「不怕，只要做好防護工作，就算摔一跤也沒關係。雪這麼厚，摔上去就跟摔在床上差不多。再者說了，老師會牽著你手把手地教，你更不用擔心了。」

「什麼手把手。」曲璟尤彆扭地甩了一下她的手，臉上忽然泛起古怪的紅。

托老師的福，她現在已經沒辦法直視「手把手」這個詞了，但所幸老師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而是沉浸在即將踏上風雪征服之旅的喜悅中。看著她那麼開心，她的心也忍不住跟著雀躍起來，躍躍欲試。

「滑雪之前要先做熱身，以免運動的時候傷到肌肉。等到了滑雪場我再教你一些基礎的理論知識，慢慢來，很容易學的。」

「好。」曲璟尤點點頭，乖乖的任由她牽著，嘴角的笑容就沒褪下過，笑著笑著卻又眼眶一酸，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巨大的幸福在心裡發酵炸開，宛如漫天的絢麗煙花，美的讓人心顫。那是暌違多年的感覺，久到她曾經一度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

她固執地堅信她會踽踽獨行過這一生，從來沒有設想過，和誰的一次無意邂逅會發展成終生羈絆，互相成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她也曾怨憎命運的薄涼，命格的荒唐，把所有不公平的一切都強加在她身上，讓她無法喘息。但眼下看來或許正應了那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老師就是她的大任。受的苦也好歷的難也罷，或許都是為了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她，吸引她。

蒼茫雪原無邊無際，金色陽光澆蓋其上，大地像是換上了珠光寶氣的新裝，神氣十足。高聳入雲的綠植宛如守衛天庭氣宇軒昂的衛士，排排矗立，即便頭頂的雪再重再厚也依然昂首挺胸。不遠處的滑雪場上，調皮的小孩鬧作一團喊聲震天，快樂長出翅膀，飛到每一個角落，感染著每一個人。

而她的身邊，是緊緊牽著她的老師。她烏黑秀髮在微冷寒風中輕舞飛揚，側臉精緻的弧度讓人忍不住驚嘆，甚至連呼吸之間氤氳的熱氣都彷彿為她的美增添了神秘面紗。真真一人間尤物。

「老師。」

「怎麼了？」她扭頭看著曲璟尤，墨黑的眸底盛著濃濃的笑意，見她傻愣愣望著自己，不由調侃道，「怎麼又笑的傻乎乎的，真擔心我帶出來的是個學霸，帶回去就變成小傻子。」

「我覺得好開心，好幸福。」

「是嗎，那我以後每天都會讓你更開心更幸福。咦，你不是又要哭了吧？最近是怎麼了這麼多愁善感。」

「老師，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傻子，」她用食指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噗嗤一笑，「有人會在抱自己女朋友前還特意問一聲能不能抱的嗎？我又不是仙人掌，你想什麼時候抱就什麼時候抱啊。」

「可是這裡好多人。」她環顧四周，露出擔憂的神色。形形色色的人不時和她們擦肩而過，有拖家帶口的，有手牽手的情侶，也有獨自一人的。大概是被老師的漂亮外貌吸引，經常會有人朝這邊打量，好奇的目光最後無一例外都轉為驚嘆。

「沒關係，如果小璟都不害怕，那我就更不會害怕了。」她張開雙臂，歪了歪頭，燦若桃花的笑容在那張美艷絕倫的臉上璀然綻放，讓天地間一切都失去了顏色。「別怕，邁出一小步就好了，我在這裡。」

曲璟尤定定地望著她，微仰著頭，看著看著眼裡就起了水霧，視線開始模糊不清。慢慢的慢慢的，周圍的人也跟著變模糊，視線所及的範圍只剩下那張過分美艷惑人心智的臉，讓她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她提起左腳，誇出幾寸的距離，雪又厚又軟，腳落下去像是踩在雲端，而老師則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女，是她無論如何都想要見到的人。

抱到了。她用盡全力摟著她，像是擁著這世間最昂貴的珍寶，忍不住潸然淚下。

古流方感覺到了她的熱情和喜歡，又是歡喜又是感慨，胡亂揉了揉她的頭，柔聲道，「怎麼了，在學校時候不是很勇敢嗎，怎麼現在又慫了，嗯？」

「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呢。」學校那次她是半真半假，態度不坦然反而會讓別人覺得奇怪，但眼下不一樣，邁出那一步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懷的是怎樣堅定不移的決心。

「為什麼我的眼裡只有你，你卻還要在意別人的目光呢？」

「花言巧語。」

「以後想要我抱想要我陪的時候就大大方方告訴我，不用跟我客氣。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在。」

「那我要是不需要呢，你難不成還能消失嗎？」明明眼淚都已經將老師胸前的打底衫染濕了，鼻涕也糊的到處都是，但嘴上卻還是要逞強。

「那我也在。因為我時時刻刻都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