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亂他的記憶。

樓危宴最後看了眼水宮， 眼中危險神色一閃而逝。

謝與卿算到寧霽的命線在十三年前的時候是有改變的。若是在此節點上擾亂他的記憶，讓他記憶停在十三年前。便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樓危宴看著他們離開，面上凝重了些。不過芥珠被南詔王給了寧霽倒是個問題， 他摩挲著刀柄，決定先去找謝與卿再商量。

山林中的身影消失沒有驚動任何人。楚盡霄卻忽然抬起頭來若有所感。

如果他沒看錯，剛才忽然出現的是……魔氣？

寧霽也皺起了眉，沒想到樓危宴就在附近。

他一路上一直在想樓危宴要芥子空間有何用。他之前隱約在什麼別的地方聽過這個東西， 只不過一時未曾想起。

一直到方才看到水上宮殿浮出，腦海中才隱約想起了些什麼。

芥子空間可以蒙蔽天機， 雖然劇情如今已經改變，但是它卻在原著中也出現過。

那時是為了篡改楚盡霄的記憶。

原著中甦風焱想將楚盡霄練成藥人，便從南詔王宮中得來了芥子， 篡改了楚盡霄的記憶， 讓他以為自己生來便是藥人， 自願被囚。

這才是芥子空間真正的作用。

寧霽之前只是熟悉， 剛才終於記起了。他想起這個的時候便知道樓危宴要做什麼了。

——他想要玩弄記憶。

從樓危宴想殺楚盡霄的舉動來看， 他想要毀掉記憶的對象應當是自己。

寧霽心頭有些疑惑，更多的卻是殺意。

無論是誰記憶被覬覦都不會有好感。

“師尊在想什麼？”楚盡霄見師尊面上冷下來， 不由有些擔憂。

寧霽將自己的猜測說了， 果然見楚盡霄面色沉了下來。

他皺眉道:“如今我們雖然拿著芥子，但是並沒有什麼用處。運用這東西的辦法在孤月樓。”寧霽心中已經有了預感， 謝與卿已經與樓危宴聯手了。

“可以毀掉這東西嗎？”楚盡霄收緊手，不知自己是如何說出來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隻覺得嗓子都澀了。

然而寧霽卻搖了搖頭。芥子空間是天道碎片所化，存在多年不可能能毀的掉。

楚盡霄看見師尊搖頭， 心臟被緊緊揪住， 慌亂不已。

師尊的血已經融.入他骨血裡， 當初在師尊冰封之時，他用心頭血曾經澆.灌過師尊。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忘記。

可他害怕……師尊忘了他。

之前仿若一場美夢一般，這芥子便是催醒楚盡霄的鋒刃，叫他.硬.生生從夢中驚醒。

為何總有那麼多人要阻止他們在一起？

他眼眸漸漸變紅，血絲滿布，化神期的氣勢叫林中鳥雀驚恐逃竄。

寧霽皺了皺眉，一縷劍氣.刺.入.他眉心。

“冷靜些。”

楚盡霄抬起頭來。一瞬間他心中居然升起了殺光所有阻止他與師尊在一起的人的想法。他無法承受在與師尊在一起之後又被他忘記。

他已經在深淵中了。

楚盡霄的眼神看的寧霽心頭一刺。他收緊手面上寒冰微散，忽然道:“伸出手來。”

楚盡霄抬頭看著他。

寧霽抽.出一絲靈識來，遞給楚盡霄。

“若是我記憶受損。”

“你便帶著這個找到我，我不會忘記你。”

那是寧霽關於楚盡霄的所有記憶，他抽.出來遞給楚盡霄。

這已是絕對的信任。

修士的記憶寶貴無比，靈識更是重中之重。稍有差池便會萬劫不復。

可是師尊卻將靈識給他了。

楚盡霄心頭一怔，有些不可置信。

寧霽面上依舊是淡淡的樣子，像是並不覺得自己做了如何驚天之事。

寧霽知道自己此時對楚盡霄的感情尚且不如對方對自己那樣深。

他向來是極為克制的人，雖是動了心，但是過程卻十分緩慢。他們若是有大把的時間相處，或許便不會讓楚盡霄這樣不安。

但是兩人之間的阻礙終究太多。

楚盡霄得來的太不容易，所以太害怕失去。

寧霽知道。所以他願意一步步敞開自己的心，將承諾給對方。

即便是有人擾亂他記憶，但是楚盡霄帶著他的靈識，只要見面他一定會認出他。

這份重中之重的信任，叫楚盡霄甚至覺得掌心沉了起來。

“師尊。”他微微抬眸。

寧霽望向他，頓了頓開口道:“方才我已經傳音給藥牧，他等會兒會派人來安置這些南詔遺族。”

“師尊需要我做什麼。”即使心中不舍，但楚盡霄知道師尊已經做了決定。

他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

師尊將信任給他，他不能拖師尊的後腿。

師尊要做什麼，他便要幫師尊做到。

因為了解劇情，明白芥珠的作用，寧霽心中大致已經猜到了幾人的打算。

謝與卿與樓危宴必定是要通過芥珠擾亂記憶，讓他入局。與其一直提防，倒不如自己親自入局。

他將靈識交給楚盡霄，最壞的結果已經被遏製。

那麼剩下的便是入局之後再破局了。

寧霽之前並不打算參與修真界的事，但是若是他們拿天下布局，那麼他便不得不參與了。

他目光微頓:“與其受製於人，不如主動出擊。”

“我去找謝與卿之後，你屆時便與藥牧道君攻打魔界。”

魔界腹背受敵，到時間眼前的局面便可逆轉。

他們既要做局，那寧霽便以身作餌，誘他們入局。

——他將最重要的線交給了楚盡霄。

心知之後不會順利，楚盡霄收緊了手，小心握著那絲靈識，卻笑道:“好”。

他握著這絲信任，無論如何都不會辜負。

師尊是他的師尊，是他喜歡的人。也是這天下人人都尊敬的劍尊。

他知道師尊不願一直提防受製。知道他的驕傲，更知道他手中的劍。

謝與卿曾說他不懂師尊的道。

可是不懂的卻是他。

師尊的道一往無前，是絕無僅有的鋒銳之道。他不會因為各種的阻礙停下，就像當年在祖龍塚師尊說的一樣。

這便是師尊的路。

他曾經惶恐不安過，可是在師尊將靈識給他之時楚盡霄才知道，他不應束縛住他。

他努力修煉一步步從生死中到化神，不是為了綁住師尊，而是為了保護他，替他掃清障礙，與他並肩而立。

“師尊放心，我會找到您的。”他笑道。

他話音落下，此時傳音符果然亮起。謝與卿的聲音響起時，“寒冰令”三個字傳入耳中。

寧霽眉梢頓了頓，是時候該了結了。

……

寧霽所料不錯，這芥珠並不是拿到便能阻止，真正的操控依舊在孤月樓手中。

謝與卿這段時日已經突破到了化神期。在這種時候突破，他無異於是拿命在賭。吳罡卻知道，只因這芥珠的啟用需要湊齊三位化神修士。

除了樓危宴之外，還有一位便是妖王。

這件事孔翎也參了一腳，他本就在突破邊緣，如今也順勢突破了。

在收集了三個化神心頭血之後，謝與卿靜靜等著天象上的時間到來。

過了許久。在天上下起小雨之時，便見雨路盡頭有一個熟悉的人撐著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