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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山(與獸同行系列三)》第3章
第二章

  簫和夢見自己脖子上掛著一個綠書包正在天上飛,翅膀是硬紙板做的,一邊飛一邊叫:炎炎,你在哪裡?

  炎炎,不要丟下我。

  簫和拚命飛啊飛,拚命找啊找。飛得膀子也酸了,叫得喉嚨也啞了,突然前方出現一隻巨大無比的蒼蠅拍。

  簫和愣了,它想幹嘛?

  幹嘛?拍死你!

  只見他遍尋不見的小炎變得高大無比,一臉窮凶極惡的表情一拍子向他拍來。

  「啊啊啊!」

  「啪!」

  吵死了。炎顓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那人腦門上,睡覺都睡不安生。

  簫和被這一巴掌拍醒,醒過來還不知道身在何處,兩眼迷茫地望望房頂,又望望坐在身邊的人。

  「小炎?」

  嗯。

  「你幹嘛用蒼蠅拍拍我!」簫和大叫。

  什麼?

  「我……早。」簫和抓抓頭,一個荒誕的夢而已。

  炎顓看看外面天空,是滿早的。

  「你昨晚去哪了?」簫和坐起身穿衣。

  炎顓盯著他赤裸的胸膛,直到襯衫的扣子把其全部遮掩住。

  「今天我們出去轉轉?」

  炎顓抬起臉。

  「別用這麼不信任的眼光看我嘛,帶你去我原來的小學看看。」

  炎顓壓根不信。

  吱吱,我也要去。

  「不准爬上床!」簫和找到出氣筒,隨手抓起床頭鬧鐘就向枕頭上砸去。

  吱——虐待!謀殺!我要抗議!

  可惜尖頭的抗議只有炎顓能聽懂,而炎顓好像更樂意看戲。

  似乎無論在哪裡,清早的公車總是那麼擁擠。

  簫和為了省那麼點計程車錢,不顧炎顓臉色,硬是擠上擠得不能再擠的公車。

  炎顓盯著裡面擠成罐頭的人群,面無表情。

  簫和擠上車回頭對炎顓招手,「小炎,發什麼呆,車要走了快上來。」

  炎顓把腳搭上台階,人群一動不動。

  「小炎,快擠上來!」

  門口有人轉頭看炎顓。

  「快點!」司機也在裡面吼。

  炎顓腳一蹬、手一伸,一個凌空後翻。

  車門關上,車子發動。

  簫和眨眨眼睛,他剛才看見了什麼?

  剛才看炎顓的男白領露出一個很白痴的表情,半晌才反應過來,立刻急吼吼的對司機大喊:「司機!司機!那人上去了。」

  司機翻個白眼,上車還要你說,憑經驗我也知道他上來了。

  「司機先生,快停車!有人在車頂上!」

  只要聽到這句話的人,一起向叫聲傳出的方向行注目禮。

  只有蕭和仍舊盯著公車原來停留的地方,不管他看見什麼,小炎現在不在車子外面是事實。

  司機瞄了那人的方向一眼,一副懶得理他的表情繼續開自己的車。

  「司……」男白領看看周圍人的表情,聲音逐漸消失。他可能真的看花眼了吧。

  簫和低眉垂目,當外界的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不久後車中人注意到車外似乎有人在對這輛車指指點點。

  蕭和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現在只祈禱目的地能快點到。至於到下站換車或搭計程車的念頭則完全沒有。反正該出的風頭已經出了、該丟的臉也丟盡了,那還不如一路坐到底。反正車上頭的人不是他。

  萍鄉市的交警很頭疼。

  一般來說,公車就算有那麼一點交通違規,交警也會看在那麼一車人分上,睜隻眼閉隻眼。

  不過這種情況你要他們怎麼睜隻眼閉隻眼?

  一開始他們以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然後幾乎每個看到該現象的交警都認為坐在車頂上的人不是瘋子就是神經病,而司機一定不知情。

  想想看,大冷天,寒風唰唰地吹,公車的平均時速又在五十公里以上,車頂上沒有扶手、什麼都沒有,又不是露天觀光車,哪個正常人會端坐車頂紋絲不動、還一副很寫意的樣子?

  看到交警在後面追,公車向不是站台的地方緩緩靠近。炎顓皺皺眉頭,怎麼?車頂不能坐?還是因為他沒買票?

  公車停下。剛好闖了一個紅燈的司機滿心不安地打開車門跳下車。

  一車乘客也不知發生什麼事,一起探頭向車窗外看去。

  「車頂上的人是怎麼回事?」交警很嚴肅地詢問司機。

  兩位交警,一位詢問司機,另一位仰著脖子對車頂上的炎顓叫:「小夥子,你下來。」

  「什麼?車頂?」司機糊塗,也抬頭向車頂望去。

  炎顓從車頂上一躍而下,嚇了司機和交警一大跳。

  炎顓也不管幾人驚異的眼光,抬腳就往車門走。踹踹車門,門怎麼沒開啊?

  「喂,小夥子,你跑車頂上坐著幹什麼?」交警走上來問。

  車裡太擠。

  「你身份證帶了沒有?我看看。」交警怎麼看面前年輕人都不像一個不正常的人,但正常人會不坐車內坐車頂嗎?正常人會在交警盤問的時候一副與己無干的表情嗎?

  炎顓轉頭瞪交警。

  「交警先生,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簫和知道躲不過,趕緊從司機座位旁打開的側門趕了出來。

  「這是我弟,他腦子不好……」這幾個字簫和說得非常含糊,幾乎貼著交警的耳朵。

  「他比較黏我,我早晨沒注意到他在後面跟了出來,也許怕我發現就爬上了車頂。抱歉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簫和直抓頭,點頭哈腰,滿臉陪笑。

  「這多危險啊!他不正常,你們家裡人就更應該看著他一點。這要是出了什麼事,誰負責?」

  「是、是。您說的對。下次我們一定更加注意。」

  炎顓一腳踹向蕭和,你說誰不正常?

  蕭和未留意,被他一腳踹得撞到車身上。

  「喂!你幹什麼!」交警立刻喝斥,上前就要制止行兇的炎顓。

  熱鬧大了,公車裡有人索性拉開車窗探出頭來看熱鬧。

  我的娘哎!害怕小炎出手鬧得不可收拾,一肚子惱火的簫老大強忍痛楚,連忙上前攔住交警,擠出笑臉道:「沒事沒事,這孩子一害怕就會攻擊別人。交警先生,真的很抱歉,我這就帶他走。」

  邊說邊轉回頭低聲對眼含威脅的小炎懇求道:「祖宗哎,你就省省事吧。」

  炎顓冷哼一聲,突然伸手從簫和口袋裡一摸,越過簫和,攤開手掌遞到交警面前。

  交警低頭一看。

  一元硬幣一枚。端端正正地擺放在炎顓手心裡。

  什麼意思?

  另一名交警和司機也走了過來,滿臉古怪地看向外表很酷很帥的大男孩。

  簫和不愧是簫和,一瞬間就明白了炎顓的意思。

  「啊哈!交警先生,我弟他在向您賠禮道歉,他以為你們讓他下來,是因為他沒有付車票錢。呵呵。」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

  多純潔的孩子啊。兩交警一司機頓時對面前大男孩的印象改觀。

  可憐的孩子,根性不錯,外表也不錯,怎麼就沒給他一個正常人的腦子。可憐喲。

  「還好這次沒出事,下次注意點。」

  「是是,我一定注意。」簫和訕笑兩聲,上前握住炎顓攤著一枚硬幣的手,拉起就走。

  炎顓掙脫簫和的手,把一元硬幣硬塞給司機,這才轉身離去。

  簫和摸摸鼻子,他現在真的非常好奇這小子以前都受到了什麼樣的教育。

  兩名交警及那名司機一臉感慨的目送兩人離去。

  「你知不知道從這裡搭計程車到泗塘小學要多少錢?剛才你就不能往裡擠擠?誰要你坐車頂上了?你當你在拍電影哪!你風光啦,有種你自己擺平那些交警啊!我出來幫你,你倒好,不感激我也就罷了,竟然還踹我!你還有沒有良心?」

  已經學會要裡子不要面子的簫老大坐在車上揉著半片屁股不停咆哮。

  計程車司機從倒車鏡中不屑地瞄了此人一眼。這男人一上車就在對那年輕人叫罵個不停,又是揮拳頭、又是齜牙的。就為了那麼點搭車費,何必?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多危險?」簫和一臉悲痛。

  炎顓撩起眼皮子,你在關心我?

  「如果交警盯上你,非要請你去喝茶,到時候罰款的錢夠我們搭計程車來回泗塘小學好幾次。」

  就知道……炎顓把目光投向窗外。

  他不覺得自己剛才做錯了什麼。他坐在車頂上也沒礙著任何人,交警追上來,他把車票錢也付了。如果不是這人胡扯八道說自己不正常,他也不會踹他。

  還有那些穿制服的人為什麼一聽他不正常之類,就會放過他們?

  那些人類的眼睛都瞎了嗎?

  他哪裡看起來不正常?

  還是說他看起來就那麼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

  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任何事,那些警察卻老盯著他。而在他眼裡顯然人品非常有問題的簫和,卻每每和警察處得一團和樂。

  這世界怎麼了?為什麼和他當初學習到的有這麼大不同?

  吱吱,好悶。待在口袋裡悶得太久的尖頭哧溜一下竄到簫和肩頭透氣。

  好多垃圾!尖頭驚叫。

  炎顓撇回頭,路邊的垃圾山他早就看到,他沒覺得這有什麼奇特之處,卻被尖頭充滿幸福感的叫聲給吸引過去。

  尖頭一看炎顓的目光竟然對上它,嚇的一個踉蹌從簫和肩頭跌下。

  計程車司機先生眼角抽搐了一下。那是……老鼠?

  「司機,泗塘小學就在這附近?」簫和從後面大聲問。

  「沒錯。」早就想藉機搭話的司機先生立刻回應道:「還有四、五分鐘就到,那老鼠你養的?」

  「是啊。司機先生,這附近的垃圾是怎麼回事?」簫和任由尖頭在他大腿上爬上爬下。

  司機先生精神來了,也不管老鼠不老鼠了,頭一昂,「這個啊,老問題了!自從市裡開始大力開發,尤其是房地產炒起來以後,那些砂石車、垃圾車為了省錢,就跑到城外傾倒建築廢料和土石。

  「本來還只堆在公路旁的空地上,喏,就在我們剛才經過的那片地方。可兩年下來,大家得了消息,什麼垃圾車都往這邊跑,原來的垃圾堆變成了如今綿延兩三里路的垃圾山。喏,前面泗塘小學門口兩邊都是,連公路都窄了一半。」

  簫和眼望公路兩邊綿延不斷的垃圾山,不解:「難道這種情況都沒人管嗎?」

  「怎麼會沒人管。有啊,記者、衛生所、環保局什麼的來過好多次,可有什麼用?」司機先生一拍方向盤怒道。

  「逮著了就罰點款,可罰一次不過兩百塊錢,而它一車垃圾倒在正規地方得多少錢?那還是被逮著的話,逮不著那就淨賺。這年頭,人為了一點錢,亂倒垃圾算什麼?奶粉裡還放三氯氰胺呢!那些混蛋,良心什麼的都被狗吃了。」

  「學校就在這附近,這麼多垃圾,家長難道就不擔心?」

  「擔心啊,還抗議過呢。那些記者也都是家長找來的,可這麼大一片垃圾山,對誰都是燙手山芋。上面有人怕麻煩睜隻眼閉隻眼,下面人更不會去多事。」司機先生發苦牢騷。

  「對了,我看報紙說,泗塘小學失蹤了四個孩子,真的嗎?我們家親戚的小孩本來想轉到這裡,現在有點擔心,就讓我過來看看。」

  「那還有假?說實話,泗塘小學在我們市還不錯,老師、教學設備都挺好,就是附近環境……」司機搖頭嘆息:「你說一個娃兒養大多不容易,就這麼一下子不見了四個。到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媽的!會不會開車!」司機突然怒吼,手上方向盤猛的一帶。

  簫和炎顓不備下一起被甩向右邊,尖頭更是一骨碌不知滾到哪裡去了。

  一輛大型砂石車帶起一大片泥濘,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我操他奶奶的!趕死啊!我XXX……」一連串夾雜著當地方言的罵聲,從司機先生口中連串而出。

  簫和在被甩上炎顓身上的同時,一不小心就踩了他一腳、搗了他一肘子,最後還失去平衡,一手重重按在炎顓兩腿之間。

  就算是炎顓,重點部位被如此照顧,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對不起對不起,痛不痛?沒事吧?」簫和趕緊坐正身體虛偽地笑。

  炎顓眼色變了變。這傢伙……

  簫和一臉無辜地轉頭對窗外罵道:「那個該死的卡車,怎麼開車的!太不像話了!」

  「就是!」司機先生帶著怒火附和。

  「這可是孩子們的上下學路,他們這樣開車多危險。」

  「你說的沒錯。早就該在這兒添個交警亭。」

  突然,簫和嘴巴一張差點叫出聲來。

  該、該死的小混蛋,竟然、竟然……簫和眉頭耷拉下來,可憐兮兮地看向身邊人。

  這小子的眼神……他在笑?跟誰學的,竟然笑得這麼惡毒……

  「到了。」

  炎顓從簫和臀後抽出手,計程車緩緩在泗塘小學門口停下。

  簫和非常感激地看了司機先生一眼,不過感激歸感激,下車的時候他仍舊以不要發票為藉口,讓司機先生免了他一塊錢零頭。

  「你們把我的女兒還來!你們把我的女兒還來!」

  女人披頭散髮拽著泗塘小學校長李允的衣擺,大聲哭喊。

  幾個保全上前想拉開她,卻被女人的同伴們制止。

  「李校長,請問孩子已經失蹤半個月,校方現在仍舊沒有任何消息嗎?四個失蹤孩子都是你們學校的學生,而且都是在同一天的放學後,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保全措施做得還不夠?現在是否採取了有效的補救措施?」

  一台攝影機圍著他們拍攝,年紀不大的男記者為了搶話題,硬是握著麥克風往裡面擠。

  「李校長,請你做一個正面回答,孩子的家長就在你面前,難道你就一點交代都沒有嗎?」

  「夠了!不要再拍了!我們學校已經在努力,你們不能把責任完全推到我們學校來。那是放學後發生的事情,陳女士,請你冷靜一點。我說不要拍了!你們這些記者不要太過分!」

  無法掙脫陳媛的手,又不能強行推開她,衣服都快被扯破的李允又急又怒,焦頭爛額。

  自從孩子失蹤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個月,年才四十的他白頭髮已經非常明顯。

  「你們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推什麼推?你們想打人嗎?學校保全要打家長嗎?」

  「大家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姓李的,我們把孩子送到學校來,你就得把孩子給我們完完整整地還出來!」

  「不准動攝影機!打110,誰打110。」

  一片混亂,推推搡搡中,眼看就要發生爭鬥。

  「好熱鬧。」簫老大抱著胳膊,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

  尖頭覺得看人類吵架太無聊,早就竄得沒影。

  炎顓一樣想走,可簫小人卻拿他當牆靠,剛推開又靠過來。

  「他們來吵過很多次了。」有點怪異的嫩嫩腔調在簫和腳邊響起。

  簫和低頭一看。兩個身高剛過他腰部的小小孩,也學著他抱著肩膀看向那群大人。

  簫和撇嘴,他討厭小孩,尤其是這種奶味還沒斷的。

  「喂,小鬼,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跑到外面來幹什麼?還不快回去上課!」

  炎顓皺眉,這人跟小孩子說話也這麼凶。

  「小炎,老皺眉可不好,你想二十郎當就滿頭皺紋嗎?」

  「笨蛋!這叫酷懂不懂?現在女生就喜歡這個。」穿著校服,頭髮刺刺的小鬼說話也很刺。

  「這個大叔肯定沒女朋友。」有著一頭柔軟如絲短毛的小毛頭,抬頭對炎顓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炎顓瞅瞅小毛頭。

  「有也是相親結婚。對方肯定不是再婚就是老姑娘!」小刺頭不高興地推推小毛頭:「笨蛋!誰讓你對一個陌生人笑得這麼嗲,小心被抓去賣掉!」

  簫和氣昏,小孩子果然討厭!打死他也不會弄個孩子出來!

  炎顓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小毛頭的小腦袋瓜。小毛頭抬起頭又是甜甜一笑。

  「林臨,你這個笨蛋!喂!不准碰林臨!」

  蕭和樂了,走上前就對小刺頭的腦袋瓜一陣亂揉。這小刺頭小歸小,膽子倒挺大。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對小炎這麼張牙舞爪。

  「你幹什麼?!變態變態!」

  「放開熊熊!」被叫做林臨的小毛頭看簫和欺負他朋友,沖上去張口就咬。

  「喂喂喂!死小孩,你幹什麼?小炎快把他拉下來!」

  炎顓看看吊在簫和胳膊上的小毛頭,再看看被咬得鬼叫的簫小人,搖搖頭。

  「你搖頭什麼意思?」簫和大怒。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這邊被揉腦袋的小刺頭更不好惹,趁林臨咬住簫和,三兩下掙脫簫和的手掌,反過來就對他拳打腳踢。

  「變態變態!打你這個變態!」

  「氣、氣死我也!」簫和氣得跳腳,別看他們人小,打到身上可真痛,偏偏他又不能真對兩個孩子下手。

  小刺頭報復心挺重,一腳就向簫和膝蓋踢去。

  炎顓眉毛一挑,走過去一把領住小刺頭的衣領。

  一隻小腳丫險險從簫和膝蓋邊上掃過。

  兩隻小腳丫凌空亂蹬,炎顓覺得有趣,把手上小孩隨手一扔。

  恰恰那邊吵得不可開交的一堆人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啊!」

  簫和也嚇了一跳。

  小鬼雖然討厭,但小炎下手是不是沒輕沒重了點?

  「咕咚!」小刺頭被扔得在地上打了個滾。

  「喂!你們在幹什麼?」

  本來吵架吵到快打起來的一幫人有一半往這邊趕了過來。尤其是校長李允,一看有人在學校門口對他的學生不利,加上記者還在,急得七竅生煙,立刻大步流星飛奔了過來——當然這也不排除他想轉移目標藉此脫離陳家糾纏的意圖。

  林臨在發現好友被扔出去時就鬆開了簫和,看到小刺頭被摔了個跟頭,當場「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你笨啊!要教訓他掐他屁股就行了,幹嘛要當這麼多人面把他扔出去,如果受傷了,你賠得起嗎?」簫和看事情鬧大,抓抓頭,走到炎顓身邊嘀咕他。

  炎顓對這小人的心理太熱悉,不就怕賠錢嗎?

  抓起簫小人被咬的胳膊看了看,跟他想的一樣,因為衣服的關係,只留了兩個紅印,不過衣袖上卻多了幾個小洞。

  「乖乖!這小鬼的牙齒還真厲害!」簫和這才注意到被咬破的衣袖,那個心疼啊。

  如果你被那小鬼踢中,你就知道衣服被咬幾個洞實在不算什麼了。炎顓也討厭麻煩上身,尤其討厭被一大群人圍住叫叫嚷嚷。他走過去拎起那個摔倒的小鬼,順手摸了摸旁邊哇哇哭泣的小毛頭。

  簫和瞪大眼睛,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小炎對這兩個小鬼好像有點特別。

  奇妙的是,小毛頭立刻不哭了,而被炎顓拎起來的小鬼也在瞬間乖了許多。

  「你們是誰?跑到我們學校來幹什麼?」校長李允厲聲質問,伸手就想把兩個孩子攬到身後。

  炎顓一臉跟我無關的表情。

  簫和咳嗽一聲,沒法,這種時候只有靠他老人家出馬才行。「那個……」

  「李校長,他是我哥哥,那位大叔是哥哥的朋友。哥哥聽到新聞擔心我,就從外地趕過來看我。」嗲嗲甜甜的童音響起,剛剛還哇哇哭泣的林臨,臉上的淚水也不知跑哪兒去了,走過去拉住校長的袖子眨著大眼睛解釋。

  李允的心肝頓時軟成一個軟柿子,彎下腰,拍拍林臨的小腦袋瓜兒,充滿慈愛地道:「這樣啊。那你哥哥怎麼把熊愛濤同學推跌倒了呢?」

  林臨小嘴一癟,毫不猶豫地一指熊熊同學,「因為他欺負和哥哥一起來的大叔。」

  簫大叔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就落到被小朋友欺負的地步了?我……原來已經邁人大叔的行列了、原來青春已經離我那麼遙遠……

  一瞬間,簫和周圍兩公尺內一片陰暗。

  炎顓受到波及,自然而然移開一步。

  熊熊同學張大嘴,我冤枉啊!在瞧到林臨同學對他又是眨眼又是擺手勢後,只得委委屈屈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看到有個變態大叔靠近林臨,想到老師告訴我們要小心陌生人,於是就……我真的不知道那位大叔認識林臨。」

  簫和徹底進入陰鬱狀態。

  聽聽,多懂事的一個孩子,多有同學關愛心的孩子。李允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好孩子呀,這才是我教出來的好孩子呀!

  「咳,兩位貴姓?雖然我理解二位擔心孩子的心情,不過在上課時間把孩子叫出教室這不太好吧?」李允沒問熊愛濤為什麼也跟著林臨一起跑出來,在他看來,熊熊同學和林臨司學耶就是一對連禮嬰兒。

  「拜託,是這兩個小鬼……」

  簫和的衣袖被人拉住,低頭一看,小毛頭正拉著他的衣袖搖來搖去撒嬌:「叔叔,你說帶我去吃肯德基,能不能帶熊熊一起去啊?好不好?好嘛好嘛~~」

  肯德基?想得美!

  「好啊。」簫大叔對著撒嬌的小毛頭陰陰一笑,也不管這笑容對這可愛孩子的幼小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和恐懼。回轉頭,彬彬有禮地對泗塘小學的校長道:「李校長您好,鄙人姓簫,算起來也是這孩子的親戚,不過他沒見過我。這次我來,一是陪同小炎,也就是這孩子的堂哥來看他,二是因為我的一位親戚即將調到這裡上班,他的孩子本想轉到貴校上課,但是我聽說這段時間貴校似乎出了一些事,所以也想趁此機會來瞭解一下。」

  「哈,原來是這樣。」聽說簫和也是為學校發生的不幸事件來的,李允的臉色變得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這件事還要擴大到什麼程度?為什麼人人都來責怪學校,卻沒有人出來為學校附近的糟糕環境負責?

  「你有孩子千萬不要送到這所學校來!這所學校吃人!吃人!他們把我的孩子吃了,把我的孩子弄沒有了……嗚嗚。」披頭散髮的陳媛哭叫著就要往李允身上撲,被眼疾手快的保全隊長一把拉住。

  「放開我!我要跟他拼了!你們把我的孩子還來——!」

  「姓李的,我們家小孩送到你們學校讀書,人沒了,現在什麼交代都沒有?」陳家人怒喝。

  「你要我什麼交代?我說了,有任何意見,我們坐下來談。可是你們一味要我們校方給出交代,你們到底要什麼交代?孩子不見了,我們學校不比你們家長輕鬆,我、還有四個孩子的班導師已經好多天都沒法闔眼,我們學校也組織老師和保全在到處尋找孩子。你們還想我們怎麼樣?」

  李允深深地嘆氣,他已經快要被這事拖垮。無論是學校、家長、上級,還是來自社會,只有壓力,沒有理解,更沒有人提出主動幫忙,除了警方在做他們的職責以外。

  偏偏像是看不出李校長心情的記者再次圍了上來,甚至把麥克風伸到簫和面前。

  「這位先生,作為該校學生家長,請問您對該小學在學生安全方面的保護工作有何看法?」

  簫和衝著鏡頭一笑,非常溫柔地道:「為民,我愛你。」

  「先生好幽默,呵呵。」該記者訕笑。

  「呵呵。」蕭和也笑。

  炎顓……面無表情。

  鈴聲響起。

  「李校長,不知道能否佔用您一點寶貴時間,向我介紹一下貴校的師資,以及硬體設施等條件?我想上課時間也不方便帶孩子們出去吃飯,先讓他們去上課,您看呢?」

  李允巴不得能離開陳家和記者越遠越好,雖然覺得簫和也不像善人,但比起陳家人和記者……

  「好、好,當然好。兩位跟我來吧。熊愛濤,林臨,趕快回學校裡面上課。小沈,上課期間不准任何閒雜人等進入學校騷擾教學,如果有情況,立刻報警。」

  「知道了,李校長,您放心。」早就對陳家人和記者一肚子怨言的保全沈隊長,立刻帶人擋住陳家人去路。

  像是感覺到什麼,簫和下意識地轉頭朝路邊看了看。

  沒有人,只有看不到盡頭的垃圾山,以及在山上揀拾垃圾拾荒者隱約的身影。

  「請跟我來。」李校長伸手相請。

  「謝謝。」簫和一回頭,咦?小炎呢?」

  「李校長,我們也不必多繞彎子,您能跟我說明一下事情經過嗎?越詳細越好。」

  剛坐下,連李校長親自倒的茶都沒碰一口,簫和立刻問道。

  「唉……」李允長長嘆了口氣,捧著茶杯在沙發上坐下。

  「事情詳細我們都跟警方解釋過,學校真的不知道孩子們去了哪裡,而且孩子們失蹤都是放學後的事情。」

  對於李允一開口就推卸責任,簫和並沒有出言指責。他不是孩子的家長,也沒有嘗受過這種失子之痛,所以他也沒有立場來指責對方。

  作為第三者立場,在他看來無論是校方還是家長都是受害者。對於社會上一味指責校方安全工作沒有做到位的評論,他有點反感。

  「那是開學不久發生的事情,正好是星期五,孩子們放學後都喜歡在學校附近玩耍一會兒才回家,尤其是男孩子,經常玩到天黑。以前都沒有出過事情……」

  李允揉揉額頭,繼續道:「四個失蹤孩子都是二年級學生,除了劉歆歆……也就是今天來鬧的家長的孩子,其他三個都是二年一班的學生,劉歆歆在三班。校方知道他們失蹤,也是因為劉歆歆的家長報警,最後發現還有其他三個孩子的家長也找到學校來,才知道孩子們不見了。」

  「四個孩子是不是彼此認識?」簫和打開筆記本問。

  李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簫和笑著解釋:「我畢業於警察學院,後來因為家裡反對沒有去當警察,但我個人對於案件分析一直很感興趣,有時候還會幫幫我以前的學長學弟們。」

  揮揮筆記本,簫和笑得更爽朗,「這也是我親戚委託我過來的原因。李校長,看得出來您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好校長,於公於私,我都想出一分力。也許我可以幫到您。」

  也許被簫和的笑容打動,也許在一片責難中終於聽到一句肯定的聲音,幾乎帶著感激的,李允緊緊握住簫和的手,重重搖了幾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謝謝。我問過孩子們的班導師,同班的三個男孩經常玩在一起,不過三班的劉歆歆和那三個男孩並不熟悉。你知道,學校這個地方也很有意思,不是同班同學,幾乎很少來往。尤其是不同班的男女生,更加不太可能玩在一起。」

  「您知道這四個孩子放學後分別的行蹤嗎?」

  「你等會兒。」李允從沙發上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份資料。

  「這是當初報警後寫給警方的一份詳細報告。你可以看看。」

  「能給我一份嗎?」簫和接過報告問。

  「抱歉,警方告誡我們在事情沒明確前最好不要……」

  「我明白。」簫和立刻表示理解。

  李允重新在沙發上落座。

  「我們學校以前並沒有保全和門衛,只有傳達室的李老伯幫我校看守大門,學生們也很喜歡他,他們夫婦就住在傳達室裡。

  「出事當天李老伯說他看見那三個男生在學校附近的垃圾山上追逐玩耍,大約五點後就沒看到他們。劉歆歆放學後就跟平時一樣在傳達室裡寫作業,結果等李老伯去洗手間回來,發現劉歆歆不在了,但她書包還在。李老伯猜她可能在附近小攤販那裡買吃的也就沒在意,因為以前劉歆歆也這樣做過很多次。

  「那時據李老伯說大概五點多一點,後來直到六點還不見劉歆歆回來,李老伯才覺得有點不對頭,跑出去找了一圈但沒找到,那時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直到七點劉歆歆的家長來學校接她……」

  簫和一邊翻看報告一邊聽李允說明,時不時地打斷對方詢問一些要點。

  「我們整理一下時間順序,您是說:李老伯發現男孩子們不見的時間大約在五點,這之後他去了洗手間,等他從洗手間回來發現劉歆歆也不見了。是嗎?」

  「對,沒錯。」李允點頭。

  「也就是說李老伯最後見到孩子們的時間在五點到五點半之間。這之後還有人見過孩子們嗎?哪怕其中一個?」

  李允搖頭,「我們問了很多人,甚至連附近的拾荒者都問了。但他們不是沒有看到,就是根本沒留意。」

  「除了劉歆歆以外,那三個男孩子都住在同一個秦府家園?」

  「是。」

  「他們家長彼此都認識?」

  「不,只有兩家彼此有見過,但也並不熟悉。我們學校七成以上的孩子都來自同一個區。其中三分之一都住在秦府家園裡。劉歆歆他們家則住在市新開發區。」

  簫和低聲自語道:「也就是說四個孩子的家長彼此都沒有利益關係。」

  「你說什麼?」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簫和抬頭笑,「那天天黑是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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