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票改簽自然沒能成功,畢競眼下是旅遊高峰期,想也知道改簽成功的可能性極小,所以最後只能升艙。第二天中午一點,兩人落地後先打車回學校,準備將東西騰出來後,再拿著箱子去曲璟尤家搬東西。
"你東西多嗎要不要我再多找幾個袋子"到家之後,古流方一邊將行李往外騰,一邊問曲璟尤。
"不用,我沒有多少東西,準備兩個箱子綽綽有餘了。"
"那好吧,"她直起腰拍拍手,"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羽絨服厚的要命,醜死了。"
"哎,別換了,"曲璟尤拉住她的手,"就穿這件吧,挺好看的。"
"為什麼不希望我換衣服怎麼說也是我第一次去你家,稍微隆重點總不會錯。"
"總之你別換了,家裡又沒別人,穿了不也是給我看嗎,所以別浪費時間了。"
"穿給你看不好嗎"她手忽然一彎,將曲璟尤拉向自己,雙手捧著她的臉,俯身輕輕含住她的唇瓣,細細舔吮,一遍又一遍,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心都在顫。
曲璟尤對她的吻向來沒有招架之力,微微仰頭,閉著眼難耐地嗚咽,白凈臉上浮起一片薄薄的淺粉,讓她更加心癢癢。她左手扶著她的後腦杓,右手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說加深了這個吻。她以柔克剛,用舌尖輕易撬開她的牙關,舌頭遊魚一般溜進去,尋到她粉嫩柔軟的舌,熱情邀她共舞。
粉軟相交,奇妙的化學反應就此產生,兩人緊緊相擁沉溺其中。放肆親昵的感覺是如此美妙,整個人像是躺在棉花糖堆裡,輕飄飄又甜膩膩。
又過了許久,她終於緩緩放開了曲璟尤,接著嫵媚一笑,又歪頭含住她的耳垂,繼續戲弄她。
"我就喜歡穿得漂漂亮亮的來勾引你,不好嗎
"嗯……好。"這種時候用軟糯的氣音跟她說話簡直是要她的命,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但是今天別穿了,你身上這件就很好。"
"我要知道理由,為什麼今天不讓我穿"她蜷起舌頭,鑽進曲璟尤耳朵裡,玩著得心應手的小把戲。
"啊嗯……唔,不要。"
"快點說。"
"因為……因為我住的地方和老師從小長大的環境不一樣,那裡亂糟糟人也多,老師……老師已經這麼漂亮了,再穿漂亮衣服就更引人注目了,我不想。"
"哦,原來如此,那如你所願。"她得意洋洋,彎腰在曲璟尤緋紅的臉上又最了一下,信誓旦旦,"我一定裹得嚴嚴實實的,等回家再脫掉給你看,好不好"
曲璟尤抬頭惱羞成怒瞪了她一眼,沒回答,轉身落荒而逃跑了出去。這個女人莫非真的是狐狸精轉世嗎,要不然怎麼時時刻刻都這麼撩人
驅車行了二十分鐘後,兩人來到一家小超市門口。"就停這裡吧,這裡是離我家最近的停車點,"曲璟尤指了指超市旁邊為數不多的幾個停車位,"之後的路我們只能步行了,車開不進去。"
"好。"
向保安繳納停車費之後,曲璟尤帶路,古流方則拖了個箱子跟在她身後,左顧右盼好奇打量周遭的一切。確如她所說,比起繁華的市中心,這裡要破敗的多。
建築物外牆上遍布來歷不明的臟汙痕跡,馬路也是破破爛爛的,走不了幾米就會碰上一個坑。地磚自不必言,很多都是鬆動的,所幸她聽了曲璟尤的"勸告",穿的是運動鞋,這要是高跟鞋,不崴腳十次八次才怪。
"原來你住在這裡,我好像從來都沒從這邊經過,也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是啊,破的不能再破的地方,不知道下次拆遷能不能輪到我們家。"她自嘲一笑,倒也沒想太多。
走了三四分鐘後,兩人從馬路拐進一條小巷子,古流方估摸這裡應該曲璟尤家所在的住宅區了。巷子很窄,頭頂亂七八糟的電線和網線混雜在一起,似是龍飛鳳舞寫著"安全隱患"四個大字。
多半是因為過年的關係,地方雖小來來往往的人卻特別多,看衣著經濟條件應該都很一般。在這種地方,如果穿的風情華貴一些確實格格不入,很容易聚集眾人的目光,想來也不太可能是善意的。
此刻一樓的住戶們幾乎都聚集在兩邊,嘴裡說說笑笑,忙著殺雞宰鴨,用過的髒水隨意傾倒,汙水四處橫流。古流方皺了皺眉,捂著鼻子小心盯著腳下的路,唯恐踩到髒東西。這裡的環境確實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但也襯的曲璟尤越發高潔,出淤泥而不染。
"你小心一點,"她忍不住提醒曲璟尤,"別踩到不幹凈的地方。"
曲璟尤回頭沖她無奈一笑,"老師果然還是沒辦法習慣這種地方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她加快腳步向前追上曲璟尤,因為兩邊人太多飛快捏了捏她的手又不得不放開,"我只是稍微有點潔癖,見不得很髒的東西。"
"嗯,我知道的,我沒有在意啊,就是笑笑你罷了。"
她鬆了口氣,"你沒誤會就好。"她剛剛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了,說出來才後悔,唯恐自己言語不當傷到曲璟尤的自尊心。
"我有那麼無理取鬧嗎我不過是笑老師明明習慣不了這種地方,還要被我拉來做苦力。"
"還有多遠啊,"她拍拍肚子,不動聲色轉移話題,"中午沒吃飯我都餓了。"
"快到了。"她邊說邊低頭從包裡翻鑰匙,又走了一分鐘後,她腳步頓了頓,指了指右手邊的迴廊,"就是這裡了。"她轉身走過去,古流方跟在她後面,內心莫名開始激動。
曲璟尤打開房門走進去,側了側身,"老師請進。"
"我需要換鞋嗎"她規規矩矩站在門口,用徵詢的目光望著曲璟尤,保持著一貫的教養。這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幾乎成為了本能的一部分,即使有時候她想表現的親昵隨意一些,也還是事與願違。
"不用,"曲璟尤滿不在乎搖搖頭,"反正我爸爸在家也經常一個月都不拖地,地板搞不好比你的鞋子還臟。"
她點點頭踏進去,四下打量。房子並不大,設計自然也沒有任何別出心裁的地方,平庸的毫無特色。牆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塗鴉,和一些陳年汙漬,看起來髒兮兮的。
家裡的陳設也很簡單,客廳裡除了幾件必要傢具和一台電視機,就沒有任何裝飾性物品了。不過總的來說還算乾淨,看得出來曲父為了結婚應該特意打掃過一次,倒也並沒有出現曲璟尤口中"地板比鞋子還臟"的情況。
"老師不要過來看看我的房間嗎"她扭頭,曲璟尤打開了右手邊的一間房,正殷切地望著她。"好啊,"她開心地走過去,激動和忐忑交織。
房間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大,約莫十幾平,相比客廳裡面的擺設更顯簡潔,除了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衣櫃,其餘什麼都沒有。書櫃上密密麻麻擠著一些書,有些看起來年代頗為久遠,外殼都褪色了,但還是被她好好珍藏著。
床上整整潔潔什麼也沒有,大概是為了防止發霉,被子枕頭曬好之後都收到衣櫃裡去了,畢竟曲璟尤上次回來貌似已經是兩個多月之前。衣櫃門是緊閉的,所以看不到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她輕緩走進去,連呼吸都放輕了,似乎是怕驚擾到小房間裡沉澱多年的時光,那段她從未了解從未涉足的時光。曲璟尤就是在這裡長大的,從一個粉雕玉琢或許還有點嬰兒肥的小姑娘,出落成眼前這副清清冷冷的模樣。
十年,回溯過往,十年前她已經是個獨立自主的準高三生,曲璟尤居然還只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從不給出任何預兆,直到你在茫茫人海中遇到那個人,才會後知後覺感嘆一聲緣來是你。兩條平行的直線忽然相交,自此後成為一條,相伴相隨,相依相偎。
曲璟尤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衣物,她則更細緻地打量起這塊小小的空間,一塊平凡如此的地方,因為一個人的存在有了神聖特別的意義。她邁向書桌,想看看曲璟尤平常看的都是些什麼書,餘光卻掃到了牆邊的一片斑駁。她視線移過去定睛一看,心中很快瞭然。
那是一條條用蠟筆畫的線,每條顏色都不一樣,一開始畫得歪歪斜斜,後面就越來越筆直有力。她起身比劃了一下,最底端那一條還不到她的腰身,最上面這一條卻已經夠到她的鼻子,她忍不住貼上去用鼻尖蹭了蹭,心中滿腹酸澀。
這就是曲璟尤用來記錄身高變化的蠟筆印,也是她口中的"無人在意"。
她蹲下來,指尖徐徐輕撫過第一條線,那應該是曲璟尤六歲的時候畫上去的,筆畫稚嫩無力。她閉上眼睛,想象著只有六歲的曲璟尤站在這裡比比劃劃,量好之後笨拙地往牆上記錄。
記好之後她應該會盯著牆上的印記發獃,憋著嘴,晶瑩的淚滴蓄在眼眶裡搖搖欲墜,最後還是被她倔強用袖子蹭掉,沒有落下來。沒落下來,就可以假裝難過不存在。
再往上,七歲,八歲,九歲……十六歲,每一年她站在這裡的心情有變化嗎是為拔高的幾厘米短暫歡呼雀躍,還是盯著牆上黑色的影子顧影自憐她盯著那些成長的痕跡,越看眼眶越澀,越看視線越模糊,最後終於沒忍住,忽然轉身撲過去從身後抱緊曲璟尤。
"啊……怎麼了嚇我一跳。"
"怎麼會無人在意呢,我在意的要命。"她臉熱的發燙,心也滾燙,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聲音居然染了哭腔。
曲璟尤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多半是看到了牆上的痕跡。她將手中衣服放下,雙手與她扣在腰間的手十指相扣,故作歡快安慰她,"沒關係啊,已經過去了,現在我不是遇到老師了嗎。"
"為什麼我沒有早點遇見你。"
"現在相遇不是剛剛好嗎"她輕笑,"要是真的再早幾年,老師可就不是"禍害"未成年,而是誘拐兒童了。"
"我才不管那麼多,如果真的有機會,我一定會誘拐你。"
曲璟尤側過頭,閉上眼睛,鼻尖貼著她的臉輕蹭安撫。"老師現在不就正在"誘拐"我嗎為時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