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謹帶人進入照片中的方法並不麻煩，只要有肢體接觸就行。

　巫謹就這麼拉著尹諱銘，強行闖入了照片裡面的世界。

　巫謹原本是想把自己給直接塞進去，就好像那幾顆腦袋擠出來的時候一樣，雖然那個場面不太雅觀就是了。

　然後尹諱銘提醒他可以用瞬移，巫謹才放棄那種喪病的想法。

　原本他們以為照片裡的世界是那所高中，結果並不是。

　他們出現在操場上，而教學樓上的大字是懷南小學。

　“唔。”巫謹進入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他糾結的皺眉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怎麼？”尹諱銘看向巫謹。

　“難聞。”巫謹很討厭空氣中的味道。

　明明那也是一種夾雜著怨念的死氣，可卻遠遠沒有那具活屍身上的誘人。

　巫謹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就在新尹諱銘以為他會暴躁發狂的時候，巫謹低下頭，把腦袋靠在了尹諱銘的身上，並且借著尹諱銘的肩膀擋住了自己的鼻子。

　“果然你身上有一股很香的氣息。”巫謹說話的聲音有些甕。

　早在那次他和尹諱銘在車裡換衣服的氣候巫謹就聞到了，只不過穿上衣服之後那種味道就消失了。

　如今巫謹和尹諱銘靠的這麼近，自然是重新聞到了那種氣味。

　尹諱銘一言難盡的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巫謹，巫謹還以為尹諱銘這是嫌棄自己:“我是死人，是僵屍，沒有鼻涕的。”

　“我知道。”尹諱銘莫名有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尹諱銘跟巫謹兩人一前一後，步調一致的向前。

　“他們縣城的小學？”巫謹一雙眼楮轉了轉去，看著周圍的小孩。

　“應該是。”尹諱銘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如果真是那個小姑娘的話，她的入學應該是她母親辦下來的。”

　畢竟小學生入學需要的證件還比較多，但是這個小姑娘戶口不在他爹的戶口本上。

　但是這個小姑娘的母親應該是沒有再多管她了，就把她扔給了鄭威。

　說著說著，尹諱銘忽然把巫謹的腦袋揪了下來，抱在懷裡伸手捂住了巫謹的鼻子。

　實在是巫謹靠在他身上的動作太過奇怪了。

　巫謹的身體從褲子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堆的紙扎小人扔了出去。

　“嘻嘻嘻嘻嘻！”

　“嘻嘻？”

　一群一米高的紙扎人頂著一張陰間臉在校園裡到處亂竄。

　場面極其驚悚。

　周遭的學生像是看不到這一切似的，依舊自顧自的在搞自己的東西。

　“這些厲鬼的世界是可以隨心調整的。”尹諱銘說到這裡，忽然看到操場上竄出來了一個小姑娘。

　說是小姑娘主要是因為那頭稀稀拉拉泛黃的頭髮還勉強扎成了一撮馬尾。

　小姑娘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孩，那些女孩無論長相如何，打扮和穿著都比那個枯黃頭髮的小姑娘好了很多。

　面容　黑的小姑娘手裡還攥著五十塊錢:“去小賣部，你們自己拿，我出錢。”

　那群女孩圍在她的身邊，臉上都有笑容，但和小姑娘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嘻嘻嘻？”有兩隻紙扎小人跑到了這群人中間，他們揮了揮手，見這群人沒有反應。

　於是紙扎人乾脆上前，從那個枯黃頭髮的小姑娘身上拽出了一張學生證。

　“她叫黎夢，不姓鄭。”巫謹開口道。

　“興許是和她媽媽一個姓。”尹諱銘皺眉，“她現在是演的還是……”

　“是真的吧。”巫謹話落的同時紙扎小人朝著那個叫黎夢的小姑娘咬了一口。

　巫謹嘖了一聲:“沒有味道。”

　那就不是那隻鬼了。

　巫謹讓那些紙扎小人再跑遠些。盡量的擴散開來，這樣巫謹能感受的範圍就越大。

　“那個錢。”尹諱銘忽然開了口，“黎夢手裡那個錢不可能是她爸爸給她的。”

　縣城裡小學生一天五十塊？尤其黎夢這樣的家庭條件，怎麼可能一天能有五十，估計是從家裡偷偷拿的。

　至於黎夢的同學知道嗎……不，那些同學估計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看黎夢和那些女同學的狀態，那些女同學是一起玩的，黎夢顯然是自己強硬的插進去的。

　她不招人待見，但如果有錢的話就不一樣了，她能請客就不一樣了。

　大家都是同個學校的小學生，大部分手裡都沒什麼錢，對零食沒有什麼抵抗力，但自己的錢只夠買一點。

　這種的情況尹諱銘見多了，會出現這種狀態的小孩原生家庭肯定是有問題的。

　這些要麼比較沉默寡言，要麼希望吸引周圍人的注意，讓自己不被忽視。

　往往吸引注意的方法幼稚而且有時候還會有反效果。

　歸根究底也就是幾個字“他們還是孩子”，他們想要尋求關注，但不得要領，只能自己摸索。

　最終得出來的結果要麼是太會察言觀色，在大人眼裡“失去了孩子那種天真的感覺，不可愛。”要麼就是像黎夢這種，長成了“狗也嫌”。

　學了髒話，滿口謊言，成績不好，偷竊。也就十歲的孩子，基本已經被周遭所有熟悉她的人判了死刑。

　就在尹諱銘思索的時候，周遭的場景忽然變了，尹諱銘他們周圍原本是操場，此刻卻變成了教室。

　教室裡頭的學生都低著頭，除了黎夢。

　而此刻講台上，一位明顯有些年紀的老師在大聲的訓斥。

　訓斥這群學生午休時間講話，而後表揚黎夢，大致是因為，這份名單是黎夢遞交出去的。

　最後結論就是，全班的學生下去操場跑兩圈，除了黎夢以外。

　尹諱銘愣了一下:“是這樣啊。”

　“什麼這樣那樣？”巫謹雲裡霧裡，他完全沒有理解重點，“那隻鬼藏在這群學生中間……不然我一個人咬一口試試？”

　沒等尹諱銘回答，周圍的景象又變了。

　自然是教室，教室裡面的人有男有女，都圍在黎夢桌子旁邊。

　“真的惡心，你是紀律委員？需要你記名字？”

　“就會裝，上次也是。上次她請客的錢是偷的，她爸爸都找到學校裡來了。”

　“我還吃了她買的東西，咦……”

　“醜人多作怪，長得醜，學習差，天天騙人。”

　“她上次說她的鞋是一千塊錢買的，我之前看到了，只要四十幾。”

　“嘔，丟醜，以為哪個不知道一樣的。”

　“我要是你媽媽，生了你這麼個東西，我就掐死算了。”

　語言上的聲討伴隨著肢體的動作，有幾個男生一起把她拽出來，拖著她的課桌扔到教室外頭去了。

　有人搶過她的書和本子撕開。

　整個教室都鬧騰騰的。

　黎夢縮著脖頸不敢說話，有女生扇巴掌在她的臉上。

　“咦，好凶。”巫謹哇了一聲，比起尹諱銘凝重的表情，他看起來就輕松的多，“怎麼就這樣了？”

　“她想要在老師心裡有一席之地。”尹諱銘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看現在這般的場面，“黎夢的成績不算好，這樣做能夠讓她有一種‘好學生’的錯覺。”

　但很顯然這樣做是站在所有學生的對立面，尤其黎夢還是個渾身缺點的家夥。

　她不是紀律委員卻做了紀律委員的事，她沒有優點，劣跡斑斑。

　似乎這樣，大家無論對黎夢做什麼都不算過分，他們這算是站在正義的一邊，對黎夢這個討人厭的家夥進行審判。

　尹諱銘在嘆了一口氣之後也恢復了面無表情。

　他活得久了，看得多了，說起來很無情，尹諱銘雖然感情狀態比巫謹好了不少，但尹諱銘雖然會有所悸動，那種悸動卻相當的輕微。

　“嗯？”巫謹抬眼看向尹諱銘，眨巴了兩下眼楮。

　然後巫謹的身體伸出手，給尹諱銘擋住了眼楮。

　“……”尹諱銘愣了一下，“你在幹什麼。”

　“不讓多愁善感的你看到這個殘忍的畫面。”巫謹的腦袋理所當然道，“你看看你眉頭都皺起來了。”

　多愁善感？殘忍？尹諱銘扒拉開巫謹的爪子:“沒有必要。”

　尹諱銘在人群中看到了陳國康的兒子陳梓童。

　果然，他們是同學。

　“最後黎夢是怎麼死的？”巫謹問。

　“不確定。”尹諱銘沒法預判黎夢的死亡，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那為什麼她爹要摳人眼楮？”巫謹又問，“他爹很在乎她？”

　“要真的在乎，不至於小孩養成這樣。”尹諱銘看著黎夢那張瘦巴巴的臉，明顯營養不良導致發黃的頭髮，“先把那隻鬼找出來。”

　說著，他忽然松開了捂著巫謹鼻子的那隻手。

　“嗷！”巫謹猝不及防，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你真過分！我剛才還想著捂住你的眼楮，但是你松開了我的鼻子！這個味道真的很……哦！我找到了。”

　巫謹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個小男孩的身上。

　“是她。”巫謹的身體指向那個男孩，那個男孩其實挺顯眼的，皮膚白皙，也不是寸頭，頭髮修剪的挺不錯，說不上多好看，但手上的手表看起來不便宜，還有那雙鞋，看著就是名牌。

　放在這群小孩裡莫名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那個小孩也看向了他們，朝他們笑了出來，嘴角都咧到耳後根了，這很顯然不是正常人類能夠做到的。

　巫謹皺眉:“她是想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